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铁并不知道和范仲淹的第一次“见面”就被发了坏人卡。
此时的尚铁已经非常兴奋,看着车架上所剩无几的货物,他觉得他有可能成为世界首富。
大宋又不限制海贸,等到时候香水弄出来,运到自带体臭的大食去,换来一船又一船的黄金。
“诸位,诸位,明天我们还来,没有买上的不要遗憾,明日你们拿着票,谁能拉来一人便减一成文钱,十个人就是免费,直到卖完为止。”
尚铁知道这种方法其实有些问题,拉一人减一成文钱,十人就是免费,汴京百姓每人肯定都能拉来十人。
如果在拉来的人数上做限制,比如最多只能拉五人。
尚铁想过这么做,只是粗略估算一下今天的收入,七百二十多文。
猪油值多少钱?再这样搞五天七百二十文都花不完,还不如用来搞人流量。
车架边的人不乏有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只不过来后已经卖完,听到明天还有,而且拉来一人减一成文钱……
来的时候车架上满载货物,回的时候车架里哗哗作响,七百多文钱发出的响声让人笑的睁不开眼。
每人都想分享一下喜悦,但还得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
直到车拉进铁匠铺子里,胡咧咧插上门栓,夏嚷嚷爬上墙头,杨汉三搓着手来回踱步,杨婶看着尚铁满目慈祥,尚炼北躺在摇椅上拼命喝茶。
“没人。”夏嚷嚷从墙头跳下来。
胡咧咧眼睛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然后进到院子里:“开时分赃吧。”
“啪!”
胡咧咧捂着头不说话,尚炼北把抽他的手又背到身后。
“尚铁说了,这些钱要继续买猪油,能剩下的再分配。”尚炼北愈发觉得这个孙子让他堕落。
以前铁匠铺子多好,他谢土,夏嚷嚷和胡咧咧打铁,一副大宋有志百姓的样子。
但猪油弄出的那些东西,简直是比暴利还要暴利。
尚铁简单的分配了任务,趁着现在酉时还没结束,赶紧去买猪油。
只是还没等尚铁把门栓拔出来,门外就响起了一阵乐声。
“尚铁可在?”有人问道。
尚铁透过门缝只看到上次见他的内侍押班张茂则和一些随行奏乐,护卫的人。
夏嚷嚷赶紧招呼大家把车推到屋子里。
尚铁把门打开,有些惊诧,这又是弄哪样?
铁匠铺子前聚集的百姓已经很多,他们驻足观望。
张茂则大声宣布道:“尚铁,恭喜你了,官家让你到国信所去做官。”
做官?我这就做官了?
“张押班,官家为什么让我做官?”尚铁小声问道。
“不知道。”张茂则摇摇头。
“那国信所又是干啥的?”
“负责选派外交使团,接待外国使节,保管外交文书与礼物。每逢重大节日,宋辽两国均要遣使前往祝贺……”张茂则回答道。
官家说让尚铁到国信所当官,可又没当什么,总不能把管勾官给他做吧。
于是到了现在,张茂则手里拿的委任状上写的还是尚铁,任职国信所。
具体官职没有。
就在尚铁刚准备接过委任状时,意外出现了。
上次吃粪的光头夏使带着五个虎背熊腰的夏人,粗暴地挤进人群。
看到了张茂则和尚铁。
“你是何人?”见到张茂则身上的内侍衣裳,光头夏使抬手指向张茂则问道。
“入内内侍省押班,国信所管勾官张茂则。”张茂则淡淡说道。
然后又大声问道:“夏使至此,所为何事?”
“某来杀人!”光头夏使伸手指向尚铁,面红耳赤,怒发冲冠。
张茂则扭头看了一眼淡定的尚铁,只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不行,他已经在我国信所任职。”张茂则断然拒绝。
夏使拔出刀,咄咄逼人:“你们宋国的官,我大夏不是没杀过,好水川一战,老子就亲手杀过一武将。”
“你若今日插手,别怪我手中刀误伤你。”光头夏使说着,刀舞动了一下。
苏舜钦有些遗憾。
他带着范仲淹和范纯祐逛了一下午汴京,又特意把尚铁扔砖砸使,他和尚铁吃胡辣汤时谈的话讲了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范仲淹听到扔砖的那人叫尚铁后,竟然说和尚铁“认识”。
他在邓州拜访吕夷简,吕夷简自然把尚铁说的一番话告诉了范仲淹。
范仲淹嘴馋,听苏舜钦一路上讲那胡辣汤有多好吃,也很期待。
但来到铺子前时,却发现门关了。
三人又沿着甜水巷走,最终到了铁匠铺子,见到了正在和夏使对峙的尚铁。
范仲淹不亏是带过兵的,他当即让苏舜钦站在这里。
他去喊附近军巡铺的人,最好是能把巡检司里的禁军喊来。
“张押班,我现在还不算大宋的官吧?”尚铁指了指张茂则还拿在手中的委任状。
“不,不算。”张茂则刚说完话,就见尚铁扭头朝铁匠铺子喊道。
“翁翁,夏叔,胡叔,有夏人来闹事,还拿着刀,就是上次被我扔砖砸到的那个。”
刚转身的范仲淹又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他不用找人了。
铺子里安静了一会,让人以为被尚铁喊做翁翁,夏叔,胡叔的人翻墙跑了。
“来了。”一个老汉,两个成年人,俱都是身高超过六尺的。
虎背熊腰的三人,每人拿着一根铁棍,站在铁匠铺门前。
尚铁站在张茂则身边,分析道:“翁翁,西夏最近势大,我大宋得罪不起,但北面的辽国肯定已经注意到了,三国之间最是平衡,无论哪一国强大起来,另外两国都是不允许的。况且委任状我没接,打了没事。”
张茂则看了一眼尚铁,想不到尚铁是怎么知道西夏现在不能再起兵戈。
辽兴宗刚即位时,将姐姐兴平公主嫁给李元昊。
但元昊妻妾众多,对这位辽国公主并不钟情。
后来兴平公主郁郁寡欢,不久病逝。
辽兴宗就是以此为由,要挟李元昊。李元昊自信不把宋放在眼里,但他不敢两面开战。
所以说,夏使打了就打了,西夏那里不会出事,至于尚铁,顶多做不了官。
尚炼北没有多说话,提着棍就冲了过去,夏嚷嚷和胡咧咧紧随其后。
一个下午赚了七百多文钱,正愁无处发泄,夏使就送上门来。
显然宋人这样,光头夏使还没反应过来,铁棍已经朝他抽去。
夏使慌忙间用刀阻挡,结果夏嚷嚷和胡咧咧分别用铁棍抽在光头夏使左右腿上。
一声脆响,腿断了。
身后跟来的其他夏使完全不是武艺高强的三人对手,腿也都断了。
“子美,汴京百姓有些粗狂啊。”范仲淹楞楞说道。
“范公,你去哪里?”苏舜钦朝准备离开的范仲淹问道。
“找军巡铺的人,夏使腿折了,总得找人送回去吧,汴京百姓这样,我怕路上有人下黑手。”
苏舜钦点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鬼哭狼嚎的夏使,跟着范仲淹走了。
“张押班,我来拿委任状。”尚铁说道。
张茂则把眼睛朝痛哭的夏使身上抽回来,看了一眼尚铁,把委任状递给他,说道。
“官家有话带给你。”
尚铁瞬间站的笔直。
“官家说你做的很好。”
尚铁楞了一下,然后朝已经走了的张茂则喊道:“张押班,你替我向官家问好,以后官家想断夏人的腿尽管说,辽人的也可以。”
张茂则趔趄了一下,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