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三个人刚走到医院门口便听见了不远处几辆救护车紧急刺耳的声音正向他们这边驶来,而门口也聚集了不少护士在焦急的等待。
“都七点了医院还有这么多人......”
程木感叹道,明明窗外的天色早已变暗,却在医院吊顶悬挂很多盏日光灯和很多病患来去匆匆的身影之下有一种黑白天颠倒的感觉。
周逸却不怎么笑了,一反常态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道:“这味道太浓烈了。”
很多人讨厌医院刺鼻消毒水的味道,但程木并不反感,因为记得许佳晨说过,消毒水的味道能让人安心。
她环视了一圈后便找到了挂号处,想到周逸的腿脚不太方便,便向身边的两个男生说道:“把你身份证给我吧,我一起把号挂了。”
而周逸也没推脱,从口袋中掏出身份证递给了程木,便拉着吴琅在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而程木接了过来无意的望了一眼身份证上的证件照,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你是嫉妒我的照片比你照的好吗?”周逸见眼前对着自己的身份证傻笑便不屑的说道。
程木摇了摇头满脸憋笑道:“我是没想到拍证件照还能留锅盖头。”
坐在周逸身边的吴琅听到程木的话微微勾起了嘴角,而周逸本人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难看,程木怕刚刚的话招惹到他便马上转头开溜。
“小心......”
然而,这时候一群家属和医生推着一台躺着伤员担架车从大门口往里冲,而他们横冲直撞,并不在意身边的行人,与正转身的程木刚好撞上。就在程木脑袋一空时,她的身体被一双手拉扯了过去,紧紧的跌进了某个怀抱中。
她条件反射般环抱着对方,抬起头正好仰视着吴琅的脸庞,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心跳乱了节奏的跳动,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小路痴。”
突然不远处传了熟悉的声音,程木连忙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到达医院的许佳晨正一脸看好戏般的表情,慵懒的倚靠在指示牌边。她经常戴的那顶黑色棒球帽帽檐下一片阴影,让人有点看不清她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程木惊喜的喊到,见许佳晨到了便安下了心,惊挥了挥手中身份证道,“我先去挂号,你坐着等我下。”说完便马上跑去挂号了,却没有意识到许佳晨和两个少年互相打量的眼神。
“没想到小程木还挺有眼光的。”周逸望着眼前穿着一身潮牌看起来似乎有些冷漠的帅气少年坏笑道,而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总觉得这人似乎有点像谁。
而许佳晨听见了周逸的话却并不理睬,而是有意无意的望向挂号处那边正在人群中排着队的娇小身影。
“我的感觉果然没错!”一直观察许佳晨的周逸突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满脸坏笑的望着吴琅,语气也变得痞痞的,“阿琅,你有没有觉的你和程木的男朋友很像?”
这少年明明就是吴琅的翻版!
一样冷清的性格,一样不爱讲废话,一样似乎对整个世界都不屑一顾的模样。
始终倚靠在一旁的许佳晨听到了周逸的感叹后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望了几眼吴琅,想起了前几天程木给她打的电话。
“佳晨,我竟然碰到了我的初恋,但是,他的变化似乎有点大。”
刚刚许佳晨早在程木接过身份证的时候便站在一边旁观,直到看着担架车要撞向程木的那一瞬间,她本能的想上前拉开女孩,却发现有个身影快她一步。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默默关注他。
如果是他,似乎和程木以前向她形容的模样并没差太多。
“周逸。”许佳晨试着喊了那个女孩经常提起的名字,却没想到另一个少年痞痞的勾起嘴角,望着自己回应到,“你认识我?”
许佳晨眯了眯眼睛,将手塞进了上衣口袋之中,接着便将视线瞥开。
这叫变化有点大?这是叫变异吧!
“办好了,骨科在二楼右边,你们快去吧!”程木挂号完后匆匆赶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古怪的气氛。直到她将病例和身份证塞到了周逸的手中后,却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许不太对劲,便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周逸又露出他习惯性的坏笑,望着眼前满脸疑惑的少女:“你暗恋我?”
程木听完周逸的话当初呆住了了,心中想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问?这怎么回答?
难道要告诉他,我三年前暗恋你?
还没等到程木回答,对方便继续说了起来:“要不你把我名字告诉别人是为什么?”
程木更是一头雾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
一旁的许佳晨有些不耐烦似的走上前揽住程木的肩膀,将她带离这个尴尬的气氛。而周逸望着她们的远去的背影,突然有想到了一件事。
“阿琅,你记得上次在报到处的事吗?这人好像当时也在。”
如果他没记错,程木身边的那个少年便是当时在报到处将邱言推开的那个男孩。
有意思!周逸勾起了嘴角坏坏的笑道,而身边的吴琅全程面无表情旁观这一切,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周逸和吴琅到了诊室门口发现不少人在等着,两人便坐在门口聊了半天。终于外面的大屏幕上显示了周逸的名字,吴琅便目送着他进了诊室,自己掏出了手机随意的刷了起来。
直到QQ上突然跳出的一个对话框。
[城:我这边检查完了,是普通的红眼病,滴眼药水就行了,刚拿完药。]
吴琅表情有稍许放松,垂下眼帘思考了会儿便熟练的用五笔九键输入法打起字回复。
[L:好的。]
[城:你们那边怎么样?]
[L:他还没出来。]
[城:那我们先走了,他出来了和我报个平安呀!]
[L:不一起?]
[城:我不回学校,去我朋友家里住。]
吴琅看见了程木的回复,想起了刚刚少年搂着程木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绪让他有些许烦躁。
[城:对了,别误会!今天在医院接我的朋友是个女生,她因为一些原因习惯穿男生的衣服。]
吴琅低头看着这条新发来的消息,回想了下刚刚在医院大厅发生的一切,当时自己是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身高上的差距先不提,他旁观时瞥了一眼对方的脸庞,觉得似乎有些柔和的别扭,如果那家伙是个女生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想必她带着帽子也是想遮掩眉毛和眼睛,一定程度上弱化五官。
“阿琅。”吴琅回复完消息后周逸从诊室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坐在了他的身边叹了口气道,“医生说我可能要打石膏。”
吴琅将手机塞进口袋,回答道:“好,我现在陪你去。”
周逸思索了下问道:“那小程木呢?要不你把她送回去,我一个人就行。”
“不用了。”吴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她去朋友家住了,晚上不回学校。”
“刚刚那个男的?不方便吧......”周逸有些惊讶,更加大胆的推测道,“难道他们已经同居了?”
吴琅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并站了起来,拍了拍周逸的肩膀冷淡的说道:“刚刚那个是女孩。”
“女孩?”周逸惊讶的连忙站了起来,声音突然加重吸引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而他并不在意,脑海中拼命回忆起许佳晨的长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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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上的程木一直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最后一句留言,脑袋和眼神都在放空。
[L: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这是在关心我吗?心中一个声音在说。
这只是礼貌吧!另一个声音也再说。
“想什么呢?”许佳晨的声音打断了程木的思绪,她心虚的摇了摇头,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周逸?”许佳晨边开车边继续说着,“他可不想你之前描述的样子。”
程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之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倒是他身边那个比较像。”
程木猛然转头,望着身边平静淡定的许佳晨,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问了出来:“像你们这样习惯把话闷心里的人会不会很负能量爆棚?”
“你是问我还是想问别人?”许佳晨并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像是给自己准备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也确认了他就是那个人,但奇怪的是我却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程木垂下眼帘,反复用手指划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
“我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这三年来我都挂念着他。好不容易遇见了,因为他变了性格我就不喜欢他了。”
“你别想太多。”许佳晨瞥了一眼身边看起来有些自责的女孩,语气尽量放柔和了些,“你不喜欢现在的他,他也没记住以前的你,你们扯平了。”
还没等程木反应过来,许佳晨说了句“到了”便将车停了下来。程木解开了安全带,并将车门打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菜市场吗?!”程木疑惑的问道。她在漆黑一片而又安静的环境之下,借着一盏路灯模糊看到了几个招牌,似乎都是和菜有关的,且她也闻到了菜市场才具有的那种油水味道。
“对。”许佳晨将车停到位了,便向旁边的小巷子走去,“走吧,带你去我新家。”
由于巷子有些许窄小,程木紧紧跟随许佳晨身后,而这段路也没有路灯,她们借着月光一步一步的靠着感觉避开路上的水渍与石块。很快的,许佳晨便领着她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居民楼楼下,这边相较于前面一段路明亮了许多,也热闹了许多。
刚走进楼道程木便听见了一楼传来了一群人嬉笑声和搓着麻将“乒乒乓乓”的声音。而许佳晨一边上楼一边解释道:“那是个麻将室。”
“小区开麻将室不怕扰民吗?”程木疑惑问道,爬了四层的她依然能听见一楼的动静,便皱了皱眉头道,“动静这么大会不会影响你睡觉呀!”
“不会。”许佳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住顶楼。”
接着许佳晨便带着程木爬到了天台上。
“你是要收被子吗?”程木哭笑不得的望着空荡荡的小平台,似乎上面也没有晾晒什么。
而许佳晨并没有回答,而是向天台的一个角落走去,程木也紧紧跟随,走近便发现角落那边有一扇满是锈闻的铁栅栏,而从外面往里看,似乎有一个长长的铁梯,与上面一层看不见的平台相连接。
“我们不会要经过这个楼梯吧?!”程木望着眼前没有一点儿防护措施的铁梯,就像几块薄薄的铁板随意搭建的样子,心里顿时有点胆战,“这楼梯连栏杆都没有。”
而许佳晨用钥匙将铁门打开了,压了压帽子安慰道:“放心,安全的很。”
程木一直以来无条件相信许佳晨,她大胆的跟在许佳晨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踏着铁梯向上走,而铁板被踩动发出的让人不安心的声音,像是整个铁梯随时会松动的样子,对于程木来说既害怕又刺激。
当她终于走完了铁梯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上面一层竟然是一个比刚刚还大还有空旷的平台,而在平台正中央有一个小屋子,似乎和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样子。
“别告诉我那是你的买的房子。”程木指着那间从外形看起来还没一个公共厕所大的屋子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可能。”
就是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小!
程木听了许佳晨不屑的语气顿时赞同的点了点头,却没想到她继续说道:“除了那间房子,这一整个平台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