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馨见她们悄声说小话儿,忍不住在后面嚷道:“别在我眼前鬼鬼祟祟的,有什么就直说,否则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
夕瑶正倒完污物进来,听到她如此说立即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家小姐,她这样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谁?真是不识好歹!”
穆敬荑刚要出言拦阻,就听到院门处吱扭一响,慌忙道:“嘘!来人了!”
秦湘急着跑去收拾药箱,由于太过匆忙,脚步有些踉跄,险些栽在地。
“哈哈哈哈......”白婉馨突然肆意大笑起来,声音虽不像之前那样嘶哑了,却仍旧显得诡异。
夕瑶扯了下穆敬荑袖子:“小姐,咱们是离开吗?”
穆敬荑抬头看了看屋中的房梁,估摸着是否能禁住三个人的重量,迟疑道:“你能带秦姐姐去吗?”
夕瑶顺着她的视线仰起头:“应该可以。”
“那好,你们先去!”穆敬荑推了她一把,跑到床边:“白婉馨,你若是想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但若是想死,我也不拦着!”
说完飞速的帮秦湘收拾好用具,扣好箱子,提着就了房梁。
这种梁君子的做派她是第一次体验,心里怦怦跳着,很有些做贼心虚之感。很快夕瑶也带着秦湘来了,各自处在一边。
秦湘表情严肃,身子紧绷着,两手紧紧抱着立柱。夕瑶一手扶着柱子,探头向外望去,与床仰望她们的白婉馨视线相交,各自撇了撇嘴,嫌弃的扭了头。
脚步声逐渐临近,“支呀”一声,厅堂的门被打开,一抹倩影徐徐走来。
“哎呦,夫人,您还好吧?”瑜瑶娇声娇气的捏着嗓子,与往日的神态、语气大相径庭。
白婉馨只冷冷的看着她,并未应声。
瑜瑶用帕子掩了口鼻,闷声道:“夫人的命也真是够大的,老爷那边儿忙的不可开交,您却有闲心整日里睡大觉,啧啧......看这意思,还得需三五日您才能下去与娘家人团聚了。”
她轻移莲步在屋里走了一圈儿,心下忍不住狐疑:“夫人这里有人来过?”
“谁给你的脸面见主子不跪的?”白婉馨语调阴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瑜瑶不仅哆嗦了一下,表情不自然的抽了抽,强作镇定的笑着:“没...也没谁......”
她下意识甩着帕子,转身望着窗子透进来的缕缕光柱,盯着其间起伏飞舞的灰尘微眯了眼,眸子里渐渐泛起冷意来。
“多少念着主仆一场,夫人如今有什么遗愿,不妨与我说说,若是力之所及的,我就帮您圆了,也算死后不亏!”
白婉馨瞪视着她,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竟是想背主?”
瑜瑶闻言转身:“呵呵,夫人可真是孩子心***家何来的主子?若非要说能为我做主的人,也的确是有一个,他就是我的夫君!”
白婉馨目露惊讶,缓缓坐起身子,怔愣着神色喘息道:“你的夫君?”她咧开嘴想笑,笑自己傻,可心中的恼怒与不甘又令她忍不住抽搐,哆嗦着嘴角强自镇定。
“我并没给你配人,你何来的夫君?
“我的命不在你手里,你当然不清楚!如今闫大人对我宠爱有加,每晚温存的不行,与你们俩的相对无言自是不同。”她笑得惬意,声音委婉轻柔,眸子黑得发亮。
白婉馨气的咬牙,待她离得近了,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在她梳理精致的发髻,瞬间钗环散落,长发乱成一团。
“你个狐媚背主的小蹄子,我就算是死,也定要拉你做个垫背的!”白婉馨叫嚣着,顺嘴角淌出一抹血渍来。
“你个疯婆娘,松开,快给我松开,我就是要饿死你,折磨死你,把这些年来你对我的统统都还回去!”瑜瑶一边掰她的手,一边哭喊道。
穆敬荑看的心惊,不禁扭头去看夕瑶,视线逐渐变得悠远,脑中回想起自己有没有苛责下人的地方,以免将来有人痛恨入骨,同样反过头来报复自己。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见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垂头向下看去,白婉馨正恶狠狠攥着一撮头发狞笑,瑜瑶痛苦的捂着头,两眼泪汪汪。
“你个疯婆子,等着遭报应吧,我会与老爷长相厮守,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呸!”望着仓皇而逃的背影,白婉馨颓然倒在床,失声痛哭起来。
“咣当”院门被大力关,接着是落锁的声响。
穆敬荑犹豫了下,当先跳了下去。看着床憔悴至极的白婉馨,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为了那样的负心汉值得吗?”
“你闭嘴,还不是看我笑话的?”白婉馨吼道。
穆敬荑冲房顶扬扬手:“接着给她诊治!”
“哎!”夕瑶应声,揽着秦湘跳了下来。
秦湘轻吁一声,用手使劲抚了抚胸,总算将刚刚的不适调整过来了。
“药箱给我,此地不宜久留!”
“为何?”夕瑶将穆敬荑手中的药箱接过来,放到床边打开,利落的给秦湘打下手。
穆敬荑看了眼窗户方向,淡淡道:“刚刚瑜瑶那副样子回去,难免会被人看到,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白婉馨放下手,刚要支起身子,却突然眼前一黑,晃了神儿。
“先把这些吃了吧,是秦姐姐早没来得及吃的。”穆敬荑将布包中的早餐递过去,低声解释道。
白婉馨撇过头:“我不吃嗟来之食!”
“真矫情!”穆敬荑一把掰过她的嘴,将其中一个白胖馍馍塞进了她嘴中,剩下大半挡了视线,迫得白婉馨不得不伸手拿下来。
她自然是饿急了,说不吃是唯剩的那点儿执念在作祟,此时尝到了食物的味道,那还有停下嘴来的道理。
夕瑶瞄到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撇撇嘴。
“嘿!你去舀些水来给她喝。”穆敬荑轻轻撞了下她胳膊。
“哦!”夕瑶快步出去了。
行至院中,她依旧跑到唯一的水井边,抓着绳子一下下放桶,再一下下吃力的将装满水的桶提来。
待她打好水,准备舀一瓢回屋时,突然肩头被人砸了一记。
“哎呦!“夕瑶忍不住低声痛呼,扭头一看,肩是个陶土烧的泥球。“谁?”她立即戒备地四下望去。
“慌什么,你该好好看看那水井里面。”屋顶一声幽幽叹息,随着衣袂飘忽之声逐渐远去。
夕瑶动作一滞,慌忙丢下水瓢,冲到水井边缘,紧闭着两眼不敢看又想看,用力挤了挤眼睛,猛然向下望去。待见到里面黑乎乎的影子,她突然腿脚一软,后退几步摔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