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从小就没有名字。

在那一天之前，他一直是被叫做“傻子”“哑巴”。

他不爱说话。如果说错了，就会迎来一顿殴打。

久而久之，便被欺负得越发狠起来。

人与人的命运是不同的，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也从未抱怨过。

但他想要个家。

一个没人辱骂他，没人欺负他的地方。

就算是当他不存在也好，吃的他可以自己出去找。住所他也无所谓，蹲在墙角就能过上一夜。

在雪地里想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钟离瑟缩在路边，被不耐烦的行人一脚踹开。

“求您让我进去呆一会吧，我真的太冷了。”

路边的商店对他无情关上大门，他只能看着里面的篝火发呆。

终究只是奢望罢了，他那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只是个乞丐，冻死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在乎。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孙子了。”

那一天他被一个奇怪的人捡走，送到老人面前。老人给了他一个家，还有一个不下雪的地方，“我是钟重，你跟着我姓钟吧。想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摇摇头，怯生生地叫了声爷爷。

“那便叫钟离。”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离，寓意离别。离别就代表要放弃什么。而他，本来就拥有的不多，什么也不想放弃。

但这是爷爷起的，是他家人起的。

家人，他有家了。

小钟离话很少，但做事麻利勤快。不，与其说是勤快，不如说是他急切地抢过别人的工作，好让自己显得有价值一些。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往外说。”钟重带他去了一处院落，他已经不记得在里面发生什么了。只记得浑浑噩噩出来时……奇迹发生了。

他身上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能力。

“不要去用，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它不存在。”

钟重是这么告诉他的。

但怎么可能不去用？

难道要他怀着这个奇迹，怀着这个能力。在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钟重被这个坏女人弄伤吗？

不，不可能。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他的家人了。

钟离没有过多思索，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在短短一瞬间，他就下定了决心。

无论暴露这个奇迹，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了。

他要保住家人，要让自己生命直到最后一刻，都能有家人陪伴。有人能让他无所顾忌地奔赴死亡。

两股法术对撞在一起，他挡住了坏女人的法术！

坏女人面色骤变，最后从嘴角抿出一模怜悯的笑。

老人一巴掌扇在钟离脸上，“你在干什么？”

“我，我在……”

好巧不巧的，巫师夫人在这个时候带着村民赶过来。

有眼尖的妇人第一时间就看见冲天而起的烟雾，和烟雾里若影若现的红色眼睛。

于是尖叫划破天空，“不详——！”

他们迅速将钟离包围起来，用警惕戒备的眼神看着它。正如叶晓刚来这个副本时一样。

老人站在人群和钟离的中间，左右为难。

他想帮钟离解释，大概是说了什么吧。反正没人在听，村民们抄起顺手的武器，将包围圈缓缓收缩。

最后，包围圈收缩到钟重的位置。

“爷爷……”小钟离祈求的看着老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钟离？！”有村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人，“你居然和不详勾结，你知道那什么下场的！！”

“……”老人是也说不出口，不是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着别开头，不去看小钟离，站在了人群的位置。

老人。钟重选择了群众。

家。没有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小钟离难过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他？他明明很乖，再也找不出比他还乖的小孩了。

凭什么，凭什么不要他？他连坏女人都打得过，不应该很有价值，很厉害才是吗。

他短暂的人生经历，不足以帮他理解这件事情。看着那些往日和善的面孔变得狰狞恐惧，小钟离将仇视的目光投到叶晓身上。

一定是因为她，这个坏女人！她刚刚还想伤害爷爷来着。只要她不在这里，大家就不会疏远他了，会继续讨厌坏女人。

钟离是乖孩子！没有人讨厌乖孩子的！

看着被众人包围的钟离忽然哀叫起来，随后抬头死死瞪着叶晓。叶晓大喊道，“快都让开，不然会被误伤的！”

黑雾蔓延，没及时撤离的村民纷纷在哀嚎中化为血雾。

叶晓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调动微风吹散。

这小孩有点狠啊？

钟离显然已经失去理智，脑海中只有一个杀戮的念头。

让坏女人，消失！！

相比起钟离的游刃有余，叶晓的应对就显得有些生涩。

哎对这里来一下，土刺！这里再放一个技能，怎么是风刃不是雷？

完全智能化的技能也不是完美的。比如这种对战，她就不能控制下一次攻击。很难将伤害最大化。

当然——这一切都在她发现技能没有冷却时间之后引刃而解。

叶晓直接变成没有感情的抬手机器——???????！

哈哈哈哈什么嘛这游戏还挺简单的！策划万岁！

技能几十几十个堆叠在一起，超钟离席卷而去。

抵挡不了。

看到这波爆炸般的法术风暴时，钟离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但他很快看见人群中的老人。

他不能逃。家在这里。

于是他一击打向自己，让自己也化为黑雾，和技能融为一体。

叶晓的大招轰然落下。

像是联邦定期清理雾霾的机器，黑雾直接少了一大半。

只剩下一个散发不妙气息的小黑团，瑟缩着聚拢在一起，又被迫散开。他已经没有凝聚实体的能力了。

爷爷……小黑团浑浑噩噩，下意识想朝家人靠过去。

人群顿时后退了超大一步。

开玩笑！这可是不详，要是沾染上什么瘟疫那可是必死无疑！

叶晓无奈地拦住他，将他收入掌心，“他，我就带走了？”

带走，赶紧带走。别带回村子里就行。

村民们对视一眼，都没什么意见。

小黑团在叶晓手里左突右撞，想要逃跑，非常不安分。

“别试了，你出不去的。”叶晓淡淡说着，“把她交出来，我就帮你重新变成人。”

小黑团顿了顿，左右摇摆，似乎是在思考。

「真的，可以吗」

叶晓自信地告诉他，“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没有什么是一次回档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好」

?(????)计划通！

「不过你说的是谁啊？」

叶晓不假思索，“当然是秦晓了。”

「你不就是秦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