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亮瞥了那客人一眼,低声嗤笑:“这管事不升也罢!”客人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穆敬荑将找好的银钱递过去,微微一笑:“您别理他,这家伙正闹别扭呢,舍不得离开店铺,又担心自己干不好管事一职,刚被我训完!”
客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十分诚恳地劝导起来:“小伙子,你长的人高马大,是块儿好苗子,跟着你们掌柜的好好干,以后的前途肯定错不了!
我这前两日刚去过刘家,听说刘老夫人自从在寿宴得了那山水落云香,时常要燃一燃,用了感觉夜间好眠,白日精神,就连往日的一些旧疾都好了许多。
瞧瞧你们掌柜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能有如此奇巧心思,这生意想不做大都难,我这不赶紧就来买了嘛!”
“乔掌柜,东西小的给您包好了。”方佶笑着走过来。
“哦哦哦,麻烦小兄弟帮忙搬到外面的马车吧。”乔掌柜快速扭头应了一句,继续语重心长的劝慰徐亮。
直到见他红着脸点头,这才笑着告辞离开。
送走客人,方佶与穆敬荑返回店里,徐亮突然道:“掌柜的,小的有话与您说!”
“嗯?”穆敬荑看了眼方佶。
“哦,我看店就好,您与徐管事尽管去忙!”方佶识趣得将他们让到后院,自己则专心去整理货品。
“嗯,好好干!”穆敬荑笑笑,瞥了一眼徐亮,迈步去了后院。
来到桂树下的阴凉处,她驻足回头:“说吧!”
徐亮将身后的小门关好,有些扭捏的踱了过来。“掌柜,小的知道错了,之前太过愚钝,没有明白您的一番苦心。有句话小的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讲出来,怕...怕您看不起小的......”
穆敬荑淡漠一笑,抬眼瞧着他:“怎么,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不觉得自己是那即将被杀的驴了?”
“小姐,小的知道错了!其实...其实小的并未与那葛春兰有任何逾越之处,都是她自己恶意栽赃的。昨日小的本有些后悔,无奈被孙嬷嬷逼得有些下不来脸儿,这才顶撞了主子,以后定不会了!”
徐亮低着头,壮硕的身子微微弓着,如小学生一般怯怯的红着脸认错。
穆敬荑沉吟了一会儿,知道他也就是如此了,便道:“好了,咱们虽是主仆,但严格意义也算是一家人,你明着姓徐,实则姓穆。
昨日的气话就此揭过,你先回去歇息几日,把葛春兰安顿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虽然你心善不愿看到她被卖去别处,可若要留在身边,以你的城府定是要受一辈子拖累,再无安宁日子可过。”
徐亮脸色暗了暗:“小的明白主子一片好意,这就回去与方兄弟交接,再歇几日把事情处理清楚,。”
“嗯,去吧!”穆敬荑见他离开,自己回到北屋,将秦湘与小玉的日常用物敛了敛,分别装了两个大包袱,如偷了粮的老鼠一般背在背往外走。
刚出院门,徐亮听到声音,从店铺里探出头来:“小姐,您咋不招呼一声啊,这活儿交给小的就好。”
他紧走两步来到近前,接过穆敬荑手里的包袱,对同样探出头的方佶道:“好好看店,我去送送掌柜的。”
方佶应声:“哎,徐管事和小姐慢走!”
再次走回凌霄苑,日头已经西斜了,引着徐亮将东西放好,待人走后,这才去看秦湘。
小玉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门口:“小姐,秦姐姐醒了,想叮嘱您几句,她说……说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怕见不到您……”
“嗯!”穆敬荑抬手揽了她的肩膀,紧抿着唇,来到床前。
秦湘眼皮似是尤为沉重,张了张嘴,声音极其微弱,她迅速侧着耳朵凑去听。
“穆妹妹,我师父叫江灵络,身高……”
几句话,陆陆续续说了小半个时辰,穆敬荑才听明白,原是秦湘怕她认错人。
“秦姐姐,你放宽心,我定要将人寻来为你诊治!”她安抚的握住秦湘日渐瘦弱的手,暗暗下了决心。
翌日,穆敬荑将秦湘早前为她开过的补药单子抄录了一份儿,交给安享,派她带着安逸一道去同安药铺开十副药来。
又命安康带着安荣去流芳斋买一百两银子的纸墨回来。两个丫头也不多嘴,接了银子,应声去了。
临近午时,东西被买了回来,穆敬荑命她们将东西放到自己屋,待几人出去,便关了房门。
她抬起手腕,轻声问询:“凌霄……凌霄……”
“小姐,何事?”凌霄显得很兴奋,精神头儿也强了不少。
“你有没有办法令人生病?啊,不是真的生病,是外表看起来或者郎中诊断起来像是生病……”
她的话未说完,凌霄就兴奋的答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这属于妖法犯愁,我怕引来捉妖师。”
“你可不可以让病人表现的如我所述的症状一般?”
“这个……有些难度,嗯,你先说症状,我来决定怎么做。”
“行行!”
穆敬荑开始在脑中极力搜寻前世所听闻过的奇怪病症,企图寻个外表特殊引人注意的出来。
可后来她左思右想都觉得那些病症要么不显眼儿,要么会影响桂花小姑娘的认知,怕她被吓坏了,只得放弃。
突然她想到了前世看过的科幻电影……
“凌霄,你可不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得像面条一样软?”
“嗯……”凌霄似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维持这样的情况极度耗费精神,每日顶多两个时辰,太长我的功力就不济了!”
“两个时辰……嗯,也差不多了。”穆敬荑握了握拳:“那就如此定了,我该怎么做?”
“雨后,用我的叶子与两碗无根水一同煮沸,再从藤木手镯削下一片放入其中,由‘病人’饮下,次日午时便可发作,之后可延续七日。”
“那再之后呢?”
“若还想继续,可延续此法!”
“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非要说有的话就是七日断药后会无力一段时间,容易疲惫。好处是可以美肤清除体内杂质。”
“行,那就剩求雨这一件事了!”
“后日便可下雨!”凌霄嘟囔道。
“嗯,你还有这功能?”
“我身植于土,生于天地间,自然知晓。”
“好吧!”穆敬荑拍拍手,不再磨它,开始拿起纸笔想宣传布告。
这字确实是一笔一划练出来的,斟酌着写了几张草稿,确定了最终内容,她便专心写了起来。
期间小玉跑过来看了一眼,提出要安康与她一同照料秦湘,穆敬荑随口应了,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傍晚,安享跑过来送了一次饭,见她忙着也没有多说,东西放下就悄声退了出去。
待穆敬荑写的两眼发花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然全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到一旁早已凉掉的饭菜,也没什么食欲,索性放在一旁不打算吃了。
次日一大早,整修房屋的工匠们便到了,她带着安逸过去交代了一番,这丫头嘴利,脸皮也厚,与人沟通是把好手。
安排妥当刚要回屋继续写字,突然想起一事。之前在昌隆县衙,她将那狗县令狠劲儿揍了一顿,至今却无人门抓人,令她好生奇怪。
心里暗自琢磨着,忽然听到摆开家伙事儿准备开干的工匠们闲话,她顿时住了足。
“诶,你们听说了吗?县令大老爷似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症,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日了,急得嫁去邻县的三小姐都带着姑爷回来了。”
“噓,小心祸从口出,县令岂是咱们这种人可以议论的!”
两人贼兮兮左右看看,慌忙闭了嘴。
难道那县令竟不打算惩治于她,还是没腾出手来?穆敬荑心里没底。
一处暗室之中,孙嬷嬷恭敬的立在一旁。
“嬷嬷住进那院落了吗?”声音清冷而柔和。
“是,小姐没有起疑。”
“如此甚好,你就按照她的吩咐好生伺候着。”
“是!”
“有没有那个姓何的消息?”
“没有,小姐似是也忘了,并未提起过,也没有现出想念的意思。哦,还有一人,老奴觉得也许有些用处。”
“谁?说来听听。”
“葛春兰!”
“一个不守妇道的寡妇……”
“是,但这种人若是利用好了就是一把最利的匕首,能够杀人于无形!”
“嗯,先看看再说。”
“是!”
某处僻静院落里,桂花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院落中,想起哥哥整日里少有言笑的模样,忍不住心疼起来。
敬荑姐让她与哥哥说清楚,可如今兄妹俩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哥哥整日早出晚归,似是故意在避着谁一般,叫她如何说起?
无奈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食言了,也许她装病的时候,哥哥并不会来找,甚至不会想起她这个妹妹。
以前她不了解哥哥为何如此,当二婶突然提起已经为她说了门儿亲事,待她哥哥娶了媳妇就要下定过聘礼,她似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什么都看透彻了。
哥哥不想娶俪菲姐,即使她人很好,又是从小一同长大,依旧不能令他欢喜。
她也看得出敬荑姐对哥哥并没有别的感情,有的只是感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难处,如今她也有了,她不想什么都不清楚的嫁个陌生人为妻。她羡慕敬荑姐的聪慧自立,短短几月时间便从一贫如洗做到了掌柜,开了店铺建了作坊,甚至还买了那么多的丫鬟仆役。
她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和哥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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