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静的偏巷,忽然就落了下两道人影,无情的朝男子捉去。
他们相貌上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凤瑾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大禹女帝地位崇高,想来这是她的人吧。
她只是摆着架势,哪想到真有人来将男子拖下去,这种召唤神兽般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男子瞬间惊慌,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死犟着朝凤瑾移去。
“陛下,陛下!
“你不能如此薄情寡义,难道你忘了你与我的山盟海誓吗?
“其实我知道,你我二人身份悬殊,我不过是个山野里的落魄先生,如何配得上身为大禹陛下的你?”
男子声嘶力竭的质问,老实的双眼潸然泪下,完全一副可悲的弃夫模样。
凤瑾单手撑着脑袋,思索的摩挲下颌,视线缓缓放远,就看到一大群从两侧巷口逼近。
里边有好事的百姓,有巡城的官兵,还有喜欢附庸风雅做些淫词艳曲的“风流才子”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呢!
凤瑾无声的嗤笑,淡定无比的转过头,微眯着眼睛略显促狭的打量着离自己不远的谢玄。
见她看来,谢玄瞬间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将小狗崽往怀里揣了揣,那样子好像在说他一直在看狗崽儿,才没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事情。
“谢玄,那家伙说的话你信吗?”
凤瑾一步步逼近,含笑的双眸里多了审视的意味。
就算没有后边宛若提前备好的观众,她也知道,憨憨的唤她娘亲的人,根本不是这具身体的孩子。
这一大一小出现在此处,都是别有用心!
谢玄心底也是不信的,可抬头的时候,男子喊出的话语击碎了他仅有的奢想。
“陛下,你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我都理解,毕竟我就是个毫不起眼的俗人,可孩子是无辜的!
“小宝已经三岁了,你忘了吗,四年前”
四年前
他信了。
四年前,也就是景和二年,陛下曾失踪过大半年的时间。
担心引起朝野震荡,他与丞相楚辞一暗一明,加上其他完全忠于陛下的力量合力瞒下了这一切,对外只称陛下身体微恙,需要静养。
对于陛下失踪一事,知道得最多的也就他与楚辞二人。
他们将事情瞒得很紧,如果不是真的与陛下相遇过,又怎会知道这样的隐秘?
谢玄开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难道陛下后来的性情大变,就是因为这一大一小?
他敛眸垂头,落魄的轻嘲道:“属下信与不信,对陛下有什么影响么?”
小狗崽在谢玄怀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呜声,好像在代替他的主人述说着委屈。
凤瑾挑眉扫了眼那自来熟的小家伙,摇摇头后,惋惜的说道:“对我是没多大影响,不过”
话头一转,低声叹道,“你是我的影子,连你都不信我,我会不开心的。”
黛眉轻蹙,眼尾微垂,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谢玄黯淡的瞳孔逐渐放大,抬头却只看到一抹孤傲的背影。
男子将故事讲得感人肺腑,引得周围百姓同仇敌忾。
他们没见过大禹女帝的真容,对她面貌的认知仅存在于市井上流传的恶鬼像,剖心喝血,生食人肉,狠辣无情,面目可憎。
便把凤瑾当做了一般的贵族女子,狠狠的抨击着她的无情无义,始乱终弃!
“这姑娘看起来美貌倾城,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
“有钱人不都这样吗,见一个爱一个,他们呐,都没有心!”
“有钱人?有钱人又怎么样,有钱人就能抛夫弃子,始乱终弃了?”
“果然呐,长得越好看的女人心思越歹毒,你看她好看成这样,定是一副蛇蝎心肠!”
周围骂得唾沫横飞,凤瑾却摆着旁观者的姿态,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好戏。
也确实是好戏,她看过那么多喜当爹的戏,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喜当娘的,嗯,值得研究!
之前还慑于她的威严,有些放不开的男子,现在演得着卖力,就差抽着小手绢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观众又热心得很,弄得戏里戏外的气氛着实热烈。
凤瑾忽然有些纠结,身为女主角的她是该配合演出,还是冷漠的视而不见呢?
“喂,我问你,儿子是你亲生的吗?”
思索了许久,她还是问了出来。
男子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悲切的哭道:“您是在怀疑我么,孩子自然是我亲生的孩子!”
“哦”
眼前声名四海的暴君拖长了声音,目光在他与小宝的脸上移来移去,当中异光微闪,令他后脊发凉。
嫣红诱人却又渗人的朱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带下去!”
而后狭长的眸子微眯,里边泛起轻蔑的光。“小子,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想让朕当接盘侠,你应该多学点儿知识!
“算了,你想学又学不到!”
可不是,遗传学那个时候还没出来呢!
像最简单的,现代普通大众都熟知的单双眼皮的遗传属性,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知道?
呵,俩单眼皮能生出个双眼皮的娃娃,是亲本基因突变了,还是找别人做的试管婴儿?
声音一落,之前就出现的两黑衣人终于激动的再次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男子与小孩儿绑好了。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巡逻军的小队长顶不住百姓的压力,跨步上前,腰间的刀已出了一半的鞘。
“怎么,有人污蔑当今陛下,还不能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休要胡说,分明是你始乱终弃!”
凤瑾凤眸微挑,气息缓慢的往微启的唇外呵去,最后凝成了一个极冷极淡极长极具嘲讽的:“呵”
视线微转,定在了谢玄的脸上,轻声的吐了几个字:“谢狗子,给朕上!”
谢玄拧巴着眉头,有一瞬间的纠结。
但帝命不可为,加之他早就对周围朝着陛下唾口大骂的人不满了,一息功夫就将巡逻军的人尽数干趴,随即拿出令牌冷冷的扫视着战战兢兢的百姓。
“陛下在此,谁敢放肆!
“今日之事,陛下可既往不咎,若再胡言乱语,便治尔等大不敬之罪!”
一听是宫里的那位暴君,众人脸色登时转白,与义庄停了几日的死尸相差无几。
“陛下恕罪,是草民们瞎了眼,求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凤瑾前移几步,奢华内敛的鞋履刚好落在百姓磕头所见的视线之内,这无疑是种无声的威慑。
“若是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来此,我便饶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