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留名,永远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念想。
若是陈潇的学宫计划,真的能实现的话,那正如他所说,幽州学宫的祭酒……将成为多少人的老师啊?!
天下学子,皆出于门下,绝非虚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蔡邕咀嚼着这句话,激动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在这寥寥数语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超越孔、孟等儒家圣人的希望!
可不是嘛!
谁能完成这等大业,必然在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圣人都不能及也!!
受到时代的局限,蔡邕并不知道,这世有一种叫做谈判心理的东西,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经过陈潇的连番语言攻势,他的心理防御在疯狂崩塌、碎裂!!
实在是陈潇给出的筹码,太过诱人!!
蔡邕终于心动了!!
但他毕竟不是寻常之人。
哪怕心中翻滚如惊涛骇浪,表面还是强行保持着一丝冷静。
“不得不承认,老夫被你说动了,但如此宏大的计划,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做到?”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陈潇,一字一句问道:“单单是在各郡、县建立书院,便要耗费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对于这个问题,陈潇早有所料。
他轻描淡写,将蔡邕的话打断:“老师有所不知,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于甄家来说,就不能算是问题。”
这种凡尔赛式的发言,让蔡邕无言以对。
向来对金钱无感的大儒,此刻竟忍不住想问:
甄家到底多有钱?
你到底多有钱??
甄家的生意,真的就做的这么大??
“事实,老师可能想多了,建立书院的花费,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陈潇深谙谈判技巧,见蔡邕已然心动,便乘胜追击道:“如今,我乃幽州牧,手握一州军政大权,而甄家则有钱、有人,还有遍寻大汉十三州得到的诸多书籍抄录本……”
“要做到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
“所欠缺的,只是大儒坐镇、名士教学而已。”
“这,也是我来找老师的目的。”
蔡邕不得不承认,经过陈潇的这番解释,他竟然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看来,你确实是想做这些的,并不是以此来诓骗于我。”
他再三思量,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但他还是有所迟疑。
“你……”
“你”字出口,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看着陈潇问道:“说了这么半天,老夫还不知道你的表字?”
“学生表字子昂,陈子昂!”
陈潇将自己随意取得字,说了出来。
之所以取这个字,是因为他很喜欢唐朝陈子昂的那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既然命运让他穿越到了三国时代,就要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大业,否则岂不是白白穿越一回?!
“子昂啊……”
蔡邕点了点头,斟酌良久,目光忽然变得幽深起来:“你实话告诉老夫,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做幽州牧,究竟是为了什么?”
差不多成了!
听到这话,陈潇就知道,蔡邕已经基本同意了。
现在问这些,是对他的考核。
毕竟要做如此惊天伟业,若是道不同,便不相为谋。
这个道理,蔡邕定然清楚的很。
而对于这个问题,陈潇早就有所准备。
“学生已经说过了啊,天下大乱在即,我辈读书人,自当披荆斩棘、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他嘴角微咧,脸再次浮现一抹笑容:“老师这样的大儒,潜心治学、培养人才便可,至于定乱安民、荡寇锄奸之事,学生……当仁不让!”
这句话字字铿锵,仿佛连每个停顿都重逾千钧。
一股舍我其谁的磅礴气概,油然而生!
“好一个当仁不让!”
活了五十多年的蔡邕,听到这话,竟又一次激动起来:“都说花钱买官之人,任之后必然更加丧心病狂的搜刮敛财,子昂却截然不同,竟有如此大志向!”
“这正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雄心壮志啊!”
他惊喜的看着陈潇,忽然觉得这个学生,收的太值了。
他没有怀疑陈潇在忽悠。
没那个必要。
以甄家的豪富,以陈潇的手段,想要搞钱,还需要当官去搜刮?
再说真想着捞钱的人,能想出幽州学宫这种利在千秋的宏伟计划?
这一瞬间,蔡邕竟有种与陈潇相见恨晚之感:“不过,定乱安民、荡寇锄奸,可不是依靠一个幽州学宫,就能做到的!你打算如何做?”
“正要请老师指教。”
陈潇说着,看向另一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史阿。
史阿收到眼神示意,立刻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卷蔡侯纸,递到蔡邕面前。
“哦?这是你治理幽州的想法?”
蔡邕一怔,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学生的水平如何!”
将蔡侯纸摊开,密密麻麻的小字映入眼帘。
第一步,平乱……
第二步,屯田……
第三步,戍边……
第四步,开市……
……
一个又一个计划出现在蔡邕的视线中,思路极其清晰,每一步都正中要害,又切实可行。
蔡邕看着看着,连连点头。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些陌生的词汇。
“如何解决异族之患……贸易战……”
“羊毛战略……”
“将游牧民族从马背拉下来……”
“人口战争……”
蔡邕自认学富五车,但此时此刻,他无比郁闷的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看不懂,或者说,越来越跟不这寥寥几张纸、展露出来的跨时代思维。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陈潇:“子昂……可否为老夫解惑?”
说话之时,他老脸忍不住一红。
明明他是老师,陈潇才是学生。
可他这个老师还什么都没教呢,就要向学生请教。
这事要是传出去,一张老脸怕是要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