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连着落了两日,将山上的几丛青树浇黄,打下了不知多少片竹叶,山间再次被浓雾定格,随着缕缕山风吹拂,山间一切都似乎变得虚幻起来。
几个少年道士坐在屋檐下,看着山外雾海,神情并未随着总是带着萧瑟意味的秋雨去伤感往事今后,反而表情尽是欢乐之色。
不过也是,这雨下了两天,屋内无法练武,三师伯又不像小师叔那般绝情会拿藤条抽着你去雨中练武,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乐事,那偷了两日的闲,一定是大乐事没错了。
“青书,你时常要下山去给山门采办东西,相必是见多识广,那女子可是对小师叔有意思?”
宋青书将嘴中含着的不知从何处摘来的野草吐掉,说道:“尔等这是说什么胡话,人家好意来山上帮忙,虽然朝廷中人被小师叔一人打跑,可一番真心下如何能被你们这样编排?”
一群少年道士看着宋青书,正是诧异他性子何时变了,忽见他眼角在微微抽动,心下会意,凑在了宋青书身边。
“我听三师叔说了,那看着也就比小师叔大个三四岁,可一身功力怕是和小师叔相差不多,且她是神雕侠的后人,神雕大侠知道吗?我听小师叔说过,那可是以一人之力就能在十万军中刺杀蒙汉的主。”
“她现在就在小师叔的房中待着,那里离咱们不过是几堵墙的距离,刚刚的话说不定就已经落在人的耳中,可别让人觉得咱们武当都是些乱嚼舌根的道士。”宋青书悄声说道。
先前那问话的道士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也悄声催促道:“青书,我等知晓了,还不快说说。”
宋青书左右看了看,声音比先前还要再小声一些道:“我看有。”
“何解?”
“小师叔昏迷五日到现在都没醒来,而人杨女侠只要起来就会去照顾小师叔,正所谓小师叔说的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说有戏没?”
“我懂了,只是青书你这句话听着有些别扭。”
“总之就是说,杨女侠一定对小师叔有意思。”
“啧啧,看来要我们要有师叔母了。”有一道士感叹道。
宋青书看了那人一眼,说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师叔都没有表露意思。”
“切,那是小师叔不能表露意思,且青书你忘了,小师叔说过,女大三抱金砖…不对不对,是女追男隔层纱。”
“好像是这个理儿,当年我爹本来是要孑然一身去做个清寡的出家人,可奈何我娘那时很喜欢我爹,所以就有了我。”
“我等何时才可纵马江湖,然后像小师叔一样抱得妙人归?”又有一道士感叹道。
“也不知道前些年是谁提议而出的限令,四代弟子要么到二十五,要么就入半步一流才能游历江湖,我好想去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
……
……
且说黄衫女子,在两年前与叶启别于终南山后,本不在意江湖事的她开始关注江湖,因为许多年前神雕大侠与丐帮的关系,丐帮消息渠道自然可入她耳,故她身在古墓,对于江湖事却一清二楚。
近来有丐帮弟子截获朝廷一密令,其上有述朝廷欲灭武当少林,丐帮有人知她很在意武当叶八侠,便将消息送到了终南山上,她得知后,想都没想便向着武当赶去。
等到了武当,还是来得有些迟了,朝廷之人早已退去半日,而叶八侠已是昏迷了数个时辰。
看着昏迷的叶启,她不由得庆幸,幸好他没事,随即看见照顾叶启的小道士毛手毛脚,她便接了照顾叶启的差事,故有了宋青书一众道士刚刚的猜测细语。
……
叶启还在昏迷,那日回武当力挽狂澜,他并不是半点伤都没有,山下六十持弓的军中精锐,即便他轻功再好,也不能避过所有冷箭,何况那些精锐乃是以善骑射著称的元军。而在硬扛玄冥二老的偷袭后,体内也被那二人的力道震出了不轻的内伤,背后脊柱都差点断掉。
所幸后来有张无忌携明教教众上山,给他渡了一道九阳神功的内力,加之他体内先天功与武当九阳功善疗伤,不然此刻武当众人就该要着急了。
黄衫女子在给叶启喂下白粥后,见叶启还未有醒过来的迹想,无聊下,她打开木窗双手托腮去听屋外雨声,忽听着有人在说自己,便是放耳听去。
她从小耳力过甚,后来习武,尤其是近两年破镜入了半步宗师,几乎是五丈之外的一根银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道士后来言语小了,但她依旧能够听到。
而这一听,她脸上就升起了两抹羞红,哪还有心思去听雨声,转身看着床上那人就呆了去。
……
情之一字,来时或是容易或是艰难,许是人海间匆忙一瞥,许是两人在历百般苦难后谁都无法离开彼此,总之有了,那就让人心意再难安定。
昏迷的叶启不知晓佳人因为几位师侄的言语陷入了某种无法言明的羞涩与喜悦当中,他做了一个梦,看到了很多无法理解或是不愿理解的人和事。
他看到了一个道观,观里有树,有人,还有一只蝴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总之看到他们,他很开心。
只是不管是梦还是现实,美好总是无法维持很长时间,到了某日一道金光照在道观之上,而后树死了,人也死了,蝴蝶的翅膀被人残忍地撕了下来,在一片血泊中哭喊着让他快走……
……
窗外的秋雨停了下来,黄衫女子也恰好在羞涩喜悦中醒来,发现那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心情喜悦问道:“如何了?”
听着有人言语,叶启双眼很快恢复了神采,撑起身子看去,见是黄衫女子,心中愕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朝廷想要对武当动手,我就来了。”女子语气有些不自然,故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