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葶欲回屋,想了想又去了小草的屋里。
昨夜小草一夜没睡,这会正卧榻而眠,但听见推门声一下就醒了。
“小姐!”小草翘首起了半个身子。
“别起来,我就看看。”顾青葶走到小草床边,慢慢坐下。
门外的小云用胳膊肘推开门,端着姜汤进来,见顾青葶忙服身:“小姐安!”
“端的什么?”
小云道:“姜汤……奴婢是怕小草姐姐……”
“给我吧!”顾青葶伸手去端碗。
小云道:“小姐,小心烫。”
顾青葶端起姜汤,舀起一勺喂到小草嘴边,小草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张开嘴。
“你先下去吧,待会让小草再睡会。”顾青葶对小云道。
“是!奴婢告退。”小云乖巧的退下。
小云走后,小草缓缓道来:“小姐,你待奴婢情深义重,但奴婢却自作主张,忘了规矩,奴婢对不住小姐。”
“你是忘了规矩。”顾青葶轻轻笑道:“罢了,也不是多大事,只要你不骑我头上,我还是挺宽容的。”
“小姐!奴婢不是说笑,奴婢以后什么都听小姐的,不再自作主张。”
顾青葶将温热的姜汤碗递给小草:“好了,不不烫了,快一口气喝了,端得我手酸。”
“是。”小草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顾青葶接过,把碗放桌上,对小草道:“你先休息两天,等额头淤青都散了再说,你看你,起这么大个包,傻不傻?”
小草难得一笑:“小姐,你是原谅奴婢了。”
“嗯!好啦,你再休息会,我去看看嬷嬷。”
“是!”
顾青葶出了小草的屋,往李嬷嬷房间去,刚靠近李嬷嬷房间就听见咳嗽声,顾青葶敲了敲门,“嬷嬷!我进来了。”说着顾青葶推开门。
见顾青葶进来了,李嬷嬷慌忙道:“小姐,别进来,万一过了老奴的病气……”
“没事。”顾青葶没在意,往李嬷嬷床边去,问道:“嬷嬷,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小姐关心,老奴好多了,就是嗓子又痒又疼,头也晕。”李嬷嬷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顾青葶看着屋内门窗紧闭,说道:“嬷嬷,你这要通风才行。”说着就去打开了窗户。
新鲜空气进来,李嬷嬷明显感到呼吸顺畅了不少。
顾青葶问道:“嬷嬷,你觉得会不会比刚才好些?”
感到呼吸舒畅的李嬷嬷笑道:“回小姐,是要好些!”
“这屋里还是要通风,不然空气不好。”
工部郎中,陈家。
“娘!女儿不依!”
陈晚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带惊愕和反抗。
陈大娘子赶紧拉着她坐下,劝道:“晚晚啊,这郭家公子是个好的,你爹才来京都,难得机会,也是郭家看重。”
“女儿不依!”陈晚挣开陈大娘子的手,气恼道:“娘明知道女儿心有所属,爹爹也曾答应女儿,待……”
“那许青云又不是个成气的,如今连狗都不如,谁家敢把女儿嫁她?”陈大娘子此话一出,陈晚顿时无言。
见状,陈大娘子趁热打铁:“晚晚啊!你就听娘的吧,这郭家公子相貌堂堂,又是个秀才,来日指不定又是什么官!”
“娘你不必多说,女儿此生独爱许青云一人。”
见陈晚油盐不进,陈大娘子这个后娘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若不是自己生育不得,也不会待陈晚如亲女儿,当即怒道:“你不嫁也得嫁,你爹爹已经应下了这门亲。”
撂下这句话,陈大娘子气恼地走出屋去,不忘对下人道:“你们都把小姐看紧了!”
“娘!您不能如此对女儿”
陈大娘子身后传来陈晚的哭喊,她也当听不见。
“大娘子,您也别气,大小姐是有些固执的。”姚妈妈道。
陈大娘子听了更气:“我这也是为她好,她如此顶撞长辈,油盐不进,我这个当后娘的,到底图什么!”
秋萍院被几个家丁看守着,不许陈晚出院半步。
小姝为陈晚抱不平:“小姐,大娘子和老爷怎可如此待小姐。”
哭了半晌的陈晚静下来,对小姝道:“小姝,你去知会一声青云,让他……别在等我,此生算我负他!”
陈晚整个人安静的可怕,连小姝也觉得奇怪,自家小姐一向固执,怎……
“去!”陈晚催促小姝。
为何郭家会把注意打到陈家,还得从两日前天说起。
两日前。
皇宫,东宫太子殿。
“青书,如今本宫身边只怕要失去不少人。”太子南启落子有些心不在焉。
顾青书随口道:“如今京城来了些干净的,殿下可从中安排。”
“干净的?你是说……”南启若有所思,良久道:“你说得有理,是要些干净的才行。”
半个时辰后,顾青书离去,南启便着手此事,吩咐侍卫聂远找来那着官员职位,一一查看。
聂远提醒道:“殿下,拉拢人心不易,但自古以来,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国与国之间,甚至下至底层的人,都以联姻来拉拢关系。”
“联姻?”
“是。”
南启一番思忖,颔首道:“此事你去办,务必赶快,别让南旋抢了先!”
不久后,郭郎中便收到旨意。
“父亲,那陈家不过是刚来的,干嘛对他们如此客气?”郭子穆此时刚从陈家回来,满脸不屑。
郭良恨铁不成钢道:“既然陈家已经同意了,你也好好准备一下,陈家官位不比我们差,把你那些小妾收拾了,别到时候碍眼。”
御街。
小姝来到了铺子,将许青云叫了出来。
“小姝姑娘?你怎的来了?晚晚可好?”许青云疏远有礼道。
小姝有些难开口,还是说道:“许公子,我家小姐让奴婢传话,说此生你俩就断了吧。”
“什么?”许青云听完满眼惊愕,不可置信:“此话当真出至晚晚之口?”
“这……郭家上门提亲,老爷已经发现了。”接着小姝咬牙道:“小姐是被逼的!”说完快速离去。
许青云站在街口,任由风吹凌乱……
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他本想隐忍,在京都寻得机会以死拼郭家为母报仇,再次遇顾青葶后,他便想赚足够的钱给许小勺,好让他死后许小勺不至于被生计烦恼。
他这一生别人随意践踏,就算是活下去也只是苟延残喘,直到陈晚的出现,让他生命中的灯亮了,虽只有微光,却也足够让他想活下去,如今……
郭子穆要娶陈晚,这消息压得许青云喘不过气,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待他如此不公!
“啊!!!”许青云仰头怒吼,他这一生悲凉……
路人纷纷看向那半哭半笑的文弱男子,奇怪地议论着:“这谁啊!读书读傻了吧?”
“快走!快走!只怕这人是疯了。”
许青云的异样被店铺门口招揽生意的小厮看在了眼里。
次日
京城的城门外派了重兵把守,南旋在城墙上迎风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墙下闹事的民众。
侍卫过来拱手作揖道:“主子,已抓住一带头闹事的人,白涧大人正在审问。”
南旋冷眼盯着下面的民众,平静道:“嗯!有进展了再来报我。”
“是!”
城郊一普通茅草屋,里面暗藏玄机,有一偌大的地下室,烛光照耀这阴暗潮湿的甬道。
白涧往里走着,忍不住捂了捂鼻子:“一股子血腥气。”
几个小侍卫见了白涧,对他拱手作揖,“白大人。”
“嗯!人呢?”
“在里面。”
白涧慢慢往里走,越走越宽,气味也越浓,不远处有一人,便是被扣起来的闹事者。
闹事者一见有衣着不同的人进来,挣扎着拉动带着铁锈的链子,大喊道:“放了我!南国朝廷果然腐败,随意乱抓无辜百姓。”
白涧嫌弃的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面目狰狞的闹事者,轻叹道:“哎呀!你这就说错了,这可不是乱抓人。”
闹事者怒道:“你……朝廷走狗,南国朝廷昏庸无道,把百姓不当人,你若是有良心,就放了我。”
白涧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嘘!吵死了,就会这么几句?听你说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换换。”
“说吧,是谁,派你来闹事的?”白涧面带微笑的看着闹事者。
白涧的笑让闹事者心里发毛,
“我是百姓的代表,自然是百姓派我……”
“说假话的下场,可是很惨的哦!说吧,你是哪个国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会无缘无故的抓你?”
闹事者一听,当场闭了嘴,别过头不说话。
看闹事者的反应,白涧再次肯定了他不是普通百姓,起身靠近闹事者,对着他的手看了看,笑道:“这手上的老茧不像是挥锄头的,厚是厚了点,不过……针够细。”
此话一出,一人便端着银针上来,闹事者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针插入了他的指尖,那种痛苦让人充满恐惧。
“啊!!!!”
白涧看着一脸冷汗的闹事者,脸上的笑一下收回,说道:“给他嘴里塞块布,吵死了。”
“是!”
二十根针下去,闹事者也只是呜呜的嚷着,还是不肯低头,一双眼睛瞪这白涧,侍卫对着白涧道:“白大人,看样子还是不肯说。”
“那便刻上一朵血牡丹吧,正好想看看初春的花。”白涧说得随意。
侍卫一听,迟疑道:“白大人,万一这人受不住……”
“无妨!”
侍卫得了白涧的肯定,转身对着闹事者笑了笑:“这血牡丹,顾名思义,就是用最锋利的小刀,在肚脐这个天然花蕊上雕刻,直到最深处……”说着小刀便划破了闹事者肚皮上的衣裳。
闹事者被吓得双眼通红,开始拼命的摇头,铁链被拉扯得哗哗响。
侍卫拔出他口里的白布,闹事者慌忙道:“我说,但我说了你要放过我。”
白涧微笑的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闹事者道:“我叫兰特意路,是大食国人,太子殿下说今年南国雪灾,可趁虚而入带动南国百姓闹事。”
“哦?”
兰特意路以为白涧不信,立刻说了几大食国的语言。
白涧微微一笑:“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当兰特意路以为自己可以被放了时,白涧道:“给他留个全尸。”
兰特意路怒吼道:“你这个小人,你答应放了我的!”
白涧收敛笑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过是一越国的细作,妄图扰乱我国安宁,连名字都是假的,岂能留你?”白涧没给兰特意路再说下去的机会,一剑刺穿了喉咙,剑尖与后边的铁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兰特意路断了气,白涧道:“扔山里喂豺狼,细作不配入我南国的土地。”
“是!”
城门
白涧快马赶过来。
南旋倒也不急着问,只道:“可与猜想一样?”
白涧拱手作揖:“是!主子料事如神,那人真是越国人,看样子,为的是扰乱我国民心。”
南旋没说话,只是看着远方思量着什么。
白涧继续道:“越国如此不安分,可要禀报圣上?”
“哼!”南旋抬手:“不必,此事无需特意告知任何人,晚些时候,将人抓起来,派几个人伪装其中便是。”
白涧拱手作揖道:“是!这群人愚昧无知,如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就往那边倒,如今倒塌的房屋也快修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消停。”
“嗯!本王就先回去。”
“恭送王爷!”
不过一夜之间,百姓便安宁了下来,此时也算告一段落,皇帝毫不吝啬,对贤王赞赏了几句。
此事传到吴皇后的耳朵里,导致吴皇后勃然大怒,在宫里砸了不少东西,又见一宫女貌美,拿起花瓶就扔过去,宫女瞬间破了相,又不敢叫痛。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吴皇后胸口起伏,看着宫女卑微的样子,怒道:“滚!”
“是!奴婢告退。”宫女跪着出殿门,赶紧起身跑开,生怕皇后反悔。
宫女跑的时候撞见了芳华姑姑,赶紧低头跪下。
“请姑姑安!奴婢该死。”
芳华道:“出了什么事,竟如此没了规矩?”
宫女微微抬起头来,又赶紧低下头。
芳华问道:“怎么回事?”
宫女道:“是奴婢不小心磕破了脸。”
芳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下去吧!”
“是!”宫女在一叩首,起身离开。
芳华来到吴皇后寝殿,见吴皇后正坐在宝座上生着闷气,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宫人跪成一片。
“请皇后娘娘安!”
芳华跪下拱手。
吴皇后见芳华来了,道:“你来了,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芳华站起身,对着大殿里的宫人使着眼色,“一群混账东西,敢惹娘娘生气,还不都滚下去。”
“是!奴才告退!”
宫人们叩首后赶紧退下,芳华走近,对吴皇后道:“娘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贤王终究只是个王爷,而太子始终是太子。”说着将茶递给皇后。
“本宫如何不气?你可知本宫没了娘家,南旋这个混账是有丞相府撑腰的,若不是皇上立了启儿为太子,如今我这后位只怕是换人了。”吴皇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芳华笑道:“娘娘,您糊涂,前些日子皇上不是还和娘娘说起贤王?是想给贤王找块好的封地。”
吴皇后心情一下转好:“这人老了,就是不记事。”说完又恨恨道:“待我儿成了新皇,沐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儿定屠杀沐家所有人,一个不留!”
“娘娘,如今得沉住气,万不可再提此事!”
吴皇后正了正自己的发冠,“本宫知道。”
千寻荔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