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顾生索衣(1 / 1)劳动最光荣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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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太爷,您里面请。”

宅里伺候的小仆满面堆笑,含蓄地催促犹怀抱宣儿看着顾迁家大门发呆的顾道进宅。

顾道回过神来应了一句,把宣儿放下来牵着他的手迈进这道直接开在倒座房东侧前檐柱上的如意门。

这宅子虽是青瓦白墙,只是除了标志性的马头墙,规制不像是南方人家常见的。

他侧目看到顾进跟在身边,于是小声问道:“迁大哥这宅子形制上跟咱们这里的不太一样啊。”

顾进知道哥哥有些事想不起来,便小声解释道:“这宅子是迁大哥祖父在世时盖的,那位老太公年轻时中过举,曾往京城参加会试。

后来蒙皇上洪恩,以举人功名入仕,在北地做过一任知县。致仕回来后便依京师常见的住宅形制扩建了他家的老宅。以表不忘皇恩之意。”

“哦。”

顾道微微点点头,在家仆的带领下领着宣儿绕过入门影壁,朝西穿过二院墙与倒座夹出的甬道,便见二院正中开着一道远比大门精致的垂花门。

门上两个悬在半空的前檐柱倒垂下来,柱头雕成花苞状,檐栏上以青蓝色描绘山水,柱头则以粉蓝二色勾出花瓣状。

顾道看了不禁赞叹,“到底是大户人家啊。”

这时,二门里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宣儿!”

引几人进来的小仆识趣地告罪一声,远远退开了。

随即二门内游廊里走出两位妇人,一人年级五旬上下,一人二十多岁。

年长那位从门中走出来抱起宣儿,不住地朝顾道等人道谢,“多谢几位兄弟了。”

其实按理,她应当以自己儿子对几人的称呼来论,称几人为“孩子他叔叔”,简称便叫作“叔叔”。只是几人与她年龄相差足有一辈,长嫂如母,称他们为“兄弟”也是应当应分的。

顾进几人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嫂嫂多礼了。”

顾道有样学样,但到底比几人慢了半拍,不过这时节也没人注意到。

老妇有些吃力地把宣儿抱起来,让宣儿娘接过领到后屋去,这才注意到孩子身上正裹着顾道的那件长衫。

“这,这……”妇人本着人情世故,原想骂一骂孩子,但见宣儿刚回来,那疲惫的样子可怜的很,又下不去口,只能感激地看向顾道。

顾道受不了她愧疚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碍事,好在这天也没多冷。”

顾迁这时也迎了出来,见顾道身上那件衣服极为单薄,忙道:“这怎么行,大冷天的,快都进屋去。让人上茶!把温儿新裁来的那件裘袍拿出来让道兄弟穿上。”

顾迁妻子应了,带着儿媳怀抱宣儿先一步往内宅而去。

顾迁则带着顾道等人走过连通垂花门和内堂的抄手游廊进了堂屋。

长工以为顾老爷也让自己进去,笑嘻嘻朝守在垂花门门口的管家作了作揖,刚要迈步,不想被管家喝住。

“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跟爷们往里屋走,快快滚出去。”

说完,甩给他一张票子,“明天自去账房支取,现在快走罢!”

长工竟也不恼,喜滋滋谢了赏,待管家也转进屋去才暗暗唾道:“呸,我是什么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小心翼翼地收好票子,仍乐呵呵去了。

堂屋里,兄弟几人分主客落座,寒暄了几句,顾迁妇人便捧着一件黑红色交杂的裘袍走了出来。

笑呵呵地道:“我看温儿与道弟身段相仿,想来是不错的。”

顾道见这件裘袍颜色驳杂虽应当并不很贵重,但因为小时候一些不好的回忆,他一向不喜穿别人的衣服。

“多谢大哥,嫂嫂。想来此物贵重,小弟不敢……咳,咳。”

他说到一半,只觉肺部像被人用绒毛轻轻拂过一般的难受,不禁咳了几声。

‘遭了,这里医疗条件不比现代,要是生病就坏了。’

顾迁听他咳嗽,忙从妻子手中接过狐裘,披在他身上。

“快喝口茶,想来是冻到了。不要紧,愚兄认识个大夫,医术高明,明日请来给贤弟开几副药,不日便可痊愈了。”

顾嫂附和道:“正是,正是。今日多亏了道兄弟及各位兄弟,让诸位兄弟们受苦啦。”

说着,她看着顾道一身狐裘在身英气十足,不禁笑着与顾迁说道:“道兄弟与温儿身段确实正合,这衣服穿在身上又比温儿穿时显得俊秀多了。”

顾迁捊捊胡须点头称是,顾嫂接着说道:“听温儿说,这衣服还有个彩头呢。道弟别看这袍子颜色驳杂,其实乃是用一窝大小狐狸做的,余下不够的料子用貂皮补齐,唤作‘福寿满堂’。”

顾道本已不喜穿别人的衣服,此时听了这衣服做法残忍有伤人和,他是知世上确有鬼狐的,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便更觉浑身不适。

但顾迁夫妇二人盛情难却,他又不忍心再把这一窝狐狸的毛皮让顾温穿着出去跟人炫耀,于是打算把衣服带回去,让其入土为安。

‘反正我差点因为他家孙儿丢了命,这衣服再贵重,我拿走他们也说不得什么。’

顾道念及此处,就暂且穿这这件狐袍在顾迁家里待了一会儿。

眼看天色愈深,他谢绝留宿起身告辞。临走时,想把自己那件衣服要回来,等出来宅门好换了穿。

顾迁听了极为不解,“道兄弟,这狐裘不胜那件旧衣服百倍,何必非要一件旧衣服而不爱新衣服呢?”

顾道心说因为你这新衣服造孽啊,口中则随口编道:“大哥不知。小弟那寒衣虽破,却是家中老母一针一线对着油灯缝出来的。新衣虽好,小弟却不敢忘母亲养育之恩。”

此言一出,顾迁愣了愣,忙让妻子去把旧衣服拿出来,郑重递给顾道,同郑重拱手行了一礼:“明常一席话,可为愚兄一言之师矣。”

顾道接过衣服,下意识还礼,实则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卷轴滚过的一段小字:成就典故:顾生索衣,传奇值:十。

随后卷轴再度向后滚动了几分,隐约可见画轴后已有了些笔力轮廓了。

这也行?比击杀恶鬼传奇值都多?

顾道感叹着人命不如衣服,收了顾迁给他的那点谢金,独自走出了顾迁的宅子。

不是他没有志气贪人银钱,若他孤身一人自是可以充英雄。只是家中有老母,金宁还有“凶物”,若日后破迫不得已要带母亲远走的话,离不开这些东西。

顾进则被留在宅中,说等顾温回来有事和他商量。顾道猜测应当是用减免些田租之类作为报答。

至于其他兄弟,都住在顾家集西头,与他并不顺路。

顾道一出宅门便把狐裘脱下,换上了自己那一席长衫。

令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总有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他心中纳闷,但更担心肺部那种奇痒难耐的不适,便没把那种感觉放在心上。

回到家,顾母已经睡了,顾道悄悄踱回自己的房间,强忍不适,终于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窗外一个黑影正静悄悄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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