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报道是刚出的,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看报纸,只有吴朝辉注意到了。
于是,办公室的讨论焦点,立即从苍浩身上,转移到了当下广厦的形势。
刘亚南马上道:“邹峰下手太狠了!”
“真是要全面打黑啊。”吴朝辉的态度跟之前也不太一样了,因为担心殃及池鱼:“如果他对房产行业动刀,也不知道这刀是不是能落到咱们头上!”
新来的员工杨凯华也哀叹起来:“房产行业哪个屁股干净,真要是这么查下去,全行业都得玩完!”
“不会的。”让大家很意外的是,吕嘉琦竟然开始发表意见了:“邹峰这么做不过是为给自己捞取政治资本,不过广厦这座城市和其他地方可不一样,太子党太多了。这些人平常不出风头,真要影响到他们的利益,肯定不会惯着邹峰。”
吕嘉琦就是高干子弟,这话是很靠谱的,苍浩好奇地问道:“这里都有什么高干子弟?”
“高干子弟之间也有争斗,一些在争斗中失势的来了广厦,因为这里经济发达。其实就是被驱逐来了,眼下利益格局已经固化,他们想回京城已经回不去了。京城的高干子弟比较高调,因为那里的氛围就是这样,广厦这里的却比较低调。”吕嘉琦倒是不傻,知道这个话题比较敏感,马上压低了声音:“无论如何,这两方都有一个共同点,爹妈当的官一个比一个。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官二代,其中有很多人家族的政治谱系,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
“这么牛叉。”苍浩眼珠转了转:“你不会也是被逐出来的吧?”
吕嘉琦根本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他们有两个组织,最大那个叫红色青年会,算是广厦一股很庞大的地下力量,目前没有证据表明邹峰跟他们有交集!”
这番话一说出口,到让苍浩对吕嘉琦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位糊涂秘书在来广厦之前,已经把方方面面的势力打听清楚了,而自己却一直茫然无知。
“没有交集,也就是说邹峰没有获得他们的支持,但也暂时没触动他们的利益。”长叹了一口气,吕嘉琦故作成熟的道:“再考虑到其他各方面势力,这座城市波云诡谲,接下来肯定好戏连台!”
苍浩本来还想从吕嘉琦这里再打听点什么,夏明琪却又来了,通知苍浩接受尽职调查。
这份调查用去了一整天时间,连午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等到尽职调查结束,也是下班时间了。
不出所料,井悦然来找苍浩了,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拖着苍浩带自己回家。
昨天,井悦然只是探一下路,没带什么东西。这一次却拖着行李箱,把日常生活用品全拿来了,不仅包括换洗衣物,甚至还有专用卫生巾。
这些卫生巾跟苍浩昨天买的那些全不一样,上面印满了外文,一看就很高档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公司表现成这样,让大家怎么想?”苍浩非常无奈:“女孩子要注意形象!”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一切都是快餐化,爱情也一样。这玩意来得快,当然去得也快”井悦然的重点似乎在最后一句。
“是吗”
“比如杨倩倩,她过去挺喜欢你,你看她现在对你的表现,不是冷淡了许多吗?”井悦然微微一挑美丽的眉毛,淡然道:“因为她跟工程部的小刘好上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等等,杨倩倩什么时候喜欢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木头啊?”井悦然翻了翻白眼:“人力资源部那边,全都看出来了。”
“哦。”苍浩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张培顺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想来就是跟杨倩倩有关:“那咱俩这感情什么时候结束?”
“我怎么知道,要看你的表现了。”说到这里,井悦然轻哼了一声:“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早就不是三从四德的时代,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新三从四德的,就是女朋友出门要跟从,女朋友命令要服从,女朋友讲错要盲从,女朋友化妆要等得,女朋友花钱要舍得,女朋友生气要忍得,女朋友生日要记得!如果做不到这些,马上让他滚蛋,然后寻找下家,不要有任何顾忌!”
苍浩微微皱起眉头:“你说的这种男人吧,在我们东北老家有两个字形容!”
“什么?”
“奴!”
“你说什么呢?”井悦然不满地嚷道:“我告诉你,这是对女朋友的爱,连这些都做不到怎么证明你爱自己的女朋友?”
“爱,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盲从。尊重是相互的,绝不是片面的付出,你说的这些不是爱,是男人想艹而不得时的一种表现!”
“你”井悦然不满的道:“你说话怎么这么脏?”
“话糙理不糙,过去,华夏女人的社会地位很低,自从百年前开始妇女解放运动之后,时至今日显然有些矫枉过正了。谈到女性权利的时候与国际接轨,谈到女性义务的时候却强调本国国情。西方人的传统礼节不问女人的年纪,于是华夏人学会了也不问。但西方人男女出去吃饭是平等买单,在华夏男人买单却成了一种义务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这种怪现状搞得华夏女人呈现出一种病态,不仅心理有病,生理也有病。”耸耸肩膀,苍浩有点无奈的吐槽:“比如说,西方女人不坐月子,生过孩子该干嘛就干嘛,华夏的女权主义者就强调说华夏女人身子虚。你身子不好你去锻炼啊,不锻炼不是更不好了吗,前几天在地铁口,看见有个女人鞋带开了,男朋友卑躬屈膝弓下腰去系鞋带,而这个女人一脸高傲看着前方。你连系鞋带都懒得费劲,这身子骨好得了才见鬼了!”
井悦然杏眼圆瞪:“喂,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女人嫁过去,操持家务还附带着薪水,等于一辈子当免费佣人,怎么就不能多享受一下。再说女人怀胎十月,多辛苦,也就能享一年的福。操劳一辈子,当一年的公主,怎么你还不高兴?”
“我倒觉得,如果女人觉得婚姻是一笔亏本的买卖,大可以不出嫁。你看西方,很多女人都是独身主义者,或者就是只谈恋爱不结婚,在一起住了十几年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如果你选择结婚,就要有付出的觉悟。”顿了顿,苍浩一字一顿的道:“再说了,家庭负担是平等承担的,多数家庭的经济支柱是男人,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好命娶了你这样的白富美!”
“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已经嫁给你了?”
“听你说这番话,是不是要娶你,我真得打个问号了。”摇了摇头,苍浩又道:“当然,这个话题扯远了,我不管你住我家到底因为什么,但既然我不能把你撵走,那么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不许把我家里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好吧。”井悦然果断答应了,又道:“其实,我本来以为你真的住在蜗居,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豪华的别墅。不错,我住的很舒服,看来可以常住了。”
接下来几天,井悦然果然心安理得在苍浩这里住了下来,而且拿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看来还真是打算常住下去。
她照样不做饭,苍浩负责两个人的生活,依然是一些简单的三明治和蘑菇汤之类。
每当井悦然抱怨太单调了,苍浩就丢过去一句:“不爱吃就你来做!”
井悦然依然不下厨房,倒是经常买些饭菜回来,改善一下两个人的伙食。
不过,井悦然在公司给人造成的印象,却是打算要跟苍浩同居。
可到了苍浩家里之后,她又是另外一番样子,刻意跟苍浩保持一定距离,霸占下客房之后,只要回客房就一定会锁上门。
苍浩虽然讨不到便宜,却也尽饱眼福,因为井悦然身材真的是前凸后翘。
也就是说,井悦然进屋的时候,人还没进来,胸已经进来了。出屋的时候,人已经出去了,屁股还留在屋里。
周五晚上,苍浩又被井悦然拖着回家,公司的人又开始传出各种卦。
不过,这些卦没落到曹雅茹的耳朵里,因为曹雅茹被邹峰请出去了。
邹峰突然打来电话,请曹雅茹出去吃晚饭。
曹雅茹本来想拒绝,考虑到当前广厦的形势,却只好答应了。
地点还是上次那家法式餐厅,曹雅茹看着里面金碧辉煌的装修,笑着摇了摇头:“邹市长,如果我想来这种地方,随时都可以来。”
邹峰尴尬的笑了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希望你能有点创意。”
“好。”邹峰点了点头,亲自开车,把曹雅茹带到了临海路,选了一家大排档。
这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烟火缭绕,遍地都是垃圾。
可也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却有着一种小市民的乐趣,那是高档餐馆体会不到的。
邹峰也不管什么形象了,把胸前的扣子解开两粒,先要了两瓶啤酒,又要了两串烤鱼,随后问曹雅茹:“你吃点什么?”
“很多年没来这种地方了”曹雅茹确实没想到,邹峰竟然有这样的创意,先是微然一笑,随后招呼服务员:“半斤麻辣小龙虾,再来两只花蟹,一瓶啤酒,谢谢!”
菜还没上来,邹峰直接喝了一杯啤酒,笑着道:“看起来曹总对这种地方很熟悉!”
“小时候家里穷,难得吃点什么好东西,偶尔的,一家四口就会来这里改善一下伙食。”叹了一口气,曹雅茹有点感慨的道:“不过,那个时候虽然经济落后,城市却很太平。临海路没有被黑道垄断,东西量足,价格实惠。”
“一家四口?”邹峰从曹雅茹的话中发现了耐人寻味的信息:“除了你和你父母,还有谁,没听说你有兄弟姐妹啊?”
曹雅茹所谓的“一家四口”,是指苍浩父母和苍浩,再加上她自己。
那时她住在苍浩家里,而曹志鸿行商各地,见到她的时候非常少,苍浩父母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样。
想起这些往事,曹雅茹的双眸有些氤氲了,讷讷的说了一句:“我其实”
邹峰以为曹雅茹可能是有兄弟姐妹夭折了,急忙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曹雅茹怆然摇了摇头:“当时还有邻居家的一个孩子,我们两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后来他出国了,许多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邹峰点了点头,突然说了一句:“我也很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生活中这样重要的一个人!”
“作为朋友,你已经很重要了。”曹雅茹笑了笑:“况且我们这些房产商眼下巴结你都来不及!”
“你说的是南德地产的事吧?”
“没错。”曹雅茹坦然承认了:“我跟南德地产那边没什么交集,但我知道一点,有些事情是全行业都存在的问题。这不是你邹峰一个人能改变的,更不是抓了南德地产老总就能改变的!”
“那么我也告诉你,我邹峰就是要改变这种风气,我甚至可以透露一些内幕”顿了顿,邹峰缓缓说道:“另一家地产公司,天海地产,也已经被调查了。现在证据链已经坐实,明天警方就会动手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