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叫了十几回,夏若水才上了慧儿的背。
素日心高气傲的慧儿竟被孩童戏耍地团团转,女使们在她身后小声议论着,直叫慧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怒斥一声,“还不走?”
女使们噤声,默默收拾起地上的零嘴。
一旁有个五六岁的乞儿眼巴巴看着,似乎很想吃。
“大姐姐还不走,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收拾?”
女使们摸了摸空荡荡的钱囊,一阵肉疼,也不敢回头捡回那些物什,皮笑肉不笑,“不不不...”
待这伙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走后,乞儿们争先恐后扑上来饱食一顿。
回三皇子府的路上,慧儿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等回了三皇子府,看爷如何将你这个乱揭榜的骗子乱棍打死!”
“学狗叫。”
“汪!”
当着路人的面,慧儿满面屈辱,“等着被爷大卸八块!”
“学狗叫。”
“汪!”
当慧儿背着夏若水回府时,见夏若水手握赏榜,莫姑姑几近是顷刻间变了脸色。
莫姑姑没再发怒,而是一如既往端庄地揣着手,缓慢地渡出两步,理了理慧儿的衣裳,随即一言未发地转身,陷入沉默。
女使们面面相觑起来,慧儿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姑姑,奴婢哪儿做错了吗?”
莫姑姑一把甩开慧儿的手,声色淡漠,“慧儿,玩忽职守,有悖礼法。来人,带下去,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女使们不敢吭声地跪下求情,慧儿泣不成声,“姑姑饶命!这三十板会要了奴婢的命啊!”
女使们仰望着,那身姿一如既往的端庄,却无比冷漠,“死了就扔去乱葬岗。”
说着,莫姑姑身盼几个生面孔女使上前,要将慧儿架走。
正在此时,一道稚嫩乖巧的声线响起,搅停了这场生离死别,
“姑姑,是什么人病了?可以带我去了吗?”
莫姑姑缓慢地将视线下移,正见夏若水拿着赏榜,行的正是肃拜礼。
此时夏若水不过是寻常的小孩,脸和衣服脏脏的,眼眸晶亮着,却比同龄小孩乖得多。
再细瞧,肃拜礼行得十分标准,双手叠放齐整,比寻常举高了几分,黑白分明的眼睛与她对望着。
“慢着。”
莫姑姑将带走慧儿的人叫住,正视着夏若水,行了肃拜礼。
随后,吩咐一句,“慧儿,带她去兰月阁。”
其余女使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姑姑竟对这个乞儿寄予厚望。
慧儿满额虚汗地挣脱开女使束缚,顾不得多少,将夏若水领进内院。
慧儿先洗了脸,打起精神。
再出现在夏若水眼前时,俨然焕然一新的模样,连头都重新梳了一遍。她重拾了那高高在上,对夏若水冷嘲热讽,“哟,竟还呆在这儿,我以为你趁我不在就逃之夭夭了。”
夏若水乖巧地眨眼,“大姐姐,若我不见了,恐怕最麻烦的是你。”
“话说得圆满,入了内院,可不要给吓得尿裤子。”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夏若水空口说大话,根本无力救得沐娘子。
“大姐姐,我同你打个赌,若我好好的从这院里走出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学一回狗叫。”
“你!”
慧儿忆起芸南道的种种情景,只想将夏若水痛打一顿,却在兰月阁底下不敢发作。
见夏若水进来,手中还拿着赏榜,女使们纷纷投来目光,更多是看着慧儿的。
似在说:这小孩子乱揭榜你都敢带进来?
慧儿也觉得面上挂不住,默默低头走着,霍然撞到一人。她抬头一看,脸色骤变,忙行礼,“姚姑姑。”
姚姑姑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看着年纪与莫姑姑相差不大,气场却更胜一筹。
姚姑姑随意应了一声,扫了眼边上的夏若水,“何人揭了榜你都敢带进来?若有人居心叵测,于爷、于沐娘子意图不轨,你担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