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乖乖的赔了钱,屁也没敢放一个退了出去。
秦风看的真切,这货一出公廨房的门,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左右环顾一下,发现没人关注他,然后撒丫子就跑,看样子这个地方,他这辈子再也不想来了。
而躺在地上的那混混怀里紧紧的抱着钱袋,挣扎着想要起身。
桑驰走到他的身边,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小子再敢做这么不要命的事情,耶耶抽死你信不?”
秦风一愣,我擦,桑驰还真跟这混混有勾连啊,他心中顿时对桑驰有了区别。
之前是吃拿卡要,现在竟然徇私枉法。
那混混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啜泣。
更引得桑驰发怒:“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没出息的货,拿着吧。”听口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接下来桑驰的一个动作让秦风有些看不透了。
只见桑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也没看多少,直接就丢在那混混的怀里,对左右道:“给他一个拐杖,让他滚蛋。”
那混混强忍着疼,挣扎着爬起来,“小人郑二谢过桑县尉。”说完,深深的一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去。
这时桑驰才哈哈大笑道:“秦小弟你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今天我来安排,咱们醉风楼不醉不归。”边说,边拉着秦风的手就要往外走。
秦风本来想尽快办了事离开,他对桑驰着实没有什么好的观感。
不过看了一眼左右,的确,这里不是谈私事的场合。
举头三尺有神明,在朝廷公廨之内谈甘小妹脱籍的事情,确实有点亵渎之意。
“桑兄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去醉风楼边吃边谈,不过一定要由小弟我来会账,等会儿还有事儿求你呢。”
“哦?有甚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秦风嘿嘿一笑:“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还是到那醉风楼边吃边谈为宜。”
“走着?”
“走着!”
出了蓝田县衙大门,桑驰招呼人把秦风的驽马牵到马厩好草好料的招呼。
皂吏孙大安一溜烟的去了。
醉风楼是蓝田县最大的一家酒楼了,随便吃一顿像样的酒菜也得上百钱起步。
秦风还真是没有尝过这个时代大酒楼的饭菜,这一次权当是体验一次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前行,略微慢一步的秦风有点纳闷,这不是通往醉风楼的道路啊?难不成还有近道前去不成?
桑驰带路走的是民坊小街,沿街一带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偶有酒肆也是脏了吧唧的小馆子,以桑驰的水准,应该是不会到这种小地方来吃酒的。
毕竟身份在那摆着呢。
秦风想问,可是没好意思开口,他拿不准桑驰究竟是何用意,当然也说不定这里的小道真可以直插醉风楼呢?
前面是个小胡同,很明显,这里要比沿街的房屋不堪多了。
而且道路污水横流,蚊蝇肆虐的,还充斥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秦风不自觉的捂住了口鼻。
看来城里人也未必日子过的都舒心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赤贫;也无论多大的城市,表面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隐藏着不堪入目的斑点。
桑驰看出了秦风的犹豫,停下了脚步,叹口气:“我知道你因刚才的判罚对我有看法,所以我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我拿你当兄弟,所以就不瞒你,我就是想要让你看看那泼皮混混究竟为何会那样。
希望你看了之后,对我有所改观。”
纳尼?秦风诧异了,感情桑驰不是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这里面竟然是有缘由的。
好吧,秦风决定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桑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座破旧的小院前,桑驰停下了脚步。
小院尽管破旧,可是看的出来,此间的主人很讲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跟周遭污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还未进门,就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咳嗽声,并且草药味很刺鼻。
“娘,儿子抓了药,您用了之后就会痊愈的。”
郑二的声音?毫无疑问这里是郑二的家。
“你这憨娃,哪里来的钱买药?还有,你这伤腿是怎么回事?”老妪疼儿子,不免多问几句。
只听郑二柔声道:“母亲,抓药钱是桑县尉给的,儿子的腿是上山打柴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唉,真是可惜了那一担柴。”
为了不让母亲担忧,很明显这郑二在撒谎,不过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紧接着传来老妪的啜泣声:“唉!都是娘不好,偏生了这病,拖累你们了。”
郑二急了:“母亲万万不可这么说,侍奉您是儿子的义务,千万不可再说拖累的话。”
秦风讶异了,真看不出来这混混郑二还是个大孝子呢。
当他看向桑驰的时候,桑驰点点头悄声道:“郑二其实人不坏,他为了让母亲吃完药以后有零嘴覆盖苦涩,当街抢人家孩子。
为了让母亲能吃上肉补养身体,不惜去偷,还有,眼看事情败露逃不掉了,为了能够讹诈张屠一笔钱,他示意混在人群中掩护他逃跑的跟班李三,下狠手打断了自己的腿。”
我去,秦风震撼了。
“你别以为张屠是个好像与的人,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仅卖肉缺斤短两,而且还是马行街的一霸。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帮着郑二敲诈他,让他拿些钱出来给郑二母亲治病也是把不义之财用到该用的地方上。”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下秦风对桑驰的印象大为改观。
很明显桑驰常在街面行走,对蓝田的事情可比秦风熟悉多了。
他能够帮着混混郑二,敲诈张屠,这给人表面的感觉是偏帮偏向,可是实则却是济困扶危,这么一说的话,桑驰这货还有一颗良善之心。
“桑兄,抱歉,刚才的确误会你了。”
桑驰微微一笑:“无妨,误会我的人很多,我不在乎那个。不过你就不同了,朋友之间有了误会,还是要解释一二的。”
为人豪爽,有善心,虽然会利用职务之便做些吃大户揩油的事情,但是无伤大雅。
秦风认为,这年头的富户没几个是省油的灯,阴暗的事情做的多了,被揩油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想通了这一点,秦风感觉刚才桑驰给郑二钱的时候,那动作真帅。
诚然,桑驰给郑二的钱,肯定来路不光明,不一定揩谁家的油,不过却用在了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而那些富户权贵,尽管富的流油,放屁都冒油花,可是却没谁真正的关心底层百姓的死活,跟桑驰比起来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秦风拱手:“桑兄高义,小弟是在佩服。这是一点心意,请桑兄代为转交郑二母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桑驰。
“金子?!”桑驰打开一看,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