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没有说话,低头喝茶。籽籽也没有说话,低头纠结。她的思路在什么地方被堵住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了,籽籽抬起头来问孟婆:“我只是用了一只平常的彩色铅笔,在一张草稿纸上随手画了一盏灯。你却告诉我,一个我根本不知道他生活在世界哪个角落里的人,在让那盏灯发光?”还没等孟婆开口,籽籽又道:“就算我见过小双,那么陈奇灯里的哭声又是谁的?如果是他妻子的话,我根本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还有魏小娴,她的灯为什么会燃烧,到底是谁在燃烧?”说到这里,籽籽一阵抓狂,用手抱住头,道:“天呐,我只不过画了一幅画……”忽然,伸手拉住了孟婆籽籽没有意识到,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孟婆“动手动脚”语无伦次地道:“孟婆婆,这是我画的吗那幅画?”
面对情绪有些激动的籽籽,孟婆淡淡地道:“籽籽,替我倒杯茶吧。”籽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把自己的手从孟婆手臂上拿开。站起身,右手端起桌上那只紫砂茶壶,左手轻轻按住壶盖,替孟婆杯里续了水,回身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把茶壶摆回茶盘之中,方才坐下。此时,心情稍稍平复,想起刚刚自己拉着的孟婆的手,大概也与常人无异,该是温润的吧?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听孟婆道:“籽籽,这件事情是有点复杂,让我们都有点耐心,好吗?”
孟婆言语间并没有丝毫责怪籽籽的意思,这反倒让籽籽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说了句:“我可从来没见您着急过。”
孟婆请啜一口茶,说:“那是你看问题不全面……好了,我们接着说吧。你刚才提了那么多问题,无非就是在问,你怎么会和这些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某种关联,对吗?”
籽籽点头。
孟婆道:“是这样的,从朵朵开始,你收集到了七颗心,点亮了你的七盏灯。这七盏灯帮助你苏醒过来,重回人世。应该这么说,籽籽,那些灯发出的亮光点亮了你心里那条回家的路,即使你回去以后,这七盏灯也一直亮在你的心里。这也是你为什么会画那幅画的原因。可是,他们的心不仅照亮了你,也在照亮这世间他们所牵挂或者牵挂着他们的人。因为他们的心,让你和其他人产生了关联。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可是……”籽籽问:“朵朵,还有……把心交给我的七个人,他们不是都已经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了吗?不是应该放下一切离开人世了吗?怎么还会有牵挂?”
孟婆道:“世人常会因为某些原因,缅怀某个已经离开人世的人。这就是你们常说的,某人活在自己心中。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只要这世上还有人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那么,你也可以说他还活着。”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有人永远活着喽?因为他总是被我们反复提起。”从籽籽语气可以听出来,她并不这么认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在籽籽昏迷的时候,爸妈要竭尽全力地挽救她,自己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想办法重回人世。如果照这么说,她只要活在爸妈心中不就可以了吗?
籽籽的态度那么明显,而孟婆却不为所动,从容答道:“也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