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自己亲自动手来开辟穴窍,但此事风险极大,韩也不能贸然行动。
先是沐浴更衣,饱餐一顿,又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晚,第二日特意吩咐日常侍奉的謦姨,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自己,才重新来到练功房盘膝而坐。
闭目养神片刻,直至感觉达到了最佳状态,他才着手准备开辟火窍之穴。
开辟的方法,倒也简单,就是如借助辰宿时,开辟风窍之穴一样,在特定的诸脉穴道之内,定穴辟窍。
而韩遭遇的最大困难,就是如何凝聚天意四象诀第二式独有的焱亟劲。
原本的天意四象诀修炼之法,是把“风巽劲”利用特定的手法,升华为“焱亟劲”,本质上还是原有的真气。
但韩所修的却浑然不同,他是当独开辟出一处自有的穴窍,所以在这里产生了一个问题,“焱亟劲”所臻化的真气,从何而来。
依靠水磨工夫,让他一点一滴积累,这是不现实的,先不说无从着手,就算是凝聚出微薄焱亟真气,也会被虚丹和风窍所吞纳或者排斥。
人们常言万事开头难,而现在韩是一开始就面临最严峻的考验。
既然徐徐渐进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而他所设想的办法,就是利用虚丹和风窍互通有无的道理,以先天罡气结合风巽劲,利用天意四象诀特炼之法,短暂地把两股性质不一的真气炼化为焱亟真气,然后用来开辟火窍之穴。
这个方法十分简单粗暴,看似缺乏技巧性,其实十分考验韩紧急情况下的细腻措施和应变能力。
因为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所行的每一步都是未知的,倘若凝炼的过程中发生不测,十之会走火入魔,可以说真正的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呼!”
把开辟穴窍的内容和方法仔细端详了数次,韩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精神状态进入了橐龠之息的面貌,所有忐忑不安和紧张忧虑等负面情绪,统统被摒弃丢掉,眸色中充斥可为冷漠的绝对理性之态。
中丹田内恒立遛转的虚丹轻曳,至刚的先天罡气,和风窍之内至狂的风巽真气,各自沿着经脉流转而出。
两道不同性质的真气,在韩的引导下,缓缓至下丹田之处,相触结合彷若水火交融,发出哧哧的声响之音。
但因为往日里互通有无,倒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不过随后韩还是眉头一紧。
虽然两股真气并没有抵触之意,然而也没有按照天意四象诀的凝炼之法,转化为焱亟真气。
内视之下,先天罡气不是转化为了风巽真气,就是风巽真气化为了先天罡气,丝毫化为至烈的焱亟真气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是力度不够?”
心思急转下,韩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橐龠之息的状态下,他没有丝毫迟疑,把之前凝炼之法的速度和两股真气数量,提升了将近一倍之多。
“果然如此”
随着他的动作,本是毫无反应的两股真气,相融之后,不在变化为任何一种,一缕缕极其淡薄,却又暴烈的气劲酝化而出。
“程度还不够”
看着下丹田中急速产生,又迅疾消散的焱亟真气,韩知道纠症之处,再次果断地加大了速度和数量,一次性提升至三倍之多。
嗤嗤!
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下,本是滴水般缓慢而酿的焱亟真气,变成了潺潺流淌的溪水,源源不绝的被凝炼而出。
可是就在韩欣喜之余,心神沉入,想要调动这些焱亟真气之时,发现这股真气充斥着极端炽烈桀骜的性质,让他难以进行引导。
如此情况之下,开窍之行,再次被迫停滞,韩紧锁眉头,心中电转急行的想着解决办法。
足足过了数息,还是想不出具体的解决方案,倘若他此时不是进入了不已物喜,不以己悲的理性状态,恐怖早已惊惶失措,导致走火入魔了。
越是紧急关头,橐龠之息却越发让他冷静到了冷酷绝情的地步,仿佛遇到万劫不复之危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假若火的定义是暴戾、无情及残酷的话,那么又如何为人们所用?”
韩不自觉的思绪飘远,心中沉思着这个问题,脑中蓦地电光一闪,想起了当日在魔剑之时,得到了铸剑城禁地内,火的冰火灵液,吸收的过程中,感知到的火焰情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火亦是相同的道理,无情起来,可吞噬万物,但同时也有温柔的一面。
如让人类摆脱了茹毛饮血的时代,散发的光和热,给了人们祛除黑暗,带来光明的希望。
所以,任何事物皆有两面性,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倘若只看到了火焰暴戾的一面,便就此拒绝接触和交流,那么终将难以真正了解事物的本质。
而心灵的修持,往往就是体现在万物的阴阳两面之间,只有敢于直面和观察及实践接触,才能得出属于自己的总结之论。
这也是踏入武道之路的必经之事,亦是直指本心的根源法门。
哧哧!!!
略有凝眉的神情稍缓,韩已然有了决断,心神完全沉入下丹田之内,丝毫不留余地的投向炽热灼烈的焱亟真气中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看似暴烈的焱亟真气,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可怕,反倒给人一种活泼开朗的感觉。
只是数息,韩就完全掌控了这股真气,毫不迟疑的调遣这股真气,往早已规划好的穴窍之处冲去。
沿着足阳明胃经,焱亟真气十分顺利的冲破了位于右乳中央的乳中穴和位于左乳中央直下一肋间处的乳根穴,然后以此为节点,衍生周边细小微薄经脉,以此开辟出火窍之穴。
加上先天罡气和风巽真气的源源不断的补充,无论是稳固穴窍,还是纯炼焱亟真气,都十分的顺利和成功。
不过因为初次开辟而出,较之风窍而言,火窍还是略有“营养不良”。
对于这一点,韩倒也不怎么担心,因为有虚丹和风窍的帮衬,这个过程可以无限缩短。
接下来的几日,他就完全陷入了修炼的疯狂状态中,除了用膳和方便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巩固火窍和精纯真气。
只是短短几日时光,就把只及风窍十分之一的火窍,提升至四分之一左右的质量。
这日,被韩升为东卫近侍长的季陶,匆匆而来,先其禀告道:“公子,昨日在东北城区处,隶属血衣侯麾下的白甲军穿行,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人。”
“哦?可知寻找何人?”韩浓眉一挑,问道。
季陶摇了摇头:“属下并不知道对方搜寻何人,不过那里有过一段冲突,等属下率人赶到之时,除了发现名震天下的白甲军丢下一伍兵卒的尸体外,就没有其他发现了。”
“嗯!我知道了!”
韩挥挥手,让其不要继续追查,把东城卫所属之地的事情处理好,就让他离开了。
取下挂在剑架上的凌霜剑,韩轻抚剑柄,随后踏步而去:“看来,韩非已经得到了筹码,如此该去一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