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有这样才能在傍晚找到归路,无路可归就是流浪。”
唐新演说这话时,眼睛虽看着火堆,只给了伍鑫鑫侧脸,她依然在他脸上看到貌似苦涩的东西。
就这一个侧脸,他瘦了,黑了,也老了……至少五岁。
罪魁祸首是他下巴那一弯一寸多长的胡子。
对了,这么多天了,他应该早就没吃的了吧?
“为了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请你吃零食啊!荤素都有,自己选,别客气!”
伍鑫鑫强颜忍着心酸把背包给唐新演扔了过去。
唐新演把歪斜的包拎起来,靠在他背后的树旁,似乎对食物没有丝毫兴趣。
“你真的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这才是唐新演最关注的问题,对于这片林子,虽绝望,却始终没放弃。
“当然!”
说着伍鑫鑫起身,做出一副要带他离开的架势。
“哎哎哎~~急什么呀!现在下这么大的雨,等雨停了再说吧!”
伍鑫鑫又坐了回去。
“你坐近点儿,衣服都湿透了,在这感冒了可没有药啊!”
唐新演指了指火堆。
“话说,你这火是怎么燃起来的?打火机吗?”
“打火机?我又不抽烟,带打火机干嘛?没有发明打火机之前,人们是怎么取火的?”
“不会吧!钻木取火?!你这么……复古的嘛!”
伍鑫鑫两眼放光,看看火堆再看看唐新演,好奇那劲儿就差让唐新演给她演示一遍了。
“什么钻木取火!发明打火机之前难道不是火柴?”
“额~~好吧!”
伍鑫鑫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刚刚有多好奇现在就有多失望。
耸了耸肩膀,湿哒哒的衣服粘着皮肤真难受。
虽是夏天,雨天的深林即便是中午,也只有十几度,何况这只是上午。
伍鑫鑫脱下唐新演的外套扔了过去,转身,背对着火堆。
背上的衣服烤干了,就没那么容易感冒了。
“你不会把衣服脱了烤哇,你这个样子到晚上也烤不干。”
“脱了?你……”
伍鑫鑫脑子里瞬间想到的是电视剧里那些情节……
“对呀!脱了烤才干得快呀!”
伍鑫鑫皱了皱眉头,看着他,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那自我保护的样子就像他要去强行脱她衣服似的:
“你想什么呢!”
唐新演听得一愣,苦笑着说:
“你想什么呢?”
说着起身,顺手把外套放在树根上,往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伸手……
伍鑫鑫看着眼前的男人,手已经伸向她的下巴,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只能听到她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果然,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没有一个是例外!
“这是什么?”
只感觉唐新演扯了扯她的衣领,伍鑫鑫眼睛瞪得更大了,紧抓衣领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唐新演看着伍鑫鑫的紧张兮兮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你这不是还有一件衣服嘛!我是让你把外套脱下来再烤,你想哪儿去了?”
伍鑫鑫这才眨巴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对呀,里面是一件长袖雪纺衬衣,很容易烤干的。
所以他刚刚拽的是她的衬衣领……
是不是单身久了的女人都容易胡思乱想?
伍鑫鑫脱外套的时候,唐新演去了林子,伍鑫鑫还想:脱个外套而已,还装模作样的离开?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头发滴着雨水,手里拿着一根杆子和树藤,树藤绑在棚顶吊下来,杆子穿过树藤,把他的外套展开搭在杆子上,伸手把伍鑫鑫拿在手上烤得外套拽过来,也搭在杆子上。
……
两天了,这雨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
伍磊夜以继日的穿梭在雨林里,诺大的森林,没有一丝伍鑫鑫的痕迹,他感到绝望;也没有一丝伍鑫鑫的遗迹,他又觉得还有希望。
心急如焚,寝食难安,加上淋了几天的雨,他生病了。
搜救队随身带的药全都给他用了,依然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几经商议,决定撤队。
一是眼前的病人急需就医,二是连日在大雨中搜寻,他们也已筋疲力尽,再加上即将断粮。
搜救队的撤离,似乎让这片森林更安静了。
没有了脚步声和呼喊声,雨水滴在落叶上的声音都变得清晰了。
百无聊赖!
伍鑫鑫仰头,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斜眼看向天空,就像漆黑的夜晚闪烁着几颗星星,把这密林遮得近似黄昏。
“嘣!”
两人吓得脊背紧绷,闻声同时向身后看去,六米外,一只兔子刚好倒下,树上留下一片血迹。
两分钟后,视线范围内也未出现狩猎者。
这兔子莫非是瞎的?怎会撞树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唐新演迈步的同时伸手拦住伍鑫鑫,示意她不要动。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倒在血泊中的兔子,伍鑫鑫四处搜索着动静,恨不得能透视这片林子。
可惜即便是上午,阴雨天的林子里光线暗如黄昏,加上白雾,能见度太低。
唐新演双手吃力的拎着兔子后腿,撤回棚子里,兔子还是热的,血滴了一路。
“这么大的兔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林子果然神奇的很。”
伍鑫鑫看着少说也有二十斤的兔子,惊讶不已,眼神却出卖了她那颗不安的心。
那么大的兔子,怎会突然撞死在树上?
绝不可能是自杀。
有种不祥的预感阵阵袭来,越来越强烈。
“这是被迫守株待兔哇!够我们吃上好几天了,可是怎么去毛呢?”
为了把零食让给伍鑫鑫,唐新演早已饥肠辘辘,恨不得把这送上门的兔子生吃了。
“这兔子怎么这么多血呀?树下流了那么大一滩,拎回来流了一路,放地上才几分钟呀,又流了这么多。”
唐新演所有的心思都在即将来临的美餐上。
依然没听见伍鑫鑫应答,这才抬头看向伍鑫鑫。
只见她,愁眉不展的探着脑袋在树林里拼命的搜索着。
“别想了,这样的狗屎运碰上一次都不错了,你还想来双份啊?”
伍鑫鑫回头看了一眼唐新演,再看一眼地上的兔子,深深叹了口气。
像是放下心了,又像是更加忧心了。
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再回首,白色迷雾中,一个黄色的头,越来越清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慢悠悠,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