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漠若心脏猛地一跳,开口色厉内荏地训斥道,“皇兄我忙里忙外两个月,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才出现!父皇派你前来江州做慰抚使,你就是这样当差的?”
“我自然是不能抢了陵王殿下您的风头了,您看您这两个月多威风啊,刚刚又是多么的威仪赫赫。”云漠寒一侧的嘴角挑了起来,声音依旧是一片冰凉。
“陵王爷您自从封王后可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很,可千万别因为我突然被派出来就抢了您的功劳和政绩不是。”
“你怎么跟皇兄说话呢!”云漠若听着云漠寒的话心下十分不悦,又不知道他来找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再次用皇兄的身份来压云漠寒。
“四——皇兄!您最近听的奉承和感恩戴德是不是太多了?您也知道您是我皇兄?还知道您是我兄长——?”云漠寒的声音终于是有了些起伏,但是听着阴阳怪气的。
看着云漠若眼中还是带着些许的茫然,云漠寒冷笑了一声,“陵王爷,您想要政绩,想要民心,您想要这些什么都好,总之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我云漠寒放在眼里的。”
“但是,”云漠寒的声音一沉,“总有些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在做什么之前要想好啊,尤其是你用‘兄长’的身份来压我的时候。”
“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挣来的好名声被自己毁个稀巴烂,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反正我云漠寒从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所以,陵王爷——忧国忧民的陵王爷——爱民如子的陵王爷——您在做什么事之前都好好地想一想,千万别走错了路!”云漠寒话音撂下,也没等云漠若再说什么,抬腿走到听柏牵着的马旁,翻身上马就离开了。
等云漠若终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两道尘土飞扬的马蹄印了。
云漠寒这小子什么意思!是说如今他云漠若努力争取的是他云漠寒原本就不要的?谁给他的胆子敢跟自己这样说话!?
还是他知道自己去找风家嫡女了?
他是在乎这桩婚事?还是单纯的不满意自己去觊觎他的东西?哪怕这东西是他根本不在乎的?
他想要又怎么样?
云漠寒也不看看自己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他配得上护国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吗?
云漠若不由想到了刚才站在铁骑军将领中的风冥安。
那姑娘今天换了一身银色的铠甲,里面衬着一件丁香紫的衣袍,连披风都是淡紫色的,看着格外的清爽。
风冥安出来的这小半年又长高了些,带出来的铠甲就有些不合身了,正好这两个月军务也不繁重,云漠寒就让人给风冥安又做了一身。
云漠寒连带着还给自己和他的丫头做了不少新衣服,毕竟当初是为着赈灾出来的,也没带多少,到时候要出去走走,总得把他的丫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吧。
所以云漠若如今感叹着风家嫡女看着越来越让他想要收入囊中的时候根本就不清楚,这位风小姐身上穿的、手里拿的、日常用的,有不少都是云漠寒置办的,这两位已经和在一起过日子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如今他什么也不清楚,云漠寒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他也没完全想明白。总之不会是让他在父皇面前给他美言几句的意思,他不好好踩他几脚都算是对得起这份兄弟情了。
这次赈灾,真是圆满完成了啊!
若是父皇能好好赏赐一番就彻底圆满了。到时候也能让风小姐好好看看云漠寒和自己之间到底差了多少!那位根本配不上她!
这次见到的风冥安虽然完全颠覆了云漠若的想象,但是却让云漠若对她更感兴趣了。
这个姑娘和安阳城里面那些会对着他搔首弄姿的小姐并不一样,而且如今看来这位是个真的有本事的。
能有真本事就比原本只有一层身份要有用的多了。
但是如今看来想要得到这位小姐的芳心并不是那样容易的啊。
他云漠若要的是这位风家嫡女主动请求要嫁给自己,云漠寒刚才的话有一部分虽然云漠若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他说的是对的,他云漠若花了真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绝对不能毁于一旦。
得让这位风家嫡女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让她来承担这退婚的名声,在世人眼中得是她背弃了婚约,而自己感念她的一片真心再加上云漠寒实在不成样子,这才娶她过门。
一定得是这样才行!
不过想要风家背弃皇帝的赐婚……这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或者让父皇觉得自己更适合风家嫡女!
云漠若信心满满地算计着这件事之后的处置,心中有了不少快意,刚刚被云漠寒一阵冷言冷语弄得不快也消散了。
安阳城。
元峰带着两位官员离开善化寺外云漠尘的僧房,但是他和云漠尘都没有表明了因的俗家身份。元峰只是将云漠尘作为一位对自己有过指点的师父介绍给了这两位刑部新晋的官员。
此次贪腐案和云漠尘预计的差不多,朝中六部果然算是进行了一次换血,兵部和礼部动的人很少,户部、吏部这次牵扯的比较大,刑部主要查案,有几位被圣上下旨褒奖,剩下工部,听说陛下有意派专人前往长南江治水了。
元峰现在有意地带着刑部和吏部新上位的官员来找他,算是先建立了一点关系,将来再慢慢发展就是了。总之这个口子打开了就是极好的了。
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比他预料的要好很多。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自己动得算是厉害了,平北侯薛丰那边却是一点都没有给自己添堵。
是自顾不暇?还是……觉得自己蹦不出他的手掌心?
若是前者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后者……那自己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谋划一番,等将来那个老匹夫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就再也不能轻易掌控自己了!
元峰带着人来找云漠尘的消息其实并没有隐藏的那么好,因着这些人中有刑部的官员,所以童可言意外地听到了两名官员之间的谈话。
他在朝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善化寺里面的那位是什么身份?在加上元康十一年的那场火灾,怀王还来刑部查问过。
可是元峰算是皇帝亲自提拔的人,这之间的关系童可言现在也有些拿不准,所以也就暂时按在了心里,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
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不仅只有童可言,云漠寒人是没在安阳,但是暗卫该盯着的动静还是要盯着的。所以云漠寒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到暗卫传过来的消息的时候他是有些惊讶的,在风家待得久了,再加上云漠寒有意的询问,他多少是知道了当初的真相,没想到自己这三哥也不安于清净啊。
也不知道二哥知不知道他这动静。
但是这明显想要往朝堂中发展势力的做法……若是云漠若知道了会有什么举动?还有平北侯府的反应也很有意思。
父皇那里……应该是清楚整件事的,毕竟自己都知道了,身为帝王他怎么会不知情?那么……父皇没什么表示……
或许自己这位三哥还俗有望啊!
他既然有插手朝堂的心思,那多一个人去给云漠若添添堵也不错?
“想个法子,把元侍郎……啊,如今应该是元左丞了,把他带着刑部官员去逛佛寺的消息传到云漠若耳朵里去,吹吹风就行了。”云漠寒将手里的,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了,随口对着冷炙吩咐道。
风冥安在一旁听着他的这个命令不禁用手指掩着嘴笑了起来,“漠寒哥哥还真是……不是说自己对朝堂中的事从来都没有兴趣的么。”
“我对朝堂中的事自然是没有兴趣的,如今也只是给云漠若找找麻烦而已。他们一个个的都盯着朝堂,恨不得将这三省六部切成块儿来分,那我利用一下他们这份心思也没什么吧?”云漠寒也笑了。
“谁让云漠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呢?”
“乱党的事大将军已经呈报上去了?”云漠寒显然不想再谈朝中的势力纠葛了,便换了个话题。
“是,爹爹已经密报皇上了。估计今年我们是不能回安阳过年了。”风冥安见云漠寒坐在了自己身边,便将他的胳膊抱在自己怀里了。
“可是我应该是要回去的,就是我不想回去父皇也会招我回去。毕竟赈灾这事算是结束了。”而且估计父皇会试探一下他这半年对于丫头的态度吧,所以肯定是要招自己回去的,那不如自己到时候主动回去比较好。
“漠寒哥哥也不要太过担心了,爹爹说我们开春之后应该就能回去的。”风冥安看着云漠寒脸色不好,安慰了他一声。
其实她清楚,这次皇帝让漠寒哥哥跟着风家出来,还有上次没有让他跟着一起去西疆都是为了试探他们两个府邸之间对于这份婚约的态度,还有就是自己和漠寒哥哥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一切都还有太大的变数,她离及笄也还有几年,圣意也依旧在摇摆之间,在自己没有彻底嫁入景王府之前,一切最好都能不被翻到明面上来。
这是最好的。
“如今也快要入秋了,这江州城的秋天听说还是有很多景色可以看的,还有很多水灾没有伤害到的地方。漠寒哥哥不是想让丫头陪着你四处看看吗?”风冥安说道,“就是不知道长南江将来要是再发洪水该怎么办。”
“风家的少将军,真是忧国忧民的性子。”云漠寒拍了拍风冥安的头顶,“父皇已经下旨要治水了。听闻工部已经在选派人手了。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丫头要是想知道更详细的让暗卫去打探就好了。”
“还是别麻烦漠寒哥哥的暗卫了,你有两个庄园都临近江州,这次也还需要人手修整吧?再说你不是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吗?要是被发现漠寒哥哥暗中关注着朝中事不就事与愿违了吗。”
“这种关乎民生的事,风家问起来更合适,再者说我和爹爹如今就在江州,问一问也是理所应当的。”风冥安说着看了云漠寒一眼。
“漠寒哥哥笑什么?”
“我景王府的小主母越来越有当家作主的气势了,开心啊。”云漠寒笑着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漠寒哥哥教得好嘛。”风冥安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
云漠寒看着他的丫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得更加开怀了。
“晚上想吃什么?还是去城中转转?那些饭店基本都恢复营业了。”真的要把他的丫头喂得胖一些才好,“我们易容出去,没人会发现的。”
“那漠寒哥哥等丫头换身衣服,然后就陪漠寒哥哥出去。”
风冥安换了身男装跟着云漠寒溜达到江州城的小巷中去了。如今一切都暂时尘埃落定,他们也算是可以放松一下了。
云漠寒放松心神带着风冥安玩得开心,云漠若也意气风发地回转安阳城了。这次赈灾并着查案让他赚足了民心,如今江州的百姓除了念着刺史的好,感谢的便是这位陵王殿下了。
至于一开始被派来的景王,百姓在云漠寒和云漠若的有意为之下,几乎都不知道朝廷一开始就派了一位王爷过来。
而被风冥安关注的治水的问题,云漠若自然也瞧上了这里面的无穷利益。
最终在熹平初年九月廿三的时候,云帝下旨亲点工部侍郎李凌夏、江州治下泾县县令郑框玉为长南江督察使,治理长南江水患。
李凌夏本就是工部的水利家,对天文地理都有研究,曾经参与过汶江与白江的水利工程,对于如今两地的发展都有着极大的贡献。
郑框玉作为泾县县令这些年带领当地百姓开挖河道。
泾县原本就在江州的高地上,郑框玉在泾县山地东北的谷口开始修干渠,使干渠沿北面山脚向东伸展,很自然地把干渠分布在灌溉区最高地带,不仅最大限度地控制灌溉面积,而且形成了全部自流灌溉系统,如今已可灌溉四万余顷。此次水灾数泾县的受灾面积最小。
这两位水利家上任之后守在长南江边十余载,终在大汉太初三年完成了整个长南江都江堤的改建,使得大汉南境长南江周边水系再也没有了汛期洪水的困扰,更是让整个江州变成了大汉的鱼米之乡。
在其二人逝世之后,江州百姓为其建庙立祠,供奉香火,感恩这两位对当地做出的贡献,也乞求这两位能够护佑江州水系的安康。
当然恩泽后世是将来的事情,如今云漠若盯上了这个治水长南江中的利益。
毕竟云漠若关注的利益与百姓的福祉没有任何关系,他看到的是这两地的茶和盐的生意造就的税收,这里面能动的手脚可是不少。
以及水利工程完成之后,长南江成为了大汉南境重要的水上贸易场。这中间能获取到的东西就更加的让人眼红了。
云帝下旨给李凌夏和郑框玉之后,云漠若便命工部中的人活动了起来,希望将来能借助这个治理江州的机会,在这个如今就已经富庶的地方好好的捞上几年,尤其要补一下此番赈灾没能捞到的银两。
至于这份不义之财到底能不能落在云漠若的怀里那就是未知的事情了,毕竟等到都江堤的改建彻底完成的时候,等到这份利益真的放到眼前的时候,大汉朝堂那个最高位置上坐着的人已经不再是现在这一位了。
这正是:京城斡旋各方势,江堤重启万民生
------题外话------
本文今后周三、周五、周日更新。
每次会更一整章,不再分着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