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县令还是听取了师爷的建议，有钱收，也得有命花才行，实在不至于为了一个穷书生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但是这笔钱不能收，那就换个方式收。

县令此刻心里大笑，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

“what？特么奶奶的个嘴儿，什么操蛋玩意儿……”肖辛闻言一脸震惊，实在是没忍住在心里咒骂起来，恨不得把有生以来所会的所有脏话都拎出来给县令洗礼一遍。

这贪官特么的明显就是一边又不敢得罪燕赤霞，一边又想搜刮他的钱。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知之人！

县令见肖辛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却迟迟没有动作，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你怎么这么笨？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快点贿赂本官？”

“你还想要钱，纸钱你要不要？”当然这句话肖辛此刻是不会说出来的。

“大人，我是想贿赂，可惜我没有钱。”索性肖辛一毛钱也不想给了。

县令明明看得刚刚肖辛腰间还挂着一袋银子，这会说没有，他当然是不信的。

“怎么会，你刚刚腰还……”他往肖辛一指，却发现哪里空空如也。

谁想肖辛刚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施了一个障眼法将身钱袋子隐去了。

“咦？明明刚才你腰还挂着个……”

肖·死不要脸·辛一脸真诚地问：“挂着个什么？”

“大人，快点销案吧！”燕赤霞劝谏。

“对了，既然大人半卖半送，就快点给钱销案吧！”师爷见肖辛十分不通世故，燕赤霞又在一边催促的紧，于是一同劝肖辛。

“闲话少说，究竟凶案现场在哪里呀？”县令被燕赤霞催得紧，于是不耐烦得问了一句。

既然来报案，总得有个凶杀现场，还得有个被害人，有了这些还愁收不钱来吗？

“说啦！”

“兰若寺！”肖辛看了一眼燕赤霞，眼看贪官不明是非，本打算放弃然后找个机会溜走，这会贪官突然问道这里，肖辛就顺杆往下爬了。

似乎听到了什么禁忌，众人鸟惊四散。

“今天晚死得那个不是人啊！”燕赤霞不明白为什么半夜刚刚投靠他的宁采臣，此刻却固执地想要把他送进大牢。

心里猜想莫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被寺中的女鬼所迷惑？

“我亲眼看见你砍了那个女人。”肖辛明知燕赤霞说的就是事实，仍旧辩解道。

“不是女人，是女鬼。”

“女鬼？”那县令一听此案牵扯兰若寺，又和女鬼相关，急急拍了惊堂木，断言道，“既然不关人的事，也就不关我事！那顶多不收钱，免费退堂……”

“退堂……”

肖辛见贪官扶着师爷夹着尾巴跑掉，心里不知道多少匹草泥马奔跑……

肖辛见燕赤霞还不肯放弃他，一副想要拉他出歧途的模样，十分苦恼。

手腕的印记越来越淡，几近透明，肖辛知道此刻是藏不住自己的面容了，只能暗中施法借助最后一点气息掩藏住身阴气，随手撤下公案后一块帘子，把它拿来挡住自己脸。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总之你别靠近我！”

见肖辛还是执迷不悟，燕赤霞继续道：“宁兄弟，兰若寺后面早就是一片乱葬岗了。”

“乱葬岗？”肖辛举着那块布遮住自己的脸，假装一副认定燕赤霞是个杀人犯，然后自己很害怕的模样，一步一步往门外挪去，一边不忘应付问道。

“这几年，时局不定，死里面的人全都走光了，晚听见的那些苟延残喘、呻吟呐喊声，其实全部都是孤魂野鬼。”燕赤霞眼神一直跟着靠近的肖辛，耐心解释道。

“孤魂野鬼！我不信！”靠近燕赤霞的时候，肖辛打算一个背身扭转飞快的经过他。

“好！你不信我就带你去见鬼。”燕赤霞一把抓住面前的肖辛。

“……”我擦。

兰若寺后山。

遍地荒坟，杂草丛生，乱石嶙峋。

时不时几只乌鸦惊得展翅，却不发出声音。

荒凉，阴森。

“你自己看看。”燕赤霞将肖辛丢到一座熟悉的石碑前。

肖辛不忘用衙门顺来的布帘包住头，再把脸遮住，又尽量不和燕赤霞有目光的接触。

“爱女聂小倩。”五个字刻在石碑。

字迹钝草，面再无其他内容，可想而知，当时刻碑的人是有多么匆忙。

小倩父亲还没来得及帮自己的女儿迁坟，就被恶人害死。

究竟是善恶有报，还是世道不公？

什么是善？又什么是恶？

“你现在相信了？”燕赤霞的声音将他拉入现实。

“但是她没有害过我。”肖辛眼底的黑线靠近瞳仁，四周更有数条黑线像此处靠拢，大有一副吞噬眼球本身红色毛细血管的意思。

肖辛语句犹豫，似乎想为聂小倩辩解一下。

“或许你还有利用价值？”燕赤霞也不敢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肖辛觉得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宁采臣一介普通人，聂小倩求什么？

肖辛话里几分嘲讽：“原来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是可以让鬼给利用的！”

“这个只有鬼知道。”燕赤霞一脸认真，“总之，鬼跟人一样，为了利益，互相利用，宁兄弟，趁天黑之前，你快点离开这儿。”

“那你呢？”肖辛脱口而出。

“泥煤，叫你走不走，还赶着热脸贴去，你说你是不是贱？”肖辛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我不走，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和鬼凶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燕赤霞的声音突然变得落寞起来。

燕赤霞蹲下，就近抚摸面前的一块无名石碑，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怜人……

肖辛想着要不要发发善心，安慰一下……唉，年龄大了，真是见不得人伤春悲秋！

要是某个器灵听到了，一定会怼一句：“真是老凡尔赛了。”

当着年纪一大把的燕赤霞，正值青年的肖辛也好意思说这个话，估计是想讨打得多。

“你快走！”燕赤霞突然音量加大，语气带了一丝威胁。

肖辛被吓一跳。

这可是你叫我走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