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去办。”辰风拱手作揖,赶紧往外去,虽知道府中夜里定了规矩,可沐长风都吩咐了,只能照办。
沐长风温和地看着顾青葶,对她轻轻招手,温声道:“来!”
看着沐长风对她招手,顾青葶紧紧捏着红薯,一步一步的走向沐长风,不自在地笑了笑:“沐二哥……”
“先跟我回去,外面天寒地冻,小心着凉,待会让人把吃食送你屋去。”
沐长风很有耐心的和顾青葶说话。
顾青葶点头:“好!”
一路上顾青葶都不敢看沐长风,因为觉得被人发现偷吃的,好丢人,手依旧在背后紧紧捏着湿冷的红薯,指尖也被冻得红红的。
仿佛路很远,走了一个世纪,终是回了院,顾青葶没注意前面的沐长风已经停下,依旧埋着头往前走。
沐长风刚好转过身,顾青葶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沐长风赶紧扶着她的手肘,待她站稳时松开,规矩的往后退了一步。
“沐二哥,不好意思……”顾青葶赶紧将掉地上的红薯捡起来。
“无妨,天冷,你先回屋。”沐长风说着将她手中攥着的生红薯拿过。
“好。”顾青葶看着沐长风回屋的背影,如释重负般地往屋里跑。
主仆俩进来后将门重重的关上:“呼!”顾青葶拍着胸口,喘着粗气。
小花道:“小姐,快来烤烤吧,你手都冰了。”
“哦!好。”
外面。
辰风回了院,见沐长风在梅花树旁站着,拱手道:“公子……原先咱们府里一向不吃宵夜,所以属下考虑欠妥,属下已吩咐厨房做饭,还熬姜汤给顾小姐暖身。”
“嗯!”沐长风没有责怪辰风的意思,接着道:“明日让人多买些能放的点心,以备不时之需。”
“是!”
半个时辰后。
厨房的人敲响了顾青葶的房门:“郡主,奴婢是厨房的。”
顾青葶自己跑过去开门,激动得不行,送来了一个大食盒,小花提着都觉得沉。
厨房丫鬟道:“郡主慢用,待会奴婢来收。”
“好,辛苦辛苦。”顾青葶很客气。
丫鬟服身:“奴婢份内之事,郡主言重了。”
客套话说完了,顾青葶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里面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只不过全是清淡的……
算了,清淡的就清淡的,一样能吃饱。
顾青葶看着满桌子的菜,开始大口吃肉,蒸红薯也很甜,就是吃上一口得锤胸口三下。
吃饱喝足,顾青葶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呀!果然吃饱了幸福感爆棚!”
“小姐,你又在说什么呀?”小花听不太懂。
“没什么,我困了,不要打扰我。”
顾青葶躺下就睡,且睡得无比香甜。
主屋的沐长风还未歇息,反反复复的翻看眼前的簿子。
辰风道:“公子,早些歇息吧,水云镇的事有辰羽呢。”
沐长风突然关上簿子,面色发沉,辰风不知道怎么了,但看沐长风的脸色十分不好,问道:“公子?”
沐长风冷声:“让辰羽回来,不必查了。”
“什么!”辰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会,疑惑道:“公子,为何?”
“你自己看。”
沐长风将簿子扔给了辰风,辰风大致的翻看了一遍,并无不妥之处:“公子,属下愚钝。”
“这些簿子的价值已经殆尽,贤王爷摘走一部分,看来是并不打算处理郭家,而是处理太子一党的某些地方官员。”
辰风听完一愣,“公子是说……这是王爷设的局?可这样做岂不打草惊蛇?”
沐长风揉了揉眉心:“我早劝过他。”
“那……现在……”辰风有些担心。
沐长风摆摆手:“倒也无妨,他在赌,赌圣上对太子的耐心。”
“是!”辰风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公子,相爷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何陛下要将沐家推到如此境地?”
闻言沐长风停顿了一下,他无法回答辰风,只道君心难测。
见沐长风沉默,辰风岔开话题道:“王爷此事怎连我们都瞒着。”
沐长风道:“把此案责任推给地方官员,事情告一段落,反而会让人放松警惕,这也算不得瞒,只是提醒罢了。”
接着沐长风继续道:“无论如何,此生只能是君臣,君可欺臣,臣不可欺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属下派人传信给辰羽。”辰风似想到了什么,缓缓道:“顾小姐……是不是该送回去?”
沐长风没第一时间说话,沉思片刻,道:“暂时不必让辰羽回来,他虽是我师兄,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辰风知道沐长风说的师兄是顾青书,拱手作揖道:“那公子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嗯!”
贤王府
夜已深,南旋静候着消息。
白涧道:“主子,属下还是去一趟沐府,告知沐公子一声吧。”
“不必!”
白涧疑惑不解道:“可……可若是顾小姐回去了,顾少师岂不是知道了?万一……。”
南旋道:“无妨,我倒是想知道长风如何选择,你去看看白玄何时回来。”
“是。”
与此同时,白玄一身玄衣,大步往南旋住的地方去,半路被白涧拦下,刚想打招呼,却又嫌弃道:“你打哪回来?一身的味道。”
“我要见主子。”白玄说完越过白涧,继续往前走,地上有红色的液体,白玄路过的地方都留下不少。
白涧头疼,又够收拾了。
“咚咚!”
“进!”
白玄一身冷气,推门进来。
南旋闻见味道,微微皱眉:“看样子不太顺利,不过比预料中的早。”
白玄拱手作揖:“主子,圣上决定秘密处决,并不公布朝堂,且流放的官员被轻易救走,想是圣上默许太子殿下。”
“所以?”南旋面上带笑,心里却冷得发颤,默许……
白玄道:“如今山贼将被救走的官员都杀了,一个不留。”
“很好!很好!”南旋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在也挂不住了:“本王呈上时父皇气得不行,没想到父皇竟如此大度,还真是出乎意料。”
白玄难得安慰道:“主子,探清了,路也好走些。”
“出去!”南旋面色阴冷,就像变了一个人。
很少见南旋如此冷漠,白玄拱手:“是!”
吱呀!
白涧在外面听到不少,见白玄出来了,嫌弃的拉着白玄到一边,小声问道:“主子很难受吧?”
“想知道你可以自己进去问。”白玄毫不客气地离开。
“切!”
突然一暗,白涧回头,屋里的灯灭了,他忍不住叹气。
南旋依旧坐在椅子上,似乎明白了自己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上头那位的肯定,且太子无论什么过错都能一笔带过。
明明……都是你的儿子,明明只要太子不登基便可保全你所有的儿子,可你为何非要我死?
这是南旋对老皇帝的质问。
“呼”南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路还长,不急!不急!”
翌日。
顾青葶卯时便醒了过来,毕竟换了地方也睡不踏实,她边揉眼睛边大哈欠,侧头见小花还睡着,也不忍打扰,轻手轻脚的坐起来。
屋里较暗,窗外隐约还有月光。
顾青葶穿衣,弄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小花睡得沉,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吱……呀……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凉风灌了进来,让顾青葶一下就清醒了大半。
“呼!好冷。”顾青葶将门又关上,这么冷的天还是被窝里舒服。
今儿一上午,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沐长风又不许她出门……
“小花,我想回家,这里一点都不好玩。”顾青葶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小花道:“不如小姐就在院里走走吧,总比一直待在屋里强。”
“嗯好吧!”
顾青葶在院里兜圈圈,汾儿倒是她一出来就一直跟着她。
“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转转。”顾青葶道。
汾儿服身:“是,奴婢告退。”
转了几圈还是无聊,看着沐长风紧闭的房门,顾青葶叹了口气:“好无聊啊!小花,回屋吧。”
刚要回去,沐长风的大门打开了,辰风从里面出来,对着顾青葶拱手作揖道:“顾小姐,公子让您进来。”
“啊?哦!好!”顾青葶先是惊讶,后提起裙摆就往里进,沐长风正坐在香案前看书,封面上写着孙子兵法。
“沐二哥!你叫我啊!”
沐长风放下书,抬眸看着顾青葶道:“看你一个人无趣,便叫你进来,坐。”
顾青葶在他对面坐下,沐长风递给她一本书,轻声道:“师兄说这诗经你还未看完,接着看吧。”
“啊?”顾青葶一脸不可思议,合着被叫进来是看书来了。
沐长风温声道:“若是不想看,可习字。”
顾青葶连忙摇头:“这书挺好看。”
“嗯!”
没人说话,周围变得安静,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顾青葶看了小半个时辰就开始小鸡琢米,眼皮打架,眼看额头要磕到香案上,沐长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额头。
“唔!”顾青葶惊醒。
沐长风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再看。”
“哦!”
顾青葶头手趴在香案上,这会倒是没了困意,看着沐长风好看的眉眼,嘴角忍不住微翘,笑问道:“沐二哥,有没有人给你说你很好看?”
“从未!”沐长风语气平淡。
顾青葶笑道:“可是你真的好看,都可以出道了,我要是经纪人,你能为我赚一大笔钱,想当初,我爱豆那颜值绝了,可好看了。”
沐长风将书合上,放到一边,严肃的看着顾青葶,“爱豆是何人?”
“他叫陆琪,你不认识。”
沐长风语重心长道:“日后不得如此盯着男子看,也不能随便夸男子好看,听明白了吗?”
顾青葶觉得沐长风像是在教育小孩的家长,也对,他是大哥哥的师弟,也算她哥,是有资格教育她的。
“嗯嗯,听明白了!”顾青葶十分乖巧地点头。
咚咚!辰风的声音响起:“公子,顾公子来接顾小姐了。”
“我大哥哥来了。”顾青葶闻言高兴地站了起来。
沐长风道:“请进。”
门推开,顾青书就在门外,顾青葶高兴地扑了过去,仰面甜笑道:“大哥哥,你不是说我得待好久嘛!”
顾青书宠溺的笑道:“葶儿可是舍不得这里?”
“没有啊,我就是问问。”顾青葶可不想再继续待,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顾青书看着沐长风,笑道:“长风,葶儿给你添麻烦了,多谢!”
沐长风拱手作揖回礼,“师兄客气,长风未能帮师兄什么。”
顾青书微微一笑,接着看向顾青葶道:“好了,葶儿,我们回去,再过上几日,母亲和画儿也要回来了。”
“辰风,送顾公子和顾小姐。”沐长风对辰风道。
“是!”辰风对顾青书道:“顾公子请。”
顾青书牵着顾青葶往外走,小花也赶紧背着包袱跟上。
路上。
“葶儿待得可还开心?”顾青书问道。
顾青葶点头又摇头,最后道:“还好吧,就是……呃……沐哥哥不让我出门。”
“也是为你好,近日外面不太平。”顾青书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青葶惊异道:“又有人贩子了?”
“不是,只是今年过于寒冷,大雪压垮了房屋,城外冻死了不少人,大批的难民进城抢劫。”顾青书说到这里眉头紧皱,百姓暴乱虽是今早才有的事,却也是棘手得不行。
顾青葶道:“那我们家不会被抢吧?要不放点粮食出去,我以后不吃午饭。”
“笨!”顾青书刮了刮她的鼻尖:“早些日子就在放粮,百姓还是暴乱入了城,况且……这可不是普通的暴乱,抢的都是金银。”
顾青葶听完沉思,不一会抬起头道:“是有人故意挑事?一般来说饿了的人吃饱了就不错了,那有心情抢金银?”
“聪明!”顾青书温声道:“是有谣传说南国朝廷腐败滥杀无辜,官官相护,葶儿可有什么办法?”
本是顾青书随意开口问了一句,结果顾青葶当了真,果真就开始想办法。
一路上,顾青葶再没有说话,顾青书以为她累了,便不打扰这份宁静。
快要到时,顾青葶忽然抬头,眼里藏不住的欣喜:“大哥哥,葶儿想出办法了。”
顾青书微愣,接着笑道:“葶儿不妨说说。”
“找人装成难民,先探一探虚实,闹事总有带头的吧,查看谁在里面带头,然后偷偷抓起来,严刑拷打!”顾青葶说得认真。
顾青书笑了笑:“葶儿倒也说得在理,不过此事已交于贤王殿下全权处理。”
“南旋啊?”
顾青书严肃道:“葶儿,你怎可如此没了规矩,王爷名讳你岂能直言?”
“哦!”
顾青葶低下头不再说话,被凶了心里还有点委屈。
回了府,顾青葶懒散地对着顾青书行礼:“大哥哥,我先回院了。”
“你呀!娇气,去吧!”
千寻荔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