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抬头，姜言也能感觉到顾谨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气息，她忙道：“那你给我那么多工钱我不教你做个饭多不好意思啊？啊我这次绝对不逾矩！我发誓！”

姜言伸出左手，四指并拢，发了个及其标准的誓。

在姜言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发誓这玩意儿，跟放屁似的，风一吹就没了。

但是显然顾谨不这么觉得，对于大樊朝的人来说，发誓，是一件特别特别庄重的事情，发过的誓，违反了是要遭老天惩罚的！

顾谨说不上什么心情。

一颗石头落地吧，他好像又有些失落。

不过，看在姜言手上那些伤的份儿上，他决定纵容姜言这一次。

今天中午还是吃大米。

因为今早卖的猪肉还剩下一些，顾谨便决定今天中午开个小灶儿，吃些肉。

但是作为一个下厨垃圾，顾谨非常简单粗暴的将猪肉给扔进了锅，打算直接把它煮熟。

看到这一幕的姜言两眼瞪得老大，她想也不想就抄起勺子将肉给捞了出来。

“乖乖，这肉你也不洗干净！你也不腌一下就直接煮吗？很难吃的好不好？”

顾谨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

好吧，看在是他男神的份儿上，姜言决定让自己多一些耐心。

她叫顾谨将肉洗干净。

顾谨洗着肉菜，姜言就在一旁看着，为了实现刚才的承诺不给顾谨带麻烦，姜言特意站的笔直，身子离他老远，就连指个地方都是轻轻一点。

顾谨做得心不在焉。

洗好了肉，放案板，顾谨随手抄起刀开切。

姜言一惊，下意识地又上去拍他的爪子。

“顾谨！你怎么能这样抓肉呢？我上次怎么教你抓东西的？”

顾谨一愣，抬头看她。

姜言也抬头看他，目光纯净又认真，还有发自内心的着急。

他心窒一秒。

前两天被切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这家伙又不好好抓菜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一截儿指头都有可能让他自己给切下来。

“顾谨，做菜不是你能把菜炒熟就行，切菜也不是你能把它切碎就行，就像是的你打仗练武，它要的不仅仅是你的结果，而是你能用更少的时间用更少的力气去达到这个结果，这才是一个好兵。”

“你连菜都不好好抓着，万一哪天你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怎么办？切掉了你这辈子连拿长枪都没法儿拿！”

她皱着眉，眼里是满满的着急与关心，因为满脑子都是他的手，所以她并没有看出顾谨眼底的漾。

微微的波漾，是姜言一语撩起的春水。

顾谨非常真诚地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她教他腌肉。

放酒去腥，红薯磨出的粉是为了让肉质变得更软，然后是盐，酱油，搅拌均匀，腌渍五分钟，额……三分之一柱香。

等腌肉的时间里，顾谨就开始切菜，姜言在一旁看着。

“顾谨，这几天你们家吃的咸菜，是你去镇上买的吗？”

“嗯。”反正也是李挚去镇上买的，区别不大，顾谨便应了。

“我教你腌黄瓜吧？要比萝卜好吃些，而且放得时间长，到了冬天也好吃。你以后来不及做饭的时候，就可以吃腌黄瓜。这个也省得你去买，做起来也方便。”

顾谨想了想，同意了。

姜言露出一个微笑。

肉腌好了，油锅里化糖搅拌到冒烟，快速放肉，然后放葱、姜、蒜和花椒粉，大料粉，放水，快熟的时候放盐，熟时放味精，搅拌均匀后出锅。

一气呵成。

姜言颇有成就感地擦擦汗，示意顾谨夹一筷子尝一尝。

肉的腥味完全没有了，淡淡的咸味，吃多了会有些腻，但是用来炒菜却是极好的，肉质软嫩可口，顾谨夹了一块儿又一块儿。

姜言心里偷乐，她眨着星星眼。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顾谨轻笑，点点头。

“喜欢的话，你就学会它，大宝不是会写字吗？我一会儿跟他说怎么做，让他记下来，以后用这肉炒菜，很好吃的。”

“谢谢。”

姜言回以一笑，有些勉强。

今天要炒一个卷心菜，姜言让顾谨亲自下厨。

“像卷心菜这种发绿的菜，很有营养，但是不能小火慢炒，会破坏菜里的营养，额就是对身体好的那些东西，所以要用大火炒。”

顾谨翻炒着，姜言顺势往锅里倒了些盐，“以后你要是不会炒菜，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倒油，用葱或者蒜烘锅，然后放你要炒的菜，加盐就行。”

“这个肉呢，因为先前已经炒好了，你只需要在菜快要熟的时候将肉给放进去就行。”

姜言示意顾谨放肉。

“我教你的这些东西，记不住就记在纸上，大宝还在长身体，给他吃新鲜的饭菜是最重要的，这样脑子和身子都会长得很健康。”

话还没说完，姜言就接收到顾谨凉飕飕的眼神儿。

她忙解释，“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关心大宝的身子，饭菜没营养，不新鲜，真的会容易生病，容易身体长不好的！”

顾谨这才作罢。

只是，冷静下来再想想姜言今天说的这番话，他怎么总觉得味儿不太对呢？

顾谨盛着菜，姜言就在一旁说着，“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再教你擀面条儿，面食养胃还容易饱，你以后要打猎，吃面是最好的了，但是我现在手伤着，没办法给你示范怎么和面，对了，还有蒸馒头，蒸包子，多做一些，你忙的话也不会没饭吃。”

他一顿，瞧着滔滔不绝的姜言。

“额，怎么了？”

他沉默了好久，最终没勇气问出来，只道：“没事。”

饭菜上桌儿，大宝兴冲冲地跑出来，姜言则默默的拿着一串小铜钱走人。

“哎小婶儿！坐下来一起吃嘛！”

顾谨也叫她一起吃。

只是这次，姜言彻底摆手了。

她晃晃手里的铜钱，“酬劳已经够啦，不用啦。”

姜言走了，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顾谨和大宝这顿饭都吃的没滋没味儿。

“爹，你真的不娶媳妇儿嘛？”

顾谨一愣，随即用严肃的眼神儿瞪他。

“吃你的饭。”

大宝抠抠桌子角儿，“可是李挚叔都娶媳妇儿了，你为啥不愿意娶媳妇儿呢？”

顾谨顿时觉得今天的大宝很欠揍。

他掏出了要揍人的架势，大宝当即乖了，拼命埋头扒饭。

其实大宝说得没错，李挚都能娶媳妇，为什么他总是不愿意。

顾谨想起姜言曾经说过的话，突然自己很有必要和大宝讲清楚。

“大宝。”

“啊？”大宝瞪大的小眼睛里写着期盼。

“大宝，每个人娶妻的目的不尽相同，但是我娶媳妇，前提是我愿意娶她，而我娶了她，就意味着我要一辈子对她负责。可是你不能忘了，两年之后，甚至是一年之后，我们就不在这里了，届时我要是有了媳妇儿，你有了后娘，我们要走，那她怎么办？带她走和我们一起去拼命？还是把她留在这里一个人孤独的过日子，到时候流氓混混都来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