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春雨来时,一点兆头都没有,不打春雷,不怎么刮风,阴云刚刚聚起,雨丝就绵绵的从天落了下来。
大莲花峰,不多时就被一片淡淡雾霭笼罩,叶启将舍利收好,穿好鞋子后推门走了出去,屁股后面跟着两只已经与寻常家狗差不多大小的幼夔,他看到王小屏拿着包裹一人在雨中淋着,微微一笑,问道:“怎么,喜欢淋雨?”
“师……对于道德宗的事情,我……”王小屏满是歉意地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叶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洪洗象在,她不也照样那么做了?天佛,不是地佛。”
说完,叶启走在竹林前,看到在幽潭边多出一座不知何时修下的竹亭,亭中有一对男女。
洪洗象不顾身边佳人,自个一人从竹亭跳出,淋雨跑了过来,然后两只幼夔恶狠狠地向着这武当掌教呲牙咧嘴。
“嘿?你们这两只小东西,不忘昨日本掌教给你们拿了好吃的?”
洪洗象瞪着两只幼夔,两只幼夔毫不示弱地继续呲牙咧嘴,估计是觉着没有赢面,洪洗象撇撇嘴后不再理会它们,看向叶启说道:“叶道友,身体如何?”
在叶启成就剑仙之后,在他眼中叶道友身子外就多出了一团阻挡感知的迷雾,身在迷雾之中的叶启,就像是不在此界一般,后来他仔细回想那迷雾是个什么东西,查阅武当千载古籍,最后也只是得出一个结论,与气运有关,但绝非气运,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界的南帝才会损伤境界非要下凡来杀叶道友。
“没事,两份纯净的仙人神识,算是因祸得福在境界更一步,这几日没有醒来,也只是在修行。”
洪洗象不问叶启是如何将两份仙人神识化为己有,笑着说道:“那就好。那日,六珠菩萨……”
似乎是怕叶启听后心情不好,洪洗象声音顿住,去打量他的神色。
叶启摇头说道:“且说无妨。”
“六珠菩萨在去前让我给道友带了一句话:你是她的缘分这件事,是真的。”
叶启感觉到身中传来一道暖流,语气复杂道:“我知道了。”
……
崖外雨雾变化无端,有枯树已经逢春,露出点点绿芽,至于那些在冬时都没有枯掉的绿树,因为这场春雨,如若重生,纸条绿意透亮,如同是重新长出来的一般。
叶启在崖淋雨站了半日,王小屏就随着他一起站着。
两只幼夔估计很难理解除了自个对母亲与叶启之外的其它感情,在崖待了会儿,发现叶启不理会自己后,就跑去玩了。
雨停,云未散,大莲花峰山风比雨时大了一些,叶启运起体内气机将身的雨水荡了干净,看着天说道:“小屏,你说,躲来躲去的是不是太没有意思了些?”
王小屏说道:“你觉得没有意思,那就是没有意思。”
叶启忽然笑着说道:“果真是你王小屏说出来的话,就是简单直接,刚刚有些失于剑道本心了,竟是在这里怀疑起了自己。”
王小屏的嘴角抽了抽,估计是他见着师父笑了,自己也想笑来着,然而他已经十几年没有笑过,有些不怎么会笑。
“既然你没事了,我去练剑。”
叶启背着他摆手,示意尽管去。
末了,大莲花峰倏忽间露出晴日,那位杀了北莽江湖第一人的叶剑仙冷然看天说道:“我叶启似乎还未遇到过什么真的深仇大恨,既然你仙界南帝与我结仇,过些日子,定要去仙界将你的仙国杀尽。”
……
……
赵右松与许织娘吵了一架,也是这从小就懂事的孩子第一次与娘亲吵,吵架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大事,从武当老掌教将一身大黄庭给了那凉王世子后,再到红衣徐脂虎住到山,武当与之前王重楼在时,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山悄然多出了两座道殿,山下山路,都被重新修了一番,在玉柱山主山的山腰间还修起了一座书院,教授山的道童读书认字,修道读书,却是符合武当的教义。
许织娘毕竟是出身倒马关外的农家,在思想中还是觉得读书胜过一切,以前在山是没有办法,在听说山修了书院后,最近就给儿子在书院报了名,等着儿子从王小屏那里练剑回来后,就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赵右松万般的不乐意,小屏师兄都说自己是二品高手了,还无聊地去读书做什么,许织娘好说歹说,这小子倔的和头驴一样就是不答应,便是气地去揍赵右松屁股。
然赵右松当下境界,稳稳的小宗师,许织娘哪里能打的疼,他就由娘亲那么打着。
许织娘打着打着哭了起来,赵右松看着,他到底是懂事,只好答应娘亲会去读书,但练剑绝不会放下,许织娘这才破涕为笑。
“你去将这套衣衫给你师父送去。”
赵右松接过娘亲递来的白衣,想起她这几日日夜不停地缝着这身衣物,哀声叹气说道:“娘亲,有的时候,要大胆一些才成。”
说完,他许是怕许织娘动怒,抱着衣服就冲出了竹院。
屋内,许织娘没有动怒,只是失落低头,叹息一声后,继续做起了缝缝补补的活计。
……
叶启接过赵右松递来的衣服,摸着长高不少的徒弟脑袋,说道:“二品境界了,不错。”
赵右松习惯在师父的椅子边坐着,坐过去后,抱着应该是弟弟的幼夔白菜,嘿嘿笑道:“不光是这样,徒弟我现在在武当年轻一代中,除了赵玉斧打不过,剩下就是无敌了。”
“鼻子不能看到天去。”
“知道了师父,毕竟江湖总有数不尽的高手,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这句话您与小屏师叔都常说的。”
叶启一巴掌拍在小徒脑袋,赵右松不解道:“师父,为什么打弟子?”
“人就得多敲打。”
“我娘就老是说这句话,唉,师父……怎么还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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