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家的儿女激烈讨论着“爸爸去哪儿了”的时候,“爸爸”正挂在太行上山中段西麓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而“天山童姥”刘玄笑,则是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小八路,拿着红缨枪指着自家老爹。
看着被“色诱”了的儿童团团员,流云心里直发苦:虎落平阳被犬欺,可对方又是小孩子,自己也不好跟他一般见识。
没过多久,一群装备参差不齐的民兵,将“全副武装的老特务”救了下来。
因为身处八路军总部腹地,敌人又十分配合,精明的民兵队长也不敢私自处理,将“两个大麻烦”交到了县委。
见到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降落伞”,辽县县委立马将情况上报,收到的却是八路军总部“不要怠慢,等待上级下一步指示”的命令。
李亚男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得意的“老特务”,蛮不情愿的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绳子。
听力早就超越了正常人的流云,听见小姑娘从身边走过时嘴里嘀咕的“狗特务”,额头上直冒汗:自从行医以来,自己靠着这张带着“友善”光环的脸,已经“骗”过不少人了,没想到老了,却名节不保……
县高官王木生倒是通情达理,一个劲地给流云赔礼道歉:“老人家,真是对不住了。”
流云笑着摇了摇头:“这真不怪你们,正常程序。”
“那就好。”
王木生松了口气:听上边的口气,这位老爷子,明显是个大人物。
“对了,我那箱子……”
“我们一点都没动。”王木生赶紧解释道,“只是那个降落伞……”
流云一头黑线,叹了口气:“那是染成天青色的棉布做的,你们帮忙给处理了吧,只要把绳子留下来就可以了。”
“那……”书记有些为难。
流云长叹了口气:“放心吧,你们的上级不会因为这事为难你们的。”
“那就太感谢您了。”
就在这时,有位八路军战士走进来,在王木生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王木生的脸色顿时变了,一脸歉意地看着流云:“老先生,对不住了,您那箱子里的药品……”
流云脸色微变:“有伤员?”
王木生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学过医,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伤员?”
“那就太感谢了!”
县上简陋的医院里,流云的“对头”李亚男正手忙脚乱地包扎伤口。
见到对方堪称拙劣的包扎手法,流云从刘玄笑手里接过手术器械箱,走上前去,一把扯开李亚男,拿出剪刀将已经包扎好的纱布剪开……
看到“老特务”流利地取弹片、清创、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李亚男的脸红了。
将十几个伤员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之后,流云松了口气,将用过的手术器械放到一边,站起来,看了看王木生:“王书记,能带我看一下他们受伤的地方吗?”
王木生看了看李亚男,随即吩咐道:“李干事,你带着两位客人,去看一下现场。”
李亚男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几个人越过了流云“被俘”的山头,来到了民兵的警戒阵地上。
“就是这里了。”李亚男朝流云指了指茂盛的树丛,“当时民兵连的人,也没有看清楚手榴弹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好在威力不大,而且是落到树林里,没有人牺牲。”
仔细勘察了一番现场之后,流云叹了口气:“不是炮弹,是掷弹筒。”
说完,流云看了看李亚男:“你们的民兵能判断出来他们是从哪个方向发射的吗?”
李亚男走到民兵中间用晋省的方言询问了一番……
“就是这里了!”流云指了指地上的两道清晰的沟槽,叫住了正要往前走的李亚男。
“这么远?”李亚男站在痕迹附近,回头看了一眼民兵连的阵地,距离足足有一里多地……
往回返的路上,看着一脸深沉的流云,李亚男有些困惑,一向是乐呵呵的老头子,怎么突然……
“喂,我说……”
李亚男刚开口,就被刘玄笑给拉住了:“我爹正在想事情,大妹子。”
还大妹子,李亚男仔细地打量了刘玄笑一番:“小妹妹,你叫错了吧?”
“好吧,大姐姐。”
刘玄笑第一次见到这么希望变老的女人。
回到县委驻地,流云将王木生拉到了一间没人的房间里。
“老先生,可是有什么收获?”
流云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们平时跟上级或者是八路军总部联络的时候,有接头暗号吧?”
一听流云这么问了一句,王木生皱起了眉头。
“有些话,本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说,可是,形势不由人。”流云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提醒一下,有一支日军的游击队在附近活动,而且,他们穿得极有可能是八路军的衣服。”
王木生一脸惊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流云:“这……”
“我也没办法证明我说的是真话,”流云苦笑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相信的话,就吩咐一下周围的民兵,只是多了一道程序,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
沉默了一阵子,王木生才开口道:“这事,就按您说的办吧,反正只是多了一道手续。”
当晚,王木生就召集了附近的民兵连长开会,要求跟正规部队接触时,验证口令。
没过几天,王木生就接到了八路军总部的电报:有一支身着八路军军装的精锐日军,在辽县一带活动……
而提供了重要情报的流云,此时正在山里挖野菜,因为实在是不好意思每天都在县委混吃混喝。
1942年的大旱,已经初见苗头:自开春以来,晋省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
本该开始拔节的越冬小麦,现在还是枯黄一片就连最耐旱的红薯,因为缺水,到现在都还只是矮苗……
看着准备自食其力的父女俩,跟在后面的李亚男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心底又起了一丝丝的佩服……
因为地处太行山深处,辽县周围能吃的东西,远比李亚男想象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