发生了如此巨变,任凭容茵如何挣扎,秦王的手仍是牢牢掌握着容茵,而刀锋始终小心地架在她的脖颈间,不动分毫。
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突然发生的事情上,对于身后的事,却浑然不觉。
皇极殿背后,却悄悄潜过来一队人,为首的是身穿将服的孙广堃,这队人每人一只弩箭,对准了皇极殿院子里的几个藩王。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皇上的眼里,皇上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他将手中的火铳还给杨贯,再次摆手让身后的士兵让道,一条笔直的夹道出现了,一直通往宫门。
秦王不敢错眼珠,盯着皇上对身边的人下令,“走!”宁王带着侍卫当先,秦王锁紧了容茵紧跟其后,蜀王和湘王世子带着侍卫紧跟其后,一行人一步一步往前挪。
当秦王带着容茵走到皇上身边的时候,皇上却猝然抬起了手臂,晃眼间一个飞身起来,一脚踢掉秦王架在容茵脖子上的刀,一脚踹开秦王,谁也没看清皇上是如何做到的。
此时,身后一阵嗖嗖破空之声而来,皇上一把搂了容茵卧倒在地上,护着容茵的头脸几下翻滚便滚回了自己的队伍里,身边的兵马即刻将二人包裹起来。
而与此同时,秦王、宁王、还有蜀王,乃至他们周围的侍从,如同大风过境,应声扑啦啦挨次地倒下去,一时中间竟然空出了一片场地。
容茵一得到解脱,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就要冲出去找凌昂,皇上紧紧将她圈在怀里,“茵儿,茵儿等会儿,再等等。”
“不,昂儿,昂儿他还在那里,我要去救他,皇上你快选太医来救他……”
“好,好,马上就宣——”皇上一把将容茵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切切实实感受她在自己怀里,他是一颗心才算得意安放。
眼下,二人的被护在铁通之中,外面一片肃杀又一片静寂,而容茵的哭闹之声便响彻在皇极殿的整个院落里。
容茵拼命挣脱开他的怀抱,仍是要冲出去,皇上没有办法,只得护着她往凌昂的身边靠过去,二人一动,身边的护卫跟着整体挪动,二人倒也安全无虞。
终于俯身将凌昂抱在了怀里,“昂儿,你看看我,我是茵姐姐啊!”
容茵抚摸着他渐渐冰冷的脸,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颗颗滴在凌昂的眼窝里,似乎凌昂看到了她的伤心,跟着一起落起泪来。
皇上将二人一起抱进怀里,容茵再也受不住,尖利地嚎哭起来,“昂儿——”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昂儿是笑着离开的,你如此痛哭,他看了也要难过的……”
“昂儿,他还是个孩子呀,孩子犯了错怎么能就以死为代价呢?皇上,你让他醒过来,咱们好好教他,她一定能知道自己的过错的,皇上——”
“好了,都是我的错,咱不哭了,哭多了眼睛要疼的……”
两个人在众人之间,一个哭得不管不顾,一个絮絮叨叨安慰着,似乎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只管用自己的方式安抚自己心里的伤和恐惧。
是的,是恐惧,皇上将容茵抱在怀里,才彻底感受到自己的恐惧,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想到此,他心里一则痛恨凌昂,一则又感激他,此时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索性就什么也不想,只抱着他的茵儿,一心要嵌到心坎儿里去。
皇极殿院子里的情势急转直下,藩王的士兵看到藩王一个个倒下了,本就六神无主,此时又听着这二人的声音,眼里的戾气慢慢在消退。
何况他们前有神机营的火铳对着,后有一排一排的弩箭手对着,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再挣扎便是无谓的牺牲,他们拿着刀手有些不稳,纷纷看向湘王世子,他是仅存的领导者。
而此时,湘王世子看到自己的几个王叔都倒下了,他却毫发无伤,他惊恐地看向皇上,却只看到了一重一重的护卫,将帝后护着里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他一霎明白,父王和几位王叔只看到了皇上对皇后的爱重,却没有看到皇上的心腹和手腕。
他又看看倒下的一片人,此时才知道皇上是有心留他一命,自己再若负隅顽抗,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慌忙扔掉自己武器,扯开嗓子高声下令:“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湘地的士兵看到自家世子都放下了刀,也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有了带头的,人的心便会不自觉地跟上去,不多会儿功夫,皇极殿院子里的各地藩王的士兵都缴械投降,慢慢退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