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籽籽抬头看着自己,忙又道:“对不起啊,妈妈不该不敲门就闯进来,吓到你了。”籽籽无奈,用右手拿起那支红笔,抽过一本有书皮的书来,直接在书皮上写道“创可贴”。妈妈“哎”了一声,放下女儿的左手,返身出去了。虽然只是破了点皮,但口子有点大,血还在流。籽籽把左手向上举起来,伸出右手返身到包里找纸巾。一不留神,血顺着手指留下来,滴到了那幅画上。籽籽拿着纸巾回身看见那盏绿色的灯笼上滴了自己的一滴血,顿时叫苦不迭,这还装什么画框呀?
忽然,只见那滴血就像被绿色的灯笼吸收了一样,快速地淡去,然后消失,那灯笼却一闪一闪地发起光来。籽籽看着那画,目瞪口呆。这时,妈妈和爸爸一起进到了房间里来,爸爸还在埋怨着妈妈“做事欠考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籽籽急忙把画往桌上一扣,把割破的左手递给妈妈,用右手拉住爸爸的胳膊摇了摇。女儿一撒娇,做爸爸的总是没辙,梅凡也回手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说:“你知道吗?爸爸妈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做没头脑和不高兴,是说两个小孩,一个叫没头脑一个叫不高兴,长大以后出尽了洋相。我看呐,其实他们是一个人,只要你做事没头脑,就必然导致不高兴……”说着,斜了妻子一眼,道:“就像你妈。”
崔璇帮籽籽把手指包好,回头怼丈夫,道:“呸,明明是两个人,如果我是没头脑,那你就是不高兴。”然后,有些焦虑地对女儿说:“籽籽,你的手现在不方便沾水,要不,我帮你洗脸?”
籽籽连连摇头,拉过草稿本,翻到空白处,写道“爸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把东西收好就去洗脸”。写完,抬头看着爸爸。梅凡朝妻子挥了挥手,说:“我们出去吧。”崔璇看了看女儿,还想说什么,只听梅凡又催促了一句:“走吧。”崔璇便没再说话,跟着丈夫出了女儿的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了。来到客厅,才轻声对丈夫说道:“都是我不好。籽籽被你惯的,从小就像男孩子那样闹腾。这几天,我总是想起以前女儿在自己房间里乒乒乓乓大声叫妈的情形。现在,女儿总算醒过来了,还那么懂事,可再也不能叫我妈了……”崔璇把自己说得有点想哭,轻轻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又道:“虽然女儿已经回来了,可她房间里总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有时候,我就恍惚,就会心慌,就想打开门看看。只有看见女儿我这心才放得下来……”
梅凡也被妻子说得有些戚戚然,他温柔地搂住妻子的肩膀,语气却有些严肃,说:“你呀,太脆弱了。这样怎么能照顾好女儿呢?身为母亲,如果你不坚强,又怎么能要求孩子坚强?你以为籽籽不能说话,我的心就不痛吗?可如果她也像你一样,不够坚强、不接受现实,又怎么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唉,你好好想想吧。”
爸妈在客厅里想背着女儿说的话,籽籽的确没有听见。爸妈把门一带上,籽籽就脚跟脚走过去给门上了锁,然后重新回到书桌前,把手指头上的创可贴撕下来,看见血已经凝固,便伸手挤了挤,把重又冒出来的小血珠子挨个儿抹在了画里的灯笼上,就见它们纷纷对着她闪了闪,接着,又恢复了原样说恢复原样不准确,虽然灯笼还是那些籽籽画出来的笔触生疏的灯笼,可总觉得它们……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