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聚】吗……”

飞鸟全神贯注的听着，生怕听漏某一个字。

“所谓的【恶聚】呢，就是【恶意聚集之物】的简称。”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并不是某种真实生物，而更像是一种意志聚合的精神体吗？所以才无法被人观测到？”

“你如果这样理解也可以。”橘柚里说道，“其实按照我们的认知来解释，恶聚之物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同样其本身也自带着【神隐】这种术式的效果，所以才一般无法被人察觉。”

“若是人想要看见恶聚的话，只有体内拥有【灵力】且必须强过恶聚所展开的神隐术式，这才能够办得到。”

“那我能看见又是怎么回事？”飞鸟间问，“你们所说的叫做【灵力】的那种东西，难道我身上也有吗？”

“有的哦。”橘柚里俯下身子凑近看了看飞鸟间的眼睛，“在我看来，你的灵力甚至比我家的矢心还要强一点呢。”

“真的吗？”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所谓【灵力】……”橘柚里说，“与其说是一种力量，倒不如说是一个人所拥有的强大意志的体现，并没有那么神秘，其实每个人都是可以产生灵力的呢！”

“你只需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就足够了！”

飞鸟间沉默地点头，然后伸手指向栖川矢心说：

“这样说来，拥有比他还强大的灵力的我，要对付我所遇到的那只怪物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橘柚里轻轻摇了摇头，“非常遗憾，这是办不到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比他还要强吗？为什么他可以而我就不行？”

“因为你并没有掌握任何一种【术式】。”橘柚里说，“简而言之，就像是你只拥有子弹而手上却没有枪一样。”

“【术式】的话……你们不能教我吗？”飞鸟问。

“这没法教。”

这时，矢心也开始说话了。

“是没法教，还是不能教？”飞鸟间说。

“飞鸟警官，别想太多了，我可不是在藏私啊。”

“想要得到【术式】这种东西，只有两种途径。”

“第一种，就是获得继承。”

栖川矢心站起了身，走到了六叠室的拉门前，轻轻打开。

六叠室外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中的池塘里，惊鹿沉默的运行着，水流从上流下续满而后竹筒翻过倒出清水，再紧接着又恢复原位。

竹筒的后尾有力的敲击在下方的景石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响。

那清脆的声响惊起了园中樱花树上停留的麻雀，它们三五成群争先恐后地朝外飞去，抖落起一阵花瓣，随着晨风一同飞舞。

“那么，说说看吧，飞鸟警官，你在这间院子里看到了什么？”矢心说。

“就是很漂亮的庭院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栖川矢心笑了起来，“看吧，这就是我说没法教的原因。”

“你和我所能看到的东西，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

矢心朝着那满是春意的庭院中望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紧接着又慢慢睁开。

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个庭院里的景象与飞鸟所看到的截然不同。

那里再也没有了什么春意盎然的庭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弥散着浓厚雾气的平静湖面！

阴暗的光线从天幕中垂降，空气中的温度惊人的寒冷，一幢近百米高的巨大鸟居像一尊史前巨兽一般屹立在那迷雾重锁的湖心，就像是截断人间与神路的死门！

矢心每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都觉得十分难受，但好在这次不用去门的那边获取术式，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从那个世界中脱离了出来，回到了原本的六叠室前。

飞鸟间认真地听着矢心讲述他所看到的画面，不由地慢慢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你的意志在这里可以进入一个其他人无法其他人无法窥探的境界，然后在那里获得【术式】吗？”

“没错，这就是我继承这件神社之后所获得的传承。”

“那么看来我确实无法学习了啊……”飞鸟间遗憾地说。

“不过，不是说还有另一种方法吗？”

“另一种方式就更加的虚无缥缈了。”橘柚里这时也走到了两人的身后。

“世间一切的知识，都要经历一个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即便是【术式】，也不例外。”

“你的意思是说……”飞鸟间瞬间明白了橘柚里所指的意思，“是让我自创？”

“没错，这就是能够获得术式的第二条路。”

“可这……会不会太难了点啊？”

“所以我才说是虚无缥缈的道路哦！”

“从古至今，能够自创术式的无一不是当世的天纵奇才，你如果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去尝试走这一条道路。”

“最近一个创造术式的家伙是谁？”飞鸟间问。

“我想想看，最近的一位……好像挺久了了吧？我记得那位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晴明？”

“照你这样说，那我岂不是没有希望了吗？”飞鸟间满头黑线。

“所以啊，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发生，请务必找我们家的矢心！”橘柚里微微朝着飞鸟鞠躬。

“喂喂，不要不经过我同意就随意给我揽活儿啊！”

“不是都说了我只想当一个普通高中生的嘛！我只想要玫瑰色的校园轻喜剧恋爱日常啊！叫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给我死远一点啊！”一旁的矢心听到苗头不对，立马开始了强烈的抗议。

“请您不必在意他的意见，尽量来找就行了，这是栖川矢心的电话号码，还请您收好。”

橘柚里看都没看一眼在一旁炸毛的矢心，而是面带职业化的笑容将一张写有数字的便贴双手递给了飞鸟间。

“好的，那我就确实收下了！”

飞鸟间也不推辞，而是直接将那张便贴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中。

“喂，你就这么把我卖了？连价钱都不谈一下吗？”

矢心一看事情无可挽回，于是赶紧将飞鸟间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警察大叔，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也不推辞，只是这以后的的费用……”

“你还收费？”

“开什么玩笑？”一提到钱的事情，栖川矢心立马瞪大了眼睛，“我出生入死给你摆平事情，往小了说，这可以给你增加功绩，往大了说，我这也是为了保卫市民而作出牺牲啊！你还想让我免费给你打工吗？”

“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坑的吧！”

“什么什么队？”

“你就别管什么队了，总之，一次十万円，概不讲价！”

“这价格……”

“栖川！”

橘柚里黑着脸，伸手拎着矢心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身后。

“请别在意，他这个人是个财迷。”

“我不讲钱行吗？阿柚，你看看咱们神社前面都破成什么样了？我不挣钱修，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振神社啊！”矢心在橘柚里身后大叫道。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嘛，时间也不早了，我的问题也问完了，我想这就告辞了！”

飞鸟间看着场面气氛越来越焦灼，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肯定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于是便开口向二人告辞。

“请稍等一下，飞鸟警官。”

“虎势！”

“啊！你……这家伙……”

橘柚里怒喝一声，然后猛然一记勾拳打在矢心的腹部，然后矢心便一脸痛苦的倒了下去。

摆脱了矢心的纠缠之后，橘柚里便一脸迈着款步走到飞鸟间面前说。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飞鸟警官。”

“是不让我说出去吗？这一点您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了。”

“是另一件事，关于您这次遇到的这个恶聚。”

“您说。”

“恶聚之物是不会凭空产生的，它的根源，来自于人的恶意。”

“比如说，像您这样拥有灵力的人，如果对某一个人产生了【我一定要杀死他不可】的强烈意志的话，那么您的这种想法就会透过您的灵力转化为强大到【恶聚之物】。”

“【恶聚之物】并不是拔除一次便会永远消失，想要彻底解决，只有找到根源，也就是那个……正在向某人散发恶意的人！”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矢心不愿意当场告诉我其中的秘密，就是不敢断定我的思想里究竟是否存在恶意吧？”

“所以才要带我到这里来……因为他相信，到了这里，即使我内心存在阴暗的恶意，也没有办法造成任何的破坏，是这样吗？”

“他的信心是来源于你吗？橘小姐。”

橘柚里看着飞鸟间轻轻笑着，既不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我明白了，如果是找人的话，那就算是我的专业了，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好了，那我就告辞了。”

飞鸟间转身朝前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又转回了头。

“哦对了，您的眼睛很漂亮，真的令人印象十分深刻，橘小姐。”

“这回是真的告辞了。”

飞鸟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小小的庭院，而橘柚里也就这样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早晨的阳光下，她的双目中隐隐流动着一红一蓝的妖异色彩，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