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茹月要求单独跟“他”谈，而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王凯。

见事情还有转机，王父王母立刻大喜过望，但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焦保中却是眉头一皱。

“茹月，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谈吗？你跟他单独在一起的话……”

焦保中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不外乎就是怕王凯再干什么混账事。

“不会的不会的！”

王母手忙脚乱的赶紧摆手：“就让他们谈谈吧，小凯不会再冲动的！”

“是吧，小凯！你跟茹月好好谈谈，好不好？”

听到女人焦急的问话，王凯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另一边的孙茹月却是一直看着沈望，似乎只会听他一个人的意见。

“也好。”

沉思片刻后，沈望终于是给出一个足以让王父王母长舒一口气的答案。

“那你们就谈谈吧”

“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嗯。”孙茹月轻轻点头。

深深看了孙茹月一眼，沈望都懒得再去警告王凯什么，直接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茹月，别害怕，什么时候都有我们在呢。”

朱瑶拉着孙茹月的手安慰了一句，然后也紧跟沈望走出房门。

而其他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焦保中和那个张姓警官，此时都有点犹豫。

说到底，不管王母怎么保证，他们还是担心孙茹月的安全。

“焦老师，您先出去吧。”

孙茹月看出了他们的担忧，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凯笑道。

“我相信他的。”

这轻轻一句话如同惊雷一样在王凯耳边炸裂，他身体猛然一颤，慢慢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孙茹月如春风一样的笑脸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释然。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孙茹月的样子。

……

……

办公室外的走廊里。

众人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表情各异。

而这其中最淡定的一个应该就是沈望了。

他是不太相信王凯还会在这时候做什么蠢事的，所以满脸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自顾自的走到窗户边，沈望点上一根烟，对着外面的老柳树伸了个懒腰。

不远处王母正哭哭哒哒跟朱瑶说着什么。

张姓民警、焦保中、刘国盛则是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如果王凯被起诉的话，可能会怎么判。

而至于最后剩下的王父则是默默走到沈望旁边，也摸索出一根烟来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沈望瞥了一眼他的烟盒，不是什么好烟。

两人就这么慢慢各自把烟抽完，男人这才开口。

“沈望，唉…真的对不起。”

“叔叔，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沈望把烟掐灭，如实说道：“其实王凯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他对不起的是那两个女生，尤其是孙茹月。”

“我知道……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父见沈望又叼上一根烟，赶紧举起火机要给沈望点火。

他微微佝偻着身子，双手护住火苗，这一瞬间的卑微让沈望惊讶之余心中也是一酸。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您不用这样。”

同样弯下身子，沈望尽量让自己跟男人持平，快速把烟点燃。

“叔，我实话实说，这次如果跟第一次一样王凯他只是动手打人，那我再打回他一顿，只要他以后不再犯浑，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他不该找混社会的人来，更不该去糟蹋人家姑娘的清白。”

“说句难听的，这也就是最后没得逞，否则……”

沈望吐出一口烟，冰冷的语气让王父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否则我真怕自己会把那群流氓加上您儿子给弄死。”

“……”

王父一阵沉默，虽然沈望最后这句听起来很不客气，但他确实没脸说什么。

良久后，男人这才开口苦涩道：“小凯他变成这样，可能都要怪我吧……”

沈望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

王父的声音很游离，也不知道是想跟沈望诉苦，还只是说给自己听。

“你可能猜到了，我确实有个一官半职，但是我们家其实只能算是普通家庭……”

“他妈妈一直没有上班，而我又不愿意收那些昧良心的钱，所以从小就很少满足小凯物质上面的要求……”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吧，他一直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有一股特别的执念……”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他表妹来家里玩弄坏了他的一个玩具，他就因此狠狠打了那个表妹一顿，从那以后直到今天，他表妹都不敢怎么跟他讲话……”

“长大以后也一样，从小学开始他就一直打架，每次的原因虽然五花门，但我跟他妈最后发现本质其实都差不多……”

“都是因为他觉得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却没有得到之后的一种发泄……”

“当时我可能是出于一种对他的愧疚心理，再加上在燕江还有几分薄面，就总是帮他擦屁股……”

“他惹一次祸我就处理一次，大大小小有多少次我现在甚至都数不清了……”

“再后来他就认识了孙茹月，打那开始他就更加患得患失，有时候甚至会为了孙茹月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他妈妈劝过他几次，可都没用，我也想过这样下去可能会酿成大祸，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

“唉……造孽啊……”

沈望听完，再结合上之前的一些事情，已经是相信了王父的这番话。

毕竟他跟王凯俩人之间第一次产生矛盾就是因为几十块的出租车费。

现在想想，如果王凯真是一个“贪官之子”当时也不可能带着孙茹月出门还要去挤公交。

这么看来王父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个好“官”，而至于是不是一个好父亲，那就不是他所能评判的了。

想到这里，沈望重重叹了口气，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但语气比之刚刚却多了些颤抖。

“沈望，如果孙茹月原谅了王凯，那，那你……”

“……”

沈望知道男人想问什么，不过却没有立刻回答。

扭头看了眼依旧紧闭的办公室房门，他才慢慢的给出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答案。

“那就要看王凯自己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