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很清楚,现在五庄观不能去了。可是自己现在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选择,要是能够知道禺狨王的所在就好了。
但是到哪里去寻禺狨王呢?
他一头雾水,这时却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师傅,我可算找到你了。”
唐生寻声望去,却见是前面半空之中,一人踏云而来。
赫然便是蛟魔王。
只见蛟魔王从云端跳下,径直跪在了唐生的跟前,哀声道:“师傅,救命。”
唐僧闻言,不觉有些奇怪,轻声问道:“你有何事,却要为师救你?”
“并非是救我,而是救我六弟。”
六弟?唐生心中一凛。
难道是禺狨王?
“可是六兄?”孙悟空听到蛟魔王的话,便慌忙问道。
蛟魔王轻轻点头。
唐生且惊且喜。
这可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他刚刚得了一个拯救禺狨王的任务,竟然就得到了禺狨王的消息。
这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细细与我们说个清楚,我们方能定夺。”唐生轻声问道。
蛟魔王微微叹息一声,便是缓缓道出了始末。
原来这禺狨王自从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便云游四海,寻找解救孙悟空的办法,但是五百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找到办法。
他曾经暗中想要揭掉五指山上的六字真言,却被真言所伤,足足休养了一百年方才恢复元气。
他又暗中寻找佛法精通的高僧,前往五指山揭掉真言法帖,但却同样没有成功。
这个法帖乃是如来所设,岂是寻常人能够破解的。
别说大罗金仙,就是大天尊修为,能够破掉如来真言法帖的,也没有几个。
禺狨王乃是个死性子,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
但他蹉跎了五百年的光景,也终究没能救出孙悟空。
而在这五百年的时间里,禺狨王虽是常常来到五指山,却不曾与孙悟空见面。
恰在数个月前,禺狨王得到消息,孙悟空拜了唐僧为师,前往西天取经,大喜若望。
尽管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孙悟空解脱苦厄,总归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便来到了花果山,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孙悟空的猴子猴孙。
这五百年来,花果山之所以能够存在,还没有被其他的妖怪侵占,便是因为禺狨王的庇护。
毕竟他可是修为通天的妖怪,岂是寻常的妖怪能够招惹的。
除了天庭众仙之外,能够修炼到太乙金仙修为的妖怪,虽不算少,但能够跟禺狨王旗鼓相当的却也并不算多。
有了禺狨王的保护,花果山才能安然无恙,度过五百年清闲时光。
否则以花果山群猴的微末本事,花果山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墟。
但当他来到花果山的时候,却感到有些异样。
一缕青烟直窜如云,隐隐之间,却有阵阵哀嚎之声。
待到他走进了细看,却见是一群猎户正在追捕猴群。
那些猎户将猎获的猴子都用网兜兜住,禺狨王细细一看,足有三十余只猴子被猎户活捉。
禺狨王见状,勃然大怒。
他自身便是猴属,乃是金丝猴得道成精,今日见到众猴有此劫难,自然是感同身受。
他一怒之下,便取出攒金琉璃杵,从半空中跳落。
禺狨王举杵便打,将一个猎户打的脑浆崩裂,登时死于当场。
“妖怪啊!”众猎户见到禺狨王,顿时吓了一跳,便高喊四散逃走,连兜猴的网兜也不要,直接扔在为了地上。
禺狨王怒火正盛,岂肯放他们逃走,手持琉璃杵,一杵一个,将这些猎户尽数打死。
这时他才将被兜住的群猴放了出来。
“六大王。”众猴感激的看向禺狨王。
“多谢六大王出手相救。”马元帅学着人类的模样,对着禺狨王施了一礼。
马元帅乃是赤尻马猴,昔年孙悟空大闹地府,将猴属的生死簿尽数抹了去,导致群猴多是寿命绵长,不受生死管辖。
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地府后来重新造册,却也多有疏漏。这花果山四健将,马流二元帅、崩巴二将军,便属于漏网之鱼,因此足足活了五百年尚且健在。
“马元帅,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禺狨王淡淡的说道,“我与你家大王本就是兄弟相称,而我与尔等皆是同属,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些时日,往山上打猎的猎户,不知怎的,却是越来越多,偏不猎取獐鹿兔羊,专专捕获猴属,着实令人感到怪异。”
禺狨王闻言,却是惊骇不已:“却有这回事?”
“六大王许久未来,故此不知。实有其事。我们虽是也曾想些法子驱赶,终是无用,这些猎户仍旧日逐上山,足有数百猴孙被他们捕了下去。”崩将军叹息道。
“不曾查的原因吗?”
马元帅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哪里查的到!那些猎户都是贼的很,这些时日也不曾抓得住一个猎户。”
“便是抓得住,又如何,我们又不通人言,也是白费。”巴将军叹息道。
“诸位莫要担忧,若有下次,我便捉几个猎户问个底细。”
“全靠六大王操劳。”
禺狨王乃是太乙金仙的修为,自然通的人言。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下手太狠,不曾留的几个活口,便好问个明白。
这时却见一个小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高声喊道:“不好了,那些猎户又上山了。”
禺狨王闻言,顿时大怒:“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上山来。我这便去捉几个贼人上来,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底细。”
说话间,禺狨王便提着琉璃杵走出了水帘洞,跳上云端,果然看见不少猎户,张弓搭箭,正在狩猎猴群。
他勃然一怒,举着琉璃杵,便从空中落下,将为首的猎户径直砸的脑浆迸裂。
其余猎户一见,顿时一惊,接着四散逃走。
“妖怪啊!”
禺狨王冷笑一声,伸手一抓,便将两个猎户抓在了手中。
那些四散逃走的猎户,他也无暇去管,只是将这两个猎户径直带到了水帘洞中。
“你们为何上山狩猎?”禺狨王轻声喝道。
两个猎户此时战战兢兢,不敢发一言。
他们见到周围猴子,手里竟然都拿着兵器,气势十分雄壮,不觉更加恐惧。
“六大王,莫非这两个竟是个哑巴?”流元帅瞧向这两个猎户,轻声问道。
“哑巴?”禺狨王却是摇了摇头。
他可是亲耳听到这两个猎户,嘴里喊出妖怪两字,又怎可能是个哑巴。
禺狨王用手一拍石桌,顿时发出一声巨响。
他高声喝道:“你们无辜猎杀猴属,罪大恶极,若不肯表白清楚,我便替那些猴子猴孙报仇,将你二人抽筋剥皮,碎尸万段,以祭奠那些猴属。”
两人原本就是战战兢兢,此刻听到禺狨王的话,更是浑身觳觫不已。
“大王饶命啊,饶命啊!”两个猎户高声喊道,“我们是第一次进山,从来没有猎杀过猴子啊。”
禺狨王眉头一皱,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我有话问你,若是答得好,我便饶你们两个性命。”
“多谢大王,我们一定据实回禀。”
“你们为何进山,又为何只猎杀猴属?”
“启禀大王,我们进山捕猎猴子,乃是为了赚钱。现在市面上,一只猴子足足要三百两银子,而且有多少要多少。只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只要活的猴子,但凡断了气的猴子,便是一文不值了。”
“只要活的猴子?而且有多少收多少?”禺狨王心中惊异不已。
哪怕是再怎么喜欢使用猴脑之人,怕是也用不得这么多的猴子。
况且三百两一只猴子,堪称是天价了。
“到底是何人收购?为何这么多猎户进山?”禺狨王仍旧不解,就算是有人大量收购猴子,这些猎户进山的次数似乎也太频繁了吧。
而且花果山周围,也只有四个镇甸,其中最大一个,也不过是十几万人口。
况且花果山四周,亦有许多山脉,这四个镇甸如何能凑出这的么多猎户来?
“那收购之人,对猴子却有个条件,便是只要花果山的猴子。”
“只要花果山的猴子?”禺狨王眉头紧锁,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小的们,实在不知。只知道那人甚有本事,能够看出是否是花果山的猴子。曾经有个猎户想拿别处的猴子抵数,谁想却被人一眼看出。”
禺狨王闻言,更是惊讶无比。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看出的花果山猴子的底细?
便是他自己也根本分不出是否是花果山的猴子。
便是孙悟空在这儿,恐怕也同样分不清楚。
“这人却在何处?”禺狨王厉声问道。
“那人住在长安镇的长安里,只要是猎户带着捕获的猴子,到了那儿,便可以兑换三百两纹银。”两个猎户低下了头,“我们也是一时贪念,想要得些钱财奉养双亲,故此做出这等罪孽的事情,还望大王饶命啊。我们上有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
禺狨王听到两个猎户的话,忍不住想要啐一口。
这两个猎户看起来,年纪四十来岁。若是有个的十岁老母,岂不是他老娘要四十岁才生的她?
禺狨王晓得人族的习俗,便是十六岁就开始结亲了。
四十岁,甚至都能够当奶奶了。
不过禺狨王并没有计较他们的谎话,毕竟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想要活命说些凄惨的谎话,也是人之常情。
“若想要我饶过你们的性命,须帮我做一件事。”
“敢问大王什么事?”
“你们带我去见这个人。”
两个猎户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不肯?”禺狨王冷喝一声。
两人顿时不住的磕头:“不敢,不敢。只是,只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婆婆妈妈的。”禺狨王不耐烦地说道。
“大王有所不知,那人需要带着猴子过去,才能见到,若是没有猴子,我们也见不到那人啊。”
禺狨王闻言,便是呵呵一笑:“这个简单,你带我前去便可。”
“大王,不是俺们推脱,您这样怎么也不像个正经猴子。”
禺狨王闻言,却是一愣。
他修炼至太乙金仙,形态步态都不像是个普通的猴子。
实际上但凡得道成精的妖怪,都与人族相类。
“这个却简单。”禺狨王微微一笑,将手一点,便现出了自己的本相。
乃是一个金丝猴。
“听说花果山最近出现了一个妖怪,你们两个竟然能够抓的一个猴子,倒是运气不错。”一个官家模样的人,看着两个猎户轻笑道。
此处便是长安里。
而猎户带着禺狨王所来的地方,却是一处道观。
禺狨王倒是惊讶于,这样一个地方,竟然会有一个道观。
更令他感到奇异的,便是门口的官家,只是一个普通老者,而不是一个道士。
对于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禺狨王有些难以理解。
“侥幸,侥幸。”两个猎户悻悻的说道。
花果山有妖怪的事情,已经很快传开了,毕竟有猎户从花果山逃了出来。
更准确的说,是禺狨王并没有打算将这些猎户赶尽杀绝。
毕竟让这些猎户们感到害怕,从而不敢进花果山,也是杜绝这些猎户的一个办法。
“你们随我来吧。”官家轻轻说道。
收购猴子之人,非常的奇怪,每次收购猴子,都是亲力亲为。
官家的职责,只是将这些猎户引到这人的面前。
他甚至曾经怀疑,这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爱惜金钱,害怕被自己给贪污了。
毕竟越富有的人,往往越吝啬。
但后来他又发现,真实情况可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因为这人根本不在乎金钱,甚至随手便赏给自己一千两白银。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这么多的银两。
“东家,今日有两个猎户,送来一只猴子。”
然而房间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东家?”官家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
这时却听到里面长叹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该来的麻烦,终究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