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知道这个婢女的情况,肖辛顺便打听到这个婢女家人黄三两口子的住址。
据说是在外城北边的一个巷子里,肖辛往里面左拐右拐,终于看到了一个有七步石阶的窄门,抬头就可以看见挂满无数白布条的榕树,枝干伸出围墙,有些白条也从里面飞了出来。
一般人家,最多也只有三步石阶,七步石阶的院子几乎没有,所以很好找。
至于为什么是七步石阶,肖辛想了想,应该是拦鬼的。
此时,木门轻掩,肖辛透过缝隙看到里面有人木槌拍打衣服。
“老婆子,糯米没了,你一会去买点回来。”一个粗狂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接着就见一个身穿褂衫的男人光着膀子出到院子走到了肖辛的盲区。
肖辛施了一个隐身咒,飞身到墙头,居高临下看着院中的一切。
老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去看那个男人,语气有些埋怨:“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多钱都送给了赌坊,你拿回来过一分吗?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要让我买米了。”
“我之前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么?”男人说道。
“你是给了我十两银子,高兴地时候就当赏我的,没钱的时候不一样从我这里拿?我收你十两,你就要从我这里要回二十两,你当孩子在的时候一样,可以任你随意挥霍吗?”
肖辛微微挑眉,这俩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的样子像极了……
“妈的,要不是这个臭丫头非要跳井,我们能走到这一步?”男人突然发起怒来。
“今晚可就月圆了,你赶紧去买,没钱赊也要给老子赊回来。”
“造孽啊!”老妇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哭了起来。
粗糙龟裂的皮肤松弛地挂在老妇人脸,还带着皂角泡沫的双手捂脸颊,双肩随着她毫无表情管理的哭泣下抖动,有种莫名地喜感。
“妇人家家的,屁大点事儿就知道哭。”男人愈发嫌恶。
肖辛跳进院子,激起一层灰尘,不过此刻正是秋风起的时候,院中的两个人并没引起注意,还在自顾自地争吵中。
肖辛看到屋里设着一个灵台,面摆了一个黑色灵牌,令牌有一个女子的名字,和一般的死人牌位不一样,这个灵台像一个迷你灵堂。
灵牌后面有一个金塔,但是金塔里好像装的并不是人的骨灰。
更诡异的是下面九支青香不断,分别插在三个萝卜块里。
这个萝卜块已经被抖落下来青烟盖黑,但是还没有变成萝卜干。
灵牌没有直接摆在灵桌,而是插在了装满糯米的容器里,但是这些糯米大多已经发黑,几乎是不能用了。
难怪这家男人要让自己的妻子去买糯米回来。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眼熟,肖辛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原由。
今晚是月圆之夜,而月圆之夜是魑魅魍魉最喜欢的日子,而且糯米是制鬼的东西,包括门口的七步台阶,树的白条,看来不止王家,这个家里也不太平。
同时肖辛也有些疑惑,死的明明就是黄三两口子的女儿,两夫妻又为什么要防备自己的女儿,就好像自己女儿的鬼魂一定会回来害他们一样。
看样子,这样的事似乎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如果是每一次月圆之夜都要来造一次,要这样,想想还真是刺激!”想到是这种情况,肖辛竟然觉得有些刺激好玩。
既然如此,要证明鬼新娘是不是这户人家的女儿,就看今晚会不会闹鬼了。
距离鬼新娘待在他身边,还不到一个月,那么一次月圆之夜,这里肯定照常闹过鬼。
但现在鬼新娘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如果她确实是这家的女儿,那今夜就会太平度过。
于是肖辛准备待到天黑,倒时候看个究竟。
时间还早的时候,肖辛又在这家到处探查了一番,想试试能不能再看到点别的端倪。
但是晚之前,隐身咒失效,趁着男人出去不知道干什么,男人的妻子出门买糯米的空档,肖辛隐匿气息,然后躲在堂屋的房梁。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院子里的窄门,只要大门不关,肖辛就能把院里,屋内尽收眼底。
这家男人叫黄三,据说有点赌瘾,但是也不算太大,大概是之前觉得有闺女攀附老有所依,偶尔混迹赌坊,但是人还算勤快,空下来的时候家里的活也还是经常帮着干。
男人妻子赵氏年轻时是个落魄的书香小姐,读过几年书,但是不太通人情。
两口子是很普通的大多数人,平时对话也很接地气。
黄三两口子是下午回来的,两人一回来就把院里屋内两道门都给关了,之后一直在屋里不知道捣鼓什么,差不多天黑了才停下他们手里的功夫。
入夜,天气很冷,院里开始聚集阴气,这是那个灵台的作用。
肖辛百无聊赖得快要开小差的时候,黄三下午牵回来的看门狗突然惊叫了,把他惊得脑子不能再清醒了。
肖辛摸了摸鼻子,发现黄三两口子在他走神的时候不知道藏到那里去了。
肖辛把灵知放出去,发现他俩就藏在他正下方灵台里,脸手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被抹得黢黑,屋里灯火全灭,要不是月光微弱地照了一点进来,屋里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锅底盔确实是可以遮住鬼眼,就像在鬼面前施了隐身咒一般。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什么东西撞击石面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女声:“咦?”
但是肖辛集中灵识,并没有在门外发现什么人。
接着却听到了一串轻微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在院子外的巷子里徘徊,时远时近,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后来只听得哐当一声,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块木板铺在那七步石阶。
下一秒,院子里的大门伴随嘎吱一声,开了。
那只不断吠叫的开门口夹着尾巴缩回了门后的干草堆里,不敢再吱声。
虽然没有鬼影,那道脚步声却近了不少。
院里的榕树呼呼作响,白条乱飞,那道脚步声也消失了,过了许久也不曾响起,周围举起的阴气慢慢减弱,就连肖辛身边的阴气也开始往屋外钻去。
肖辛拦截了从身边消失的阴气,但是院中的阴气到最后还是几乎消失一空。
就在肖辛以为这个凶灵已经离开的时候,房梁下陈氏低声问道:“走了吧?”
黄三急忙捂住她的嘴,一脸惊恐:“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