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冥安与这黑衣人过手的几招可谓兔起鹘落,童于归才意识到有人闯进来了,还没完全回过神,那两个男人便都倒下了。
这时她还没意识到其中一人已经死了,不过倒是看清了赶来救她的人是谁,霎时间便放松了不少。
风冥安上前解开了童于归身上的绳子,这两个歹人应该是顾念着她是个孕妇,并没把她绑得太紧,这绳子也被风冥安物尽其用一把将那青衣人给捆了起来。
“那个人怎么办?”童于归见风冥安捆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倒在地上,心中终究难安。
“已经死了。”风冥安叹了口气,还是挡住了童于归没让她见到这幅场景,顺手搭了一下她的脉搏,看样子孩子应该没有大碍,但是她似乎是中了软筋散一类的药物,如今完全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万一一会儿有人被引过来那才是真麻烦。
风冥安说着便将童于归打横抱了起来,侧耳听了一下屋外的动静,如今还没有任何人过来。
“姐姐若怕,便闭上眼睛。”
被人用轻功带着在房顶上飞掠对于童于归来讲还是头一遭,这种感觉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刺激了些,当下她也只能如风冥安所言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了。
但这刺激的感觉并没持续多久,很快二人便落了地,回到了童于归房中。风冥安在回来的路上还顺便把添香也揪了回来。
“你守着姐姐,若是一会儿有人来便说王妃胎中有些不适回来休息。”找回王妃当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结束了,这个道理添香自然懂。
“我有软筋散的解药,但是如今姐姐有孕,还是叫大夫看过再用比较好。”风冥安从腰封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递给了童于归。
“姐姐可知红袖在哪?”
“我失去意识之前她在我身边,现在”童于归摇摇头,她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一个侍女,他们倒是应该不会太在意。”风冥安见童于归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便先捡了好的话来说。
“我先去处理一下那两个男人,很快便回来,姐姐先休息。”那个现场还是得打扫一番,不然今日怀王府中出了人命也是没法交代的事情。
风冥安这边救下了童于归,那两个人也被她暂时藏了起来,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那边宴会场上,云漠澜应酬之际却突然听怀阳在他耳边小声说王妃娘娘不见了。
云漠澜心下一惊,面上却未曾显露分毫,现如今他要是也乱了那才麻烦。
这样的事,大家大族的宴会上,云漠澜不是没见识过,一下子便有了最不好的推测。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消息,那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人都稳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把他们引到别处去,然后赶紧找人。
也还真没让云漠澜担忧太久,没有两盏茶的功夫怀阳便又回来了,跟他说王妃已经被云凰将军找到了,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如今平安,已经送回房中了。
云漠澜听他这样说便想赶紧先回去看看妻子怎么样了,但是怀阳拦下了他。
“云凰将军托小的跟王爷说王妃娘娘那边有她守着,若是可以她建议王爷留在宴会上看一会儿谁先动起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确实,若是他现在走了,倒是打草惊蛇,云凰将军也是真信得过的,若童儿那边真的无碍
云漠澜转身换上了一个没有任何差错的微笑回到了一众宾客之中。
这一日怀王府中的宴会可以说是几经波折,还未开宴的时候月凉王女和云凰将军就险些起了冲突,之后这位王女殿下似乎在王府中独自一人迷了路,后来还好是找到了,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待到黄昏这场宴会才终于散了,云漠澜一人送走了所有的宾客,至于中途就消失的王妃和风冥安确实也有人问过,不过云漠澜皆以王妃孕中有些不适,云凰将军在陪着她的理由掩盖过去了。
待到他回到后院的时候见到了添香和已经找回来的红袖,风冥安也在屋中,和她们一同在的还有一位没见过的年轻公子。
“草民坤宁,见过怀王殿下。”见云漠澜回来了,坤宁起身施了一礼。
姓坤
“还请殿下恕臣冒昧,家兄医术卓绝,请他来也是以防万一。”风冥安也行了一礼。
“有劳坤公子了,不知内子可还安好?”神医坤爻的弟子,这下云漠澜是确定了他的身份。
“王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多少受了些惊吓。这几日服几副安胎药静养便好。”
“那两名歹人已经拿下了,殿下可要去看看?”
待到云漠澜到内室中看过童于归之后风冥安轻声问道。
云漠澜点点头,他脸色并不好,今日在他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也还好有云凰在,要不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真是难说。
“你们看护好王妃。”他嘱咐了红袖和添香二人一句,便跟着风冥安和坤宁暂时离开了。
怀王府中一处偏僻的厢房内,那青衣人已经醒了,此时看到来到他面前的云漠澜脸上露出了几分恐惧。
看这样子这青衣人应是识得他的,但是这个人云漠澜却并没有印象。
“不是说有两个人?”见到只有一人被捆在这里,云漠澜看向了风冥安。
“另一个过了两招自知不敌便自尽了。”风冥安叹了口气眼光看向来了角落里被白布盖着的那具尸体。
如此死士风冥安见过不少,手下也有不少。只不过她本人很少用便是了。
“已经搜过身了,东西都在那。”风冥安说着抬手指了指一旁小几上的几个小纸包,还有一枚像是女子佩戴的玉佩和一封短信。
“劳烦坤公子帮忙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云漠澜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小纸包,里面包着的似乎是药粉一类的东西。
坤宁依言走过去挨个辨识了一番,面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
“还好你去得够早。”
“不然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王妃娘娘估计也难说。”坤宁的声音里带着些后怕,今日被风康带着赶到怀王府看到怀王妃的时候还没想太多,纵然是被人下了些软筋散又受了惊吓,但是养养就行了,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如今看到这些药若是都用在一位孕妇身上
而且如今想来用药之人心思极为细密,而且歹毒异常,就是有些发现要不要现在说出来
坤宁看了风冥安一眼,无声地询问了她一句。
他倒是不怕自己会惹上什么麻烦,就是这件事估计牵扯太广,他一介布衣实在是不好做判断。
风冥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等一等。
云漠澜听到坤宁的话脸色便更加不好,他看着那青衣人神情中竟有了些狠厉。
“你是什么人。”他走到这青衣人眼前垂目看着他。
但是这位虽然被擒,倒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如今脖子一扭,干脆看向了一边。
今日这样的事,云漠澜是不想让刑部介入的,纵然刑部尚书就是童于归的生父,可这件事能私下解决最好,毕竟关系到女眷的名声,若是一旦泄露,今日风冥安把人悄悄救回来的举动也白费了。
可若不让刑部介入,如何让他开口到成了个问题。
“云凰将军,不知”云漠澜话还没说完便见那青衣人瞬间转过头来死死瞪住了风冥安。
“你是风家的那个贱人!”这人声音十分沙哑,说到风家之时还有些咬牙切齿。
风冥安轻轻挑了一下眉梢。
“殿下可是希望臣能有办法让他开口?”风冥安没理他,转向了云漠澜,纵然他话只说了一半,她也明白了。
云漠澜听他口出秽言神色更加紧绷了些,听风冥安这样问便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就应该多少明白我的手段。”风冥安抬步走到了这青衣人面前,却没有做什么更多的动作,依旧是双手交叠在身前端庄立着,瞧起来很是无害。
“王妃娘娘有孕在身,这府中是不宜见血的,我也不想在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把你抽得皮开肉绽,或者一刀一刀把你剔成白骨,虽然我在边境的时候时常这么干。”
“三年前的冬天,我在护闻关的大营里面抓了一个月凉人的奸细,他和你一样死咬到底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要开战,时间不等人,你猜猜后来他怎么样了?”风冥安的声音很慢,像是在给要入睡的孩子讲一个再温馨不过的故事。
“我给他灌了一碗上好的参汤,然后把他绑在全营的将士面前,一刀一刀活剐了他,血流了一地,后来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还下雪了,雪白的地上一片猩红。”
“这个故事怎么样?可有人跟你说过么?”风冥安一边问着一边微微一笑。
“看来是听过了。”脸都青了呢。
“还不愿说?”
“那我们换一个故事。”
“还是那年冬天,月凉人一计不成心思便更加歹毒,他们往忘途河中下毒,想要毒死我全营的将士。”
“冬天的西疆多冷啊,滴水成冰,那下毒的月凉人被从水牢里提上来的时候全身的衣衫就都冻住了,轻轻一折便碎成两半。你想想若是去折他的手指会发生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那么心狠手辣。”
“那么冷的天,我请他烤了烤火。”
“冻伤了的手放进热水里,然后再放到冰面上会发生什么?”风冥安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平缓,甚至还带了些异样的温柔。
“这个我可以让你亲自体会一下,这个方法不见血的,不会弄得满地都是。”
“你是恶魔”那青衣人嘶叫出声,他颤抖着想往后退,但似乎是被吓得狠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了。
“在西疆,月凉人用一百两黄金买走了一位大汉军人的忠心和脊梁,在这安阳城,需要多少呢?你跟我开个价?”
事关月凉,这是云漠澜已经想到的,不然那月淑王女什么时候走丢不好,往哪里走丢不好,偏偏找她的人还走到那个偏僻的小院去了。纵然她本人不是在西边找到的,但这件事也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就是看云凰这行事手段,七弟真的压得住她吗
“什么月凉我、我不知道!”
“你们为什么要绑着我我明明、明明是来赴宴的!莫名其妙晕了之后晕了之后就在这里了!”
“来赴宴的?”风冥安嗤笑了一声,或许确实是持请帖进来的,“既然是来赴宴的,公子为何不敢自报家门?”
“还是你真想让我动手?”
风冥安仔细瞧着这人的神情,知道他或许是捏住了云漠澜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心理,但是他又明显和风家有仇
“殿下,臣看这人或许同我风家有旧,能否让臣手下的亲兵来认认?”
“就一人,定然不会泄露分毫。”
云漠澜也着实是不想在怀王府里见血的,死了一个就够晦气的了,若是再严刑拷问还是给童于归和那未出世的孩子积些福报吧。
见云漠澜同意了,风冥安便把风康唤了进来,风泰父子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确实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她自己也不行。
“将军可还记得那个因乱了铁骑军纪被打了一百军棍逐出去的列家旁支?”
“他二人有些相似。”
列家,近些年风家父女不在安阳城的时候暂掌京外守备军的就是列家列叔辰,其兄列伯阳、列仲月皆在讨伐天狼的战役中殉国,不过列家人已经许久没有真的上过战场了,如今主脉就列叔辰一支,旁支也少有参军。
列家那个被逐出军营的旁支还是托了关系进来的,可惜太过托大,刚进军营就惹了事,还是在边关,直接就被重处了。
风冥安沉默着没说话,看着这些人找上童于归很可能是因为她,这些知道在她身上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利益的人也开始动起来了。
只是今日事发至今,恐怕是多股势力参与其中的结果,单凭列家旁支,怎么可能做到。
云漠澜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干系,估计这人是被当枪使了。
“那时还有人让我猜谁会是这火中取栗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风冥安抬起视线轻声感叹了一句。
“无论事成与否,你都不会留下性命,那幕后之人究竟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才换你如此行事?”云漠澜在听了这许多之后终于开口了。
“兵权吗?”
他重重叹了口气,知道了此人是谁,也多少清楚了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这列家人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还有那个死去的黑衣人究竟是谁的人
“怀王殿下,”风冥安自然注意到了云漠澜的纠结,“这黑衣人的身份无从查起,不可能查得到了。”
“至于他”
“列将军倒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此人终究是列家人,不如就交给他好生看管,若是殿下担心他胡言乱语,那边让他口不能言便是了。”
“还未谢过云凰将军。”云漠澜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风冥安深施一礼,无论如何今日是因为她,他的妻儿才得以保全,若真是出了事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应尽之责。”
后面的事终究是云漠澜的家事,他们还是不多参与的好。
“既然此间事了,那臣和兄长便告辞了。”
风冥安带着这一死一活的两人还有坤宁和风康离开了怀王府,至于今日查出来的其他事还要云漠澜亲自来定夺。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离开怀王府的马车上风冥安面无表情的击碎了那列家人的腕关节和肘关节,然后一把哑药就喂进了他因疼痛而大张的嘴里。
“既然什么都不想说,那就干脆什么都别说了。”
这正是:郎心犹叹佳妻安,开局已半未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