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采臣知道世奇人异事颇多，以前也听过不少，但亲眼见到又亲身经历，事后想起，心里多少有些……嗯……奇妙？

毕竟肖辛一行救过他多次，又有一馍之恩，这里面消减了不少惧怕。

那个长胡子老道话中隐隐透露出眼前这位不是凡人。

而且看起来十分儒雅的一位公子，有时又总是说话神神叨叨。

那天他虽然迷迷糊糊，却还是能分辨人言。

肖辛这个时候坐到一旁的椅子，反正被他看到听到，索性也不再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儒雅的模样，吊儿郎当的跷起二郎腿。

他道：“这会儿你说我是人是鬼，是鬼你还能有命？医药费哈，十两银子，别想着装傻就能跟本少爷赖账！”

宁采臣一听到银子的事，眉头立刻纠在了一起：“那个，公子，刚才在下好像隐约听到，医药费是三两银子吧？”

“医药费是三两，你吃我一颗丹药算你五两不过分吧？把你带过来的辛苦费，再收你二两纹银，没毛病了吧？”

“等在下过两天把账一收来就把银子还肖兄。”宁采臣嘴角抽搐了两下，但还是认可了这一件事情，毕竟人家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就凭你那空白的账本？”

肖辛将宁采臣包袱里的那本账簿翻了几下，见面基本空白，只有几页是那晚补的数字，笑着丢给了他：“我看你还不如晚多出去晃悠一下，指不准能捡个七八两纹银的……”

不管怎么说，这十两纹银他可以记一年，判官记账的本领还是非常厉害的。

“在下已经想到了法子。”宁采臣眼睛里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肖辛也不说什么，只厚着脸皮道：“到时候本少爷不介意尊降贵陪你走一遭。”

养病期间，宁采臣从包袱里取出笔砚抽空将账簿的数字补全了，等到宁采臣风寒好转差不多了，肖辛又陪着他回到了郭北县。

路无聊，肖辛又起了逗弄之意，于是突然提起来那晚宁采臣和聂小倩夜会的事。

宁采臣心性纯良，哪里经得起肖辛这样一个老色痞戏弄，没两句就全部交代了出来，甚至还说了些多的。

“你还真是老奸巨猾。”小辣椒吐槽。

“老么？明明还是很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一个嘛。”肖辛很是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不要脸的回应她。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还是很惬意的温度。

等二人到达郭北县，午时刚过。

肖辛提议：“这个账是不急着收，这会本少爷的肚子叫得比较急，我们先去吃饭。”

“那就先听肖兄的。”相处下来，宁采臣似乎已经习惯了肖辛的说话方式。

等二人吃完饭，肖辛就陪着宁采臣收账去了。

他还打算，要是宁采臣账还收不起来，他要不要考虑帮宁采臣威逼利诱一下。

店铺老板一个个见宁采臣账簿白纸黑字数字记得清楚，又听他二人言语交谈间透露好像在兰若寺住过一晚才出来，心里半是惊奇半是害怕，都愣怔怔地把钱乖乖掏了出来。

就在宁采臣刚把钱收好的时候，街道突然刮起了大风。

街突然飘飞起了很多白纸，嘈杂的唢呐声回荡在街道。

肖辛往外一瞧，似乎是有人在出殡。

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列纵队，手牵马匹的仆役。

再往后，是数十个身穿白色丧服，披着孝麻的仆役，他们轮流抬着一个黑色的灵柩。

在灵柩后方，又有承担护院的一支队伍分各两遍，一边每人各拿着一个白色的长帆，一边合力举着一支长长的喇叭。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走在人群中间，浓眉大眼，朱唇微启，犹如朱砂着墨，美得有板有眼，像是画的女子生生复制下来一般。

偏偏这名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副卷轴。

邪风将女子青丝吹乱，一缕头发覆在她的面颊之，给她如画的面庞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是聂小倩。

肖辛回头看宁采臣，见他眼神痴迷，定然也是看到了聂小倩。

但肖辛袖下手指微微一动，邪风突然肆虐。

马匹嘶吼，人群里发出嘶吼惨叫，送殡的队伍开始散乱。

聂小倩侧头朝着二人所在看来过来，像是娃娃注入了灵魂，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出现了一丝害怕。

宁采臣回过神来。

他急急就往人群里走去，想要叫住聂小倩，一出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刚刚的送殡队伍也不见了。

只剩地那副掉落的卷轴。

打开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女子的画像。

“肖兄，你刚刚看到了没？就是她，刚刚街那位小姐就是那晚我在湖边遇到的女子。”宁采臣拿着画像走到肖辛旁边。

旁边路人经过，瞟了一眼画像，嗤道：“这不是聂家那个小姐吗，都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还看到这位小姐了，就在外面，她和送殡的队伍一起，喏，就是那里。”宁采臣还指了指刚才聂小倩站的位置。

旁边的人都表情各异地看着宁采臣。

“哪来的送殡队？今天盂兰节，你不会是……？”有人试探地问道。

……撞鬼了吧？

宁采臣心里疑惑，多多少少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点什么，一脸紧张地攥着肖辛的袖子。

“盂兰节？他们什么意思？”宁采臣小声问肖辛。

肖辛很大方的帮他翻译了一下路人的话：“哦，就是你见鬼了！”

宁采臣：……

虽然肖辛和那天的长胡子老道各有神通，但终究是人，或许人对鬼神之类天生就有敬畏之心。

肖辛觉得，大概是宁采臣想到自己那天见到的女子是鬼，自己与她还有一番纠缠，可能有了一丝后怕。

“小子，你是不是真的见到鬼了？”路人忍不住好奇。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见到。”宁采臣连忙否认。

“天快黑了，你还回兰若寺吗？”肖辛问他。

众人又是一片嘘声。

“我都收到账了，还回去做什么？”宁采臣还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