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当就该无情。
“再探!”顾夭夭头也没回了丢了这俩字。
左手举弓慢慢的抬高,右手的箭轻轻的搭上,嘴里忍不住念着皇帝的话,“帝王无情。”嘴角轻轻的勾起,“明君难寻。”
下头的人群,开始了躁动。
叶卓华被人拽了起来,此刻顾夭夭才看的清楚。
叶卓华的衣服破烂不避体,目光所到之处,血肉模糊!
许是侍卫的手硬,拽的叶卓华生疼,那微微的拧着的眉证明他还活着。
“简直是畜生!”冯知微气的破口大骂。
自来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才受这般刑罚,可叶卓华有什么错?
别说现在没证据,靖王出事与叶卓华有关,就算有了证据如何,犯上谋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百姓们看着这般血腥,也出了暴动,可是王府的侍卫根本不管这些,将刀高高举起,仿佛谁也是再敢多言,便是死路一条!
那绳索终于绑在了叶卓华的手上,而后一用力,叶卓华被慢慢的掉起来。
肉被拉扯后,有开始流血。
顾夭夭微微的眯起眼睛,手中的弓一点点拉紧,然后箭出窍。
在众人的头顶分过,与叶卓华绑着的绳子擦肩而过。
在同一瞬间,顾夭夭手中的弓扔到了燃烧的火盆里。
火盆遇木,烧的更旺。
顾夭夭拍了拍手,斜靠在窗边,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看热闹的过客一般。
剑头划过绳索,震的叶卓华的身子跟着一颤,他慢慢的睁眼,穿过人群一眼便看见了,对面的顾夭夭。
即便看不清脸,只一个影子他就是认识。
“什么人!”突然来的箭让王府的侍卫一惊,竟有人大庭广众之下,冲撞靖王府的人,这可得了?
而守在外圈的小冯将军,先是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快随我抓歹徒!”领着众人便冲了上去。
看着下头乱成一锅粥,顾夭夭这才回头,看着燃烧成灰烬的弓,唇间这才闪过一丝笑意,“靖王,到头了。”
冯知微看着顾夭夭有些发愣,着实没想到顾夭夭竟这般大胆,却又这般果断,刚刚她仿佛瞧见了一个将军。
不,该是有片刻闪神,仿佛瞧见了一个穿着诰命服的女子,站在众人之上。
冯知微摇了摇头,突然上前拍了一下顾夭夭的肩膀,“早该弄他了!”
靖王那个了这两年越发的嚣张,可是无论是冯将军还是当初的孟相,都只想着劝皇帝改变主意。
如今一个叶卓华,搅动的他们不得不用些手段,经过今日,他们不站队也得站队了,大势不可违。
要怪就怪,靖王自己作死。
小冯将军出手,自然会将叶卓华救下的。
此刻,下头人送来第二份消息,皇帝宣了朝臣觐见,并且去跪着的人又多了。
这也都在顾夭夭的意料之中,虽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太子不服做臣啊,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孟相被杀,却没将太子逼入绝境。
此刻,太子随时都有可能拼死一搏。
人都说温水煮青蛙,可偏偏叶卓华突然间将温水换成了滚烫的热水,老远便感受到了热气,若没有足够力量的手,是控制不住青蛙的。
而,太子,应该说不只是太子,所以支持着立长立嫡,支持祖宗家法的权贵大臣,都会支持太子,今日,注定比叶尚书那时候,战斗的更为激烈。
而叶卓华这个人也是狠的,能安排这么多事,想要自保定也不是难事。
却偏偏要以身为饵,将他这个最不应该摘干净的人,却洗了个清清白白。
家恨,盖住了所有的计策。
中立派的人怜惜他,太子派的人重用他,他才是执棋人,却将自己掩饰为最无奈被动的棋子。
她们出去的时候,京兆尹的人已经将茶楼给围住了,所有出来的人都要仔细搜查。
顾夭夭的射箭的那个方向,其实很容易暴露的,可顾夭夭反应也快,烧成灰烬的灰早就倒进了香炉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再说,这些人谁会想到,那箭会是出在了顾家这位揉揉弱弱的二姑娘手中。
且世人皆知,顾叶两家定亲,可顾家在叶家失利的时候将人赶出去了,即便武将参与了后来的事,那也是在冯将军的带领下的,顾家的人,并没有特殊的照顾叶家。
至于冯家,到底是忠臣,就算小冯将军军马已到,可也做不得犯上作乱的事,不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靖王府的人行凶。
很快,京兆尹的人就盘问妥当,冯家的马车也停在了茶楼外,她们按照原定的计划,还是去了庄子。
路上的时候,冯知微频频的看向顾夭夭。
原本顾夭夭是当没有瞧见的,可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慢慢的转向冯知微,“有话,还是说出来的罢了。”
冯知微长叹一口气,“昨日我们是避着父亲去寻的你,等回去了父亲还责骂我们大胆,这是在逼靖王做蠢事,我当时就不愿意,若一个人不蠢旁人如何能逼迫的了。”
说完微微的低下头,“不过,今日瞧见了却觉得心酸,皇权更迭需得流多少忠义之士的血。”
顾夭夭并没有说话,而是掀了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象。
此刻她们已经到了庄子的地界,与城里头的熙攘不同,这里隔着老远才能遇见一人。
她们表情平和,今年的年头不好,庄户人该愁吃穿,可新东家发话了,工钱不会少的,这才心安。
“若是明君上位,倒也可以称一声,值得。”
顾夭夭说完,马车便停了下来,俩人拿了帷帽带好下去,庄子的管事已经候着了,瞧着她们连忙弯下腰来,“听说东家要来,可把我高兴坏了,总算是瞧着希望了。”
因为京城的贵人,都有私产,可也不谁愿意暴露出来,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在哪只喊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