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与王珏并肩站在窗前,好让暗中跟踪的秦诺人看得更清楚点。
“你去了解语楼?”王珏问。
王珏贝齿轻咬红唇,做出一副一本正经很认真的模样,眼底的几丝慌乱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心思。
第一次让男人进了她的深闺,心中忐忑自是难免。
“萧庭君说的?”秦诺问。
“这个丫头还是个长舌妇,下回见到好好的揍她一顿。”
王珏:“........。”
“你打了南平郡王,会不会惹麻烦?”
“不会,邺州乃是吴王的藩地,而今吴王年迈,南平郡王朱成喜与其弟朱成华争夺藩王之位,这朱成喜本想是靠上太子这座靠山,怎奈太子看不上他,倒是有意的在扶植朱成华,南平郡王朱成喜无奈之下只能投靠了齐王朱友亮。”
顿了顿:“齐王朱友亮想要拉拢我,他是不会让南平郡王朱成喜找我的麻烦的。”
王珏眨眨眼,说道:“那你打了南平郡王,是想告诉太子,你不是和齐王朱友亮一伙的了?”
“你说对了一半,其实解语楼的背后是京都漕运使石侃吉,而石侃吉的背后却是太子,我把太子也得罪了。”
清华郡主微微一怔,她久居深闺之中,对于朝堂的势力划分,根本就不清楚,虽说她是丞相的女儿,丞相王林璞也不会跟她这些东西。
秦诺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不管是太子还是齐王,我都不在乎,我担心的是梁帝,只要我现在表现出一点想要站队的迹象来,梁帝随时都会对着秦家开刀,有些事我必须谨慎而行。”
“懂了!”
王珏点点头,问:“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站在窗前,夜色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王珏觉得恨不自在,毕竟是深闺中未出阁的女子,半夜私会情郎,本就是被世道不容的,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展览,确实心中会有忐忑。
秦诺扭头看到了窗前的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笑道:“你帮我研磨吧,既然来了,就送你点东西吧。”
王珏歪头看着秦诺,嘴角微扬。
款款走到书案前,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拂袖,一手轻柔的研磨。
秦诺选了一只毛笔,略一寻思。
大笔一挥,唰唰几笔,一首诗跃然纸上。
王珏看着秦诺写字,笔酣墨饱,笔走龙蛇,恍惚间有种利落的洒脱镌刻在字里行间,有股子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清隽有力。
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秦诺曾对王珏说过这话,王珏此时已然相信了。
写完。
秦诺把墨迹新干的诗句递给了王珏。
接过。
王珏轻声念道: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
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王珏念道最后一句,已是面红耳赤。
秦诺的诗写的极好,写出了一个女子的私会情郎的那种喜悦的心情,很符合现在王珏的忐忑不安紧张的心情。
就是这首诗的最后两句: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被里翻红浪。
王珏忍不住轻啐道:“坊间传言也不是不可信,世子你还真是个登徒子。”
王珏把诗收了起来,这首诗没事的看看可还行,若是让外人看到了,那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哈哈!”
秦诺笑着走到窗前,眼神扫了了下外面的的夜色,顺手关上了窗户。
关了窗户。
“你先上床吧。”秦诺说。
“呃!”
王珏双腮通红,眉眼低垂,惶惶不安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纤细的身段轻微的还有些颤抖。
这就上床了?
秦诺:“..........。”
看王珏紧张忐忑成这般模样,秦诺忍不住笑道:“我要吹灭蜡烛了,不然的话我出不去的,你想什么呢?”
“呃!哦!”
王珏羞奈更甚,合着还是她想歪了。
小碎步挪到塌上,王珏坐在塌上,低声道:“这样就可以了,你吹灭蜡烛吧。”
秦诺吹灭了蜡烛。
闺房内陡然陷入了黑暗,王珏更是紧张,双手绞着裙摆,双耳竖着,听来听去都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秦言之。”
“秦言之。”
王珏轻唤了两声,依然没有得到应声。
看来秦言之是走了。
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算是缓解了不少。
可,秦言之走是了走了,今夜他还是要回来的啊,那她要不要睡觉呢?万一睡着了秦言之回来了,怎么办?
王珏很是纠结。
大内皇宫。
养心殿中,梁帝靠在软塌上,身旁的龙案上摆放的都是今日朝臣递上来的奏章。
看着这些奏章,梁帝的面色阴晴不定。
老太监李湛进了养心殿。
“陛下,鉴天司传来了消息,说是北凉王世子深夜潜入了丞相府,进了清华郡主的闺房。”
“哦?”梁帝一听扔了手中的奏章,坐起身来:“鉴天司传来的消息?辑侦司那边没有消息吗?”
“也有,只是辑侦司的汇报的只是秦言之潜入了相府后院,有霍咬金在,辑侦司的人不敢跟的太紧。”
“辑侦司就是一群废物,算了,辑侦司本就是朕摆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真正给朕办事的还是鉴天司,他们才是朕的王牌。”
“陛下英明。”李湛说道:“陛下,清华郡主向来端庄稳重,人也温婉贤良,颇识大体,她深夜让北凉王世子潜入香闺,这事老奴觉得并不简单。”
梁帝起身,在养心殿中来回踱步。
沉思良久,方才说道:“看好了秦言之,看他什么时候从王珏的闺房里出来,这个秦言之干的事还真是能出乎朕的意料啊。”
“老奴明白,秦言之今日还戏耍了镇南侯府的小姐萧庭君陪他逛了解语楼,动手打了南平郡王,白白的让南平郡王吃了个哑巴亏,面子丢大了。”
“哼!南平郡王那个废物,秦言之打的可不是他的脸,是在打太子和齐王的脸,他去解语楼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朕,他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只想在家安心的养病而已。”
说到了夺嫡,李湛低头眯眼,虽然他深得梁帝信任,梁帝什么事都不避讳他,李湛跟在梁帝身边大半辈子了,他是了解梁帝的秉性的。
有些话,他听听就算了,不敢插嘴。
插嘴太爽,爽翻天就会找不着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