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香下意识地看向她的一双儿女,看到他们赞赏的表情,不禁笑了:“建军,你要是想编就编吧。但我们先说好,你的脚没好呢,不能坐太久。”
贺建军笑容暖暖地点头,他长这么大,感受到的温暖基本都是来自盛家人。
他忽然有些明白刘根所说的那句“你是个幸运的孩子”,遇到真心对他的盛家人,可不就是幸运吗?
盛利和林满仓一前一后负责保护,被他们圈在中间的李香香等妇孺。
除了林秋实夫妻俩待在家里看孩子之外,林家余下的能挣工分的人全来了。
一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那深潭走去。
别看他们这么多人,实际上是分几家、不同时间出村的,等到了人少的山脚下再集合。
除非有人刻意盯着他们几家,不然真不知晓他们几家一块进山到深潭里打鱼的事情。
林满仓的媳妇是个爽利人,和李香香先想好再做事的稳妥性格截然不同,她更习惯用速战速决的思维去做事。
等她们到了深潭前,满仓媳妇看着游来游去的大鱼,不禁咋舌,连连称奇:“我的老天爷诶,居然有这么多大鱼!瞧见我们这么多人还不知道游走!这该不会是老天爷特意送给我们的吧?”
她说着话,还不忘撸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林满仓看他媳妇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晒黑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媳妇,你别着急。鱼就在这潭子里,逃不掉的。”
小花听到这话不由想起她昨天的糗样,要不是夏夏催她,她都舍不得回家呢。
来之前,刘根告诉小花,说她昨天打到的鱼换了十几斤玉米面。
小花看向深潭的视线变得越发火热,她想好了,逮到的鱼要留着给她爸吃,给爸爸补身子重要,暂时不换粮食了。
刘根站在闺女跟前,看她眼里的光芒,抬手揉揉她的小脑瓜:“小花,你待会儿帮爸爸拉渔。”
“我,好吧。”小花原本想着去叉鱼的,看着刘根的腿咬了咬下唇。
盛利和林满仓先后撒下渔,形成合围之势,余下的林家几兄弟则是到水里赶鱼,将那些安然在这深潭里生活多年的鱼全赶到渔里。
刘根没闲着,他的腿脚不便,但他的经验足啊,由他做指导让盛利他们省了不少功夫。
李香香和满仓媳妇几个妇人忙着将到的鱼收拾出来,再让男人们重新撒渔。
盛夏和盛爱国等几个孩子给李香香她们打下手,小花倒是执着于叉鱼,她的技术不错,一个下午叉到了三条三五斤的大鱼。
等到四点多,盛利看了看天色决定收不捕了,跟林满仓他们商量好将捕上来的新鲜鱼运到城里去换粮食。
小花的小嘴撅着,她想要带鱼回家给她爸煮汤喝,不太情愿将叉到的鱼拿给盛利换粮食。
刘根看她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她几句:“小花,换粮食要紧。”
“可是爸,你的身体更要紧。”小花憋不住了,她不是贪嘴想吃鱼,而是想给爸爸补身子啊。
刘根眼眶顿时变得湿润起来,他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花垂着头,懂事的她没闹太大的情绪,只是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刘根看得心疼得很,素来木讷的他不知该如何劝慰女儿,只是摸摸她的小脑袋:“我去跟你盛大叔说。”
小花看着她爸的背影,眼泪最终掉了下来。
盛夏敏锐地察觉到小花的情绪不太对,看她们父女两凑一起说话,又不好过去询问。
这会儿看到刘根走了,盛夏走过去问小花:“小花,你咋哭啦?”
“没事,我去找你爸说点事。”
小花随意抹了眼睛,颠颠跑到盛利跟前将她的意思说给在场的几个大人听。
盛利赞赏地摸摸小花的头:“小花真孝顺。”
小花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刘根,生怕她爸会怪责她自作主张。
这傻丫头忐忑的表情落在盛夏的眼里,她悄然叹息:小花真是白操心了,刘根叔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责她呢?
因着小花的提醒,盛利等大人给每家留了一条大鱼,其余的全拿到城里找相熟的人家换成粗粮。
盛利等几个汉子下了山,一人背着一个大箩筐去城里了。
刘根、满仓媳妇和李香香等人领着孩子们,不同路,不同时候回村里去。
村里那些个有心人,注意到了他们三家的动态,闻着他们厨房里飘出来的鱼香,这些人俱是又羡又妒。
不管村里那些红眼病患者嘴里怎么抹黑他们,盛夏等人全然不在意,她们忙活了一天,累得不行。
有那时间去计较那些红眼病说的话,还不如跑到床上眯眼歇会儿呢。
因着李香香事先把十多米长的竹子锯成50厘米左右,再用刀麻利地劈成竹片。
贺建军省了不少费事的步骤,一个下午让他编了五个竹筐出来,从远处看和李香香编得竹筐几乎没啥区别。
李香香编了近二十年的竹筐,那手艺自然是不用说,可贺建军比盛爱国还小几个月呢,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这就不得了了。
李香香一进院子就看到那五个竹筐,一向寡言的她止不住地夸奖贺建军:“建军啊,真看不出来啊,你小小一个居然编得这么好。”
贺建军被夸得小脸绯红,脸上的欢喜是挡也挡不住,他从前在贺家做得再多再好,贺家人从未夸奖过他。
别说夸奖了,贺家人看他这么能干,不顾他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当晚就给他增加任务量。做不完?好啊,那就别吃了。
盛夏看他这么能干,原本想跟着夸奖他几句的。
李香香夸他夸个没完,夸奖的话都不带重复的。
盛夏默默地将那几句“你真棒”、“你真厉害”咽回肚子里去,她以后要多,不然连夸奖人的词都想不出来啦。
得到了夸奖的贺建军不禁有些飘飘然,不止李香香夸了他能干,盛爱国同样如此。
唯有盛夏一言不发,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似乎对他不太满意?
这么一想,贺建军脸上的笑淡了不少,小心翼翼地问她:“夏夏,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