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闹一阵儿,穆敬荑慌忙起身,看到秦湘一如往常的柔和神态,她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姐,今日您有没有要紧事啊?已经辰时末了,可别再耽搁了!”
“哎呦,还真是!”想起与刘公子约定好的看诊时间,穆敬荑彻底精神了。直接跳下床,敛了敛衣襟嘟囔道:“我得赶紧走,幸亏你提醒我了!”
小玉愣了愣,追去道:“小姐,奴婢在灶间给您留了粥,要不要先吃一些?”
“嗯,你甭管了,陪着秦姐姐听她安排吧!”穆敬荑远远的回了一句,跑去敲隔壁的房门。
江灵络稍显疲惫的身影走了出来:“何事,湘儿她还好吧?”
穆敬荑斜了他一眼,闪身进了屋:“好,好得很,从未有过这么好!”
也不顾紫芙衣衫**坐在床的得意表情,她径直走到衣箱旁,打开盖子翻出一身水蓝色裙衫出来,快步往外走。
行至江灵络身边,顿了顿:“你昨日与刘公子是怎么说的,今日不用去吗?”
“嗯,待他将药材集齐我再门诊治。”
紫芙闻言突然道:“江大哥已与我商定好了,左右总借住在这里也不叫事儿,我们今日便要搬出去了。”
“嗯?”穆敬荑立即蹙眉,不敢置信的看向江灵络:“真是你的意思?在外面吃穿用度都要花钱,你们不是早就花光银两了吗?”
“哼,凭这个就想拿住我们?”紫芙嗤笑一声,从床起身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衫,淡淡道:“穆小姐怕是忘了吧,之前在那院子里,你可是悬赏百两银子要找江神医的。
如今人我可领您找来了,这银子却还未付呢,莫不是您这堂堂的穆掌柜想赖账吧?”
“哼,行啊,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穆敬荑不禁冷笑,转头看向江灵络:“你也这样想?”
“不...我不是......”
“诶,有什么话你跟我交涉就成,男女有别,别为难我江大哥!”紫芙立即前,拦在了两人之间。
“起开!”穆敬荑神色一凛,扬手就把人巴拉开了:“你现在还不姓江,无权代表他的意思!”
“你!”紫芙顺势倒在了地,脸无尽委屈:“江大哥......”
江灵络皱起眉头,斥道:“你怎么如此粗鲁,芙儿说的没错,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转身就将紫芙抱了起来,柔声道:“你没事吧?”
“穆妹妹,这一百两就当我欠你的,等将来凌霄苑有了盈利我再还你,可好?”秦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屋中那对男女,她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湘儿!”江灵络忽的放下怀中之人,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秦湘并没有躲避之意,而是温婉一笑:“师父有事吗?”
明显的疏离令江灵络愣在了当场,不知到底该如何回应,他张了张嘴,终是挤出一句:“你一向和善,我会予你正妻之位。”
“噗嗤”秦湘笑了:“师父糊涂了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湘儿可不敢乱了辈分!”话落拉了穆敬荑,转身向外走去。
可那忍不住颤抖的冰凉素手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
在秦湘的求肯下,穆敬荑终是拿出了一百两银子,递到了紫芙手,看着对方脸的得意之色,她真想狠狠地打丫的一顿。
惦念着作坊里的诸多事宜,午后她回了临江镇。
骑着马,行至作坊门口,正看到两人在那贼头贼脑的向里张望。门口的罗老伯并没有出来理他们的意思,境况着实奇怪。
听到马蹄声临近,那两人迅速扭头,见是穆敬荑,妇人立即欢喜道:“呦,我还以为是谁呢,长得可真俊!”
一旁的汉子她可认识,正是把赵氏气个够呛的张德旺。
“穆掌柜难得回来呀,咱们这一个镇住着,总也难瞧见!”妇人仍旧热络的说着,也不管她有没有答话。
穆敬荑跳下马,行至门前,淡笑道:“婶子好兴致,这么热的天儿,还跟张叔出来游逛!”
张德旺闻言尴尬笑笑:“穆小姐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心思啊!这不听说你们作坊招人嘛,就打算过来试试,挣些零用。”
妇人连忙附和:“是啊,我家小子读书,处处需要银钱,这便想着卖些力气,日子也能松快些。”
穆敬荑莞尔一笑:“这事一直是我爹娘负责的,您若是想来作坊,还得问问我爹他们这里还缺不缺人。”
妇人暗自撇撇嘴:“切,原也是个管不了事的,真是白费口舌!”
张德旺偷偷扯了她一把,低声斥道:“少说两句,没她咱们连这门儿都进不去!”
妇人咕哝了几下嘴巴,没了下文。
穆敬荑牵着马走到作坊门前,刚要抬手叩门环,门就被罗老伯打开了。
“穆掌柜来啦,快进来!”
“哎哎......”张德旺连忙伸手一挡,笑着开口:“别关门啊罗久,没看着后面还有人呢吗?”
“有事外面等着通禀!”罗久冷冷的道,稍一用力就关了院门。
穆敬荑栓好马,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暗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别瞧不起谁,觉得谁好欺负,保不齐哪会儿就要求到人家头了!
进了内院,赵氏正在打算盘,见到她进来,忙问道:“诶,你这会儿过来,没见到张德旺那个鳖货吧?”
听到娘亲又顺嘴骂人,她无奈笑道:“遇到了,原是您故意晾他们在外面哒?”
“哼,晒焦了才好呢!招谁过来我也不招他们,想得美,我赵映彩可是个记仇的。”赵氏得意一笑,转头冷眼看向自家闺女:“你不会因为张贵祥那小子劝我不计较吧?”
“嗐,您想哪去了?我估计祥子哥与咱们一样,也讨厌他们呢!”
“真的假的?”赵氏有些不敢置信,伸手推她:“快说说,是不是他们两家打起来了?若真是如此,张贵祥这小子倒也不算坏!”
穆敬荑忍不住翻白眼儿:“娘,您别这么八卦好不好?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了!祥子哥本就是个大好人,帮了咱们那么多次,您咋就不念着点儿好呢?”
赵氏撇撇嘴,嘟囔道:“我哪里是不念叨好,我是怕你被那小子惦记。娘就嫁的委屈了,哪里舍得你再受苦!”
“唉!”穆云山突然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打薄竹片丢到桌:“你呀,现在还如此说吗?”
他扶住赵氏的肩居高临下问道:“如今你可是吃喝不愁,我挣的每一文钱可都揣进你的钱袋子里去了!”
被人当场抓包,赵氏也有些羞赧,连忙低声解释:“人家这是在教育女儿,哪就成了嫌弃你了?再说了,有几个男人能像你似的,这般有骨气......”
穆敬荑实觉自己再待下去都要长针眼了,刚想趁他们不注意开溜,结果却被赵氏一眼瞥见叫住了。
“你一会儿出去,告诉罗久一声,就说咱们作坊现在人手够了,他们若想来就只能等着,待哪个临时工身体有恙或者家中有事来不了再行顶。”
“娘,您不会真叫他们来吧?”
“嗐,那怎么可能,只不过是给他们留点盼头,这样才有意思!”赵氏神色诡谲的勾了勾嘴角。
穆云山深吸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得罪了你娘,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呵呵......”穆敬荑讪笑。
母女俩一个教一个学在作坊里练了半日算盘,天色将晚才出屋,院子里工人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吃晚饭了。
穆云山与赵氏往日也时常在这里吃,今日穆敬荑回来了,夫妻俩就打算去酒楼,带闺女吃顿好的。
三口人一匹马,无奈之下,只能让小红跑两趟了。
一开始赵氏还有些不信,惦记闺女一个人走回去不安全,结果他们刚在家门口下了马,那畜生就撒开蹄子往回跑了。
“哎哎”穆云山还以为马要丢,谁知未到一炷香的时间,穆敬荑就骑着马笑意盈盈的赶来了。
家里离着临江镇的街市并不算远,一家三口步行便可到达,索性就走着去了。
酒楼不算大,厅里的人也不多,穆云山昂首阔步走在前面,穆敬荑随着赵氏跟在身后。
店小二乐呵呵迎来,问道:“请问几位客官是要热闹些的,还是喜欢清静些的?”
赵氏瞥了一眼穆云山:“自然要清静些的!”
“好,请几位客官随小的楼。”店小二殷勤的走在前面带路,到了包厢门口,身子微弓,抬手一引:“客官请,有什么想吃的就按墙的木牌点即可。”
穆云山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点完菜,小二刚一出门就被隔壁包厢叫去了。因这包厢间只隔着草帘,声音多少还是能听见些。
“大人有何吩咐?”
“你知道这临江镇的穆家住在哪儿吗?”
“穆家,大人是问开作坊制陶的穆家吗?”
“正是,你可清楚?”
“嗯......小的只知是住在镇东边,具体的位置就不清楚了。不过大人若是想去,到附近一问便能知晓,他们家如今日子红火,那穆小姐听说也是个倾城绝色的。”
“有人给她提亲吗?”
“这......小的不好说!”
“咚”地一声,小二的声音再次响起:“谢大人赏!小的听说有很多人求着媒婆到她家提亲,但后来好像都杳无音信了,不知是被拒了,还是根本没见着。”
“嘿......”
“老爷,依奴才看,不如咱也托个媒婆过去,好探探口风。”另一个声音道。
“嗯,也好!行了,你先下去忙吧。”
“是,大人,那小的就先行告退,您请慢用!”
穆敬荑此时已猜到那声音的主人是谁,手不觉得慢慢握紧,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