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之眉梢微动,脸色一黑,伸手把她指着的手指按了回去,嗓音微微发沉,似有不悦,“姣姣,你胡说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最快失言,姣然忍不住抿了抿唇角,眼珠子往左侧轻轻地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像是个做贼心虚的小朋友一般。
少年似有几分恼意,微扬的眼角往下压了压,桃花眼中似是泛着森凉的寒意,他面无表情地给了钱便转身离开了。
“……”生气了?
姣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少年高大的身影转眼便到了门口,他脚步蓦地一顿,而后一转。
看见少女仍呆站着那木桌跟前不走,他睨了她一眼,“不走吗?”
“还有什么要问的?”
少年轻倚在门框上,门边是上了年代的红木材,红得鲜艳,但又带着几分肃冷,衬得他眉眼也带着疏冷的凉,无形中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姣然嘴边的话蓦地一顿,全都咽回了肚子里,蔫哒哒地跟了上去,像是没精打采的小鲜花一样。
走到他跟前,她扯了扯他的手指晃了晃,而后轻轻地眨了眨眼,眸中尽是诚挚,“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死了……”
姣然嘴边的话蓦地顿住,两根细长的眉毛生动地挑了挑,满眼都在说:嗯,你懂得,就是你老婆。
楚行之沉默了一会儿,手掌蓦地落在她头顶,他拇指轻轻地从她额角滑过,温柔至极,却有几丝凉意。
细软的发尾从指腹滑过,他微低着头,眸色沉得似墨,迷雾重重,略微复杂,“姣姣,是不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一直觉得你以后嫁的人不会是我?”
少年嗓音轻得似风,有几分缥缈,从耳边滑过又消散。
姣然微愣,眼皮轻抬,却见碎发落在他眉间,掩住了他眸中的神色,连他的表情也不甚明朗。
顿了一下,她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而后轻声道:“我没有。”
话落,她眸色微闪,不敢看他,便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目光落在了外面空旷的庭院上。
正是下午时分,傍晚初至,原本热辣的阳光也少了几分烫意,凉风微徐而过,有几分舒爽。
空旷的寺庙内寂寥无人,唯有淡淡的烟花香钻入鼻间,似有几分安神的效用,衬得此刻越发地安静。
见他目光落在门前漆黑色的柱子上久久不言,姣然忍不住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遥远了。”
毕竟又不是活在古代,谁会在十几岁考虑结婚的事呢?
姣然不喜欢畅想未来,因为现实的变化总比想象要快。
万一憧憬的一切被打碎了,其间的难受可想而知。
姣然小时候,很渴望得到父爱,便会幻想着总有一天会得到父亲的喜欢。
那时候的她,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是默默地往肚子里咽,唯一拿来安慰自己的就是这虚无缥缈的幻想。
后来的后来,他那父亲果真不会喜欢上她,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以后,她也死心了。
这个世界上或许所有人都有父亲,唯独她徐姣然,没有。
她和她的父亲,只有血缘上的联系,仅此而已。
从那以后,她便不喜欢去幻想一切不可能或者不一定会发生的事。
有些幻想,也许只是可笑的妄想而已,永远不会变成现实。
她喜欢当下,不喜欢未来。
当下是已知的,而未来变数太大,也不一定会如你所愿成为现实。
今天纵使是山盟海誓,他日分别了,年少时的诺言,大概也是梗横在喉咙里的一根刺而已。
所以,她不喜欢许诺。
因为一旦许下了,那是便飞蛾扑火,在所不辞。
但现在的她,还不够爱他,所以不会考虑这么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