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姐姐。。。”灵仙朝着段无涯的眼睛去望，哑然说道。

想必落玉儿也是背负了许多心理负担才卖出的这一步，彼时，她的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一身素衣一改往日的侠气，畏首畏尾的跟在段无雪身边。

落玉儿自远处走来便瞧见了灵仙和段无涯等人，强作坚强的笑道“对不住了灵仙，这阵子都没去看你。”

说罢她的头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去。

灵仙摇头道“没关系的，还要多亏你的灵丹妙药，我身子的伤才好的这样快。”

她看了看无措的落玉儿，又瞧了瞧身后的段无雪，想来落玉儿能鼓起勇气过来段无雪应该是出了不少力。

段无雪见众人迟迟不入门，上前一步先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祭拜一下吧。”

这话说给大家，却更像说给犹豫不决的落玉儿。

想来，这个家门，落玉儿三进三出，曾经的她以为自那次严刑拷打后便不会再迈入一步，没想到父亲说走就走，不过个把月她又回到了这伤心之处。

落玉儿迈着轻巧的步子跟在众人的身后，她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恨了一辈子的父亲。

“这一身白衣的谁呀。”

“落玉儿，丞相府的庶女。”

“哦就是被四殿下休了的那个，那怎么今日还有脸跟过来。”

耳边议论的声音自她踏进门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

若不是让死者安息，灵仙真想一鞭子抽烂这些人的臭嘴。

站在灵堂中间之人若不是听讯转过身来，灵仙压根没看出来这个人竟然是太子段无咎。

死的毕竟只是岳丈，不是天子，段无咎未换丧衣，只是穿了一身素色的锦袍。

可作为太子能如此对岳丈上心，也算是当初丞相没有看走眼，没有愧对丞相全心全意辅佐他。

彼时，兄弟三人相见，纵使心中所想斐然，但灵堂之中也不便多说什么，只依着礼数拜了几拜即是。

灵仙随着段无涯在这堂前饶了一圈，侧眼一瞧便是落海安那张清冷无比的脸，她不似落玉儿那双红肿的眼睛，那双眼睛毫无感情可言，更显得失望和决绝。

“你这个贱女人来做什么！”

忽然，灵堂一声尖叫声响起，众人的眼睛都随着这声音去看，只见灵堂上丞相夫人见着了久未谋面的落玉儿，如同泼妇一般的推了上去，这一推，落玉儿犹如浑身无骨的柳叶枝条一般在原地踉跄了几步，死死地咬着嘴唇。

这一见，灵仙才明白原来落玉儿曾经在府里过的是何种生活。

丞相夫人不依不饶向外推搡着落玉儿，一边嘴里埋怨道“你这个扫门星！下贱胚子！你不配来看老爷！”

“夫人！”眼瞧着丞相夫人一巴掌就要落在了落玉儿的脸上，忽然一张大手紧紧的帮落玉儿挡住了这足以将她打垮的一击。…

段无雪侧头瞧着这蛮横的丞相夫人，提醒道“丞相在天之灵，定然不会希望家门残杀。”

太子此时并未多言，丞相夫人虽没了相爷以后有这样的女婿撑腰，可女婿不发话，她自然不敢和这位四殿下叫板。

可她看见这个女人就想起那个不要脸的妾室，心里的火也就不打一处来，她的手虽然放下，可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的盯在落玉儿的身上。

“落玉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母亲可是糊涂了？”众人正僵持着，忽然落海安的清冷的声音在灵堂里响起。

这一声委实让人一惊。

也许门外的那些外人不知，可这堂内的人又怎么不会不知落海安和落玉儿的互不对付呢。

当初落海安处处挤兑落玉儿，根本瞧不上这个庶女妹妹，这还是头一次，落海安站在了丞相夫人的对立面去帮助一个她曾经最厌恶的女人。

落海安不顾众人的目光，拿起三根香来走到了落玉儿的面前。

她目光毫无鄙视和波澜的看着落玉儿，将手中的香火点燃，递到了落玉儿的手中。

“既然回来了，上柱香吧。”

丞相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亲闺女，若她没听错，落海安说的是回来了。。。。敢情她父亲死了，她倒成了收容流浪妇女的活菩萨了。

落玉儿狐疑的看了看落海安的神情，接过手中的三根香火，规规矩矩的朝着灵堂拜了三拜。

可惜，在这府里的回忆竟然统统都是残酷的，冷漠的。

一拜，她想起了儿时因为父亲和嫡母的克扣，屋内没有火炭，母亲和她只能蜷缩在寒冷的侧房中。

二拜，她记起父亲因为她出门玩耍，回来便打了她二十竹板。

三拜，她想起了最近一次她因为被段无雪休妻回家，被父亲嫌弃，嫡母用刑，在冰雨中带着伤跪了一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意识到自母亲走后，对这个不是家的家，除了恨再无其他。

可是为何，今日看着父亲的棺木，竟然还让她止不住的泪流。

灵仙看着灵堂前的两个落家姐妹，心中不明。

这两人她都有相处过，落玉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落海安是个聪明果敢之人，两姐妹可谓都继承到了丞相的优点。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会搞得两位同根佳人如此反目相对。

祭祀不过片刻，终究是门外之人不宜多做停留，灵仙随着段无涯的脚步出了门，却早已不见落玉儿等人。

她偏头再一次看了看落海安清冷的面容，许是道是无情却有情吧，其中终究如何，她一个过客是不可能明白的。

棺木上水银龙脑，乃是皇家至高无上的赏赐，除此之外又赏了白银二千两，绸缎三千匹，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皇恩浩荡。

“丞相好得辅佐皇上多年，皇上也不来亲自送送吗。”灵仙说道。

段无涯摇头苦笑，“父皇这是被事情逼的左右两难了。”

灵仙停住脚步，望着段无涯宽阔的后背怔住了一会，“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段无涯扭过头，拖过灵仙这八卦的小脑瓜，耐心说道“昨夜围场里死了两个人。”

死人了？还是在皇家的围场里？灵仙觉得这是蹊跷，可人死了终究是死了，皇上如何为难段无涯还是没说。

段无涯看着一脸懵的灵仙，继续说道“皇家围场里死人可不是小事，这是谋杀，兴许是谋害他二人，也兴许是为了谋害皇族。”

“那眼下可有可疑之人？”

段无涯看着灵仙好奇的小脸，忍不住的掐了一下说道“这就是让皇上为难的地方，今早围场的士兵来报，说是李将军的女儿将二人殴打致死的。”

李红玉？灵仙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