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祈桑楚回到她所住的院子,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祛除了满身寒气,掎裳为她更换了衣物。
她又酒足饭饱吃喝了一顿之后,才舒舒服服地躺在窗边软榻上边欣赏夜空,边思量起祈雨柔胳膊上那方有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帕子来。
说来话长,文中曾隐晦地写了她这个女配虽然不怎么入流,可祈老王爷是真正疼爱祈桑楚这个孙女的,尤其祈桑楚之母去世后,老王爷对她的疼爱更甚。
加之她是嫡女身份,虽不如她那有女主光环的二妹祈雨柔待遇好吧,那也算是吃穿用度应有尽有,一天一套衣服不带重样的配置。
也真不知原主怎么想的?这么好的生活条件,非得去和男女主刚……加之那对世间众人的莫名恨意与愤意,更令人莫名其妙。
其实更准确来说,祈桑楚能有这样的待遇还因为一个特殊原因,就是原主是个病秧子,短命的身体。
这个重大消息还是她自己刚刚从掎裳口里得知的,可说来也怪,她在岐雪山上忙活了一天并没感觉出有什么病啊,痛啊,不舒服之处,难不成她重生过来后原主的病就好了?
几番思虑下,她猜测,很可能是原身为了更好的装柔弱扮无害,而让大家以为她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这样更有利于她行事……
不得不说,这个行为可是相当有技术含量。
但这事想来祈老王爷是清楚的,否则他明知自己孙女是个病秧子,怎么还能将祈桑楚母亲留下的武功心法交到她手里呢?
思来想去,心里疑问越来越多:比如,若祈桑楚病秧子这事是伪装的,那可厉害了,她至少伪装了有九年之久!可以想象这女配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
再比如,若老王爷知道她这个孙女是假病秧子,那这祖孙两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还有最为关键的是她那二妹妹傻白甜为人最为良善,可她娘的东西是怎么跑到了她那里?
凡事讲究物归原主,尤其祈桑楚最不喜让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了去!
越想越头痛,不如行动来的实在。
她站起身来吩咐道:“掎裳,连袂,听说二小姐岐雪山之行,受了很重的伤,我们理应去看望看望才是。”
掎裳,连袂二人对主子之命向来不疑有他,齐齐应是,颇为积极地一左一右跟在祈桑楚身侧,三人很快便往祈雨柔的住处而去。
刚一进院子,一个身穿青绿衣裙的小丫头便跑了过来,对着祈桑楚恭敬地行礼道,“大小姐您可来了,我家小姐想念您想得紧,您快去看看吧!”
祈桑楚心道,原来她和这二妹妹感情竟如此深厚?便也十分矜持地笑着点了点头,往屋里走去。
一进屋,见祈雨柔正躺在床上,大概因岐雪山上受了伤加之寒气入体正在发热,整个人看上去脸上毫无血色,颓败不堪。尽管如此,那双眉眼仍是美不可方物。
她察觉有人进了来,睁开眼便看到是祈桑楚,随即脸上绽出抹苍白的笑来,温温柔柔地说,“姐姐,你可来了,两日不见,想你想的厉害。”
祈桑楚面上略带急色,走上前一把拉住祈雨柔的手道,“妹妹受苦了,怎的伤成这般模样?大夫怎么说?”
只听祈雨柔道,“这点伤不算什么,姐姐莫替我担心,好在万幸的是终于为爷爷寻到了锁青。”
祈桑楚一怔,她本以为祈雨柔会与她说说遇到刺客之事。
她佯装欣喜地道:“妹妹找到锁青了?那太好了,爷爷总算有救了。”
接着,祈雨柔坐起身子,从床上一侧间阁里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来。
“姐姐,我这身子,现下行动不便,锁青便由你代交给爷爷吧。”
祈桑楚看她十分诚恳不似做假,这辛辛苦苦,又是受伤,又是费劲得来的神药就这样轻松地交给她了?傻白甜啊傻白甜,若你知道你的好姐姐是专为害你而生的,可得多伤心?
她压下心头思绪,推搡道,“妹妹,这药还是你留着交给爷爷吧,届时爷爷定不知道多欢喜呢!”
可下一秒,祈雨柔就面带愁色悲伤道,“姐姐又不是不知,爷爷从小就不喜见我,此刻他老人家尚在病中,若见了我加重了病情,那柔儿可就百死莫辞了。”话落,她滴下几滴泪来,又道,
“姐姐,这药就拜托你了,柔儿没什么人可以信任,你一定要交到爷爷手里,到时,千万别说是我寻来的就好。”
祈桑楚看她梨花带雨,好一幅美人泣泪图,她最是不能见这样的美人落泪。再不忍推托,只能接了木匣。
“妹妹,你既如此说,那我只能不负你所托交给爷爷便是,你放心好了,只管安心将病养好,免得我担心。”
祈雨柔似乎几句话已泄了她全身气力,身子就快歪倒。
祈桑楚赶忙又将她扶着躺下,见她已经累的闭了眼,有关那方帕子之事看来只能改日再问。
她又将被角给祈雨柔掖好,才默不作声关门走了出去。
回到住处,她关上房门,将木匣子从袖里取出。
心里还不可置信,这只有男女主才能得到的‘神药’就这么简单的落在了她手里。
打开木匣,见一株还带着雪的绿叶草呈放其中,就是普通植物,并无特别。
不待祈桑楚再做什么,只听那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咚,恭喜得到关键物品:锁青(此药草乃岐雪山百年难得一遇之良品奇药),药效:可起死回生,解寒毒之症……等。‘祈桑楚’改变剧情,智力+100,目前行为值:150,请继续加油。”
脑袋‘嗡’地一声,这药不仅能救老王爷,还能救玉珏……
那么难题来了,一边是原主亲爷爷,一边是将来黑化要她命的玉珏,二者只能救一个,好难选择。
虽然各项指数不仅没减反而还增了,可祈桑楚根本开心不起来,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而另一边,深夜未睡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自岐雪山回来的玉珏。
他孤身只影站在院中一颗梅树下,抬头望月,整个人隐在树枝的阴影暗处。
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是谁?又为何会将他引向祈雨柔处?做这一切有何目的?初来西璟,本着玉珏从小养成的多疑性子,所有不寻常的人和事都需小心提防,不容放过。
大概因站得久了,加之寒毒之症的折磨刚刚才褪去,他的脸显得更加惨白,整个人也没有了岐雪山上那英雄救场的气势。
“殿下,属下已安排好一切,去祈府的拜帖也下了。”
黑衣少年这时走出来利落地交代道。
玉珏不紧不慢“嗯”了一声,突然又道,“墨韩,你说父皇此行派我来西璟,真的是想将太子之位传于我么?”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却平白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疼。
墨韩恭敬地低头一揖,“殿下,您先不要想那么多,眼下您尽管安心贺寿,待这事一了,回了东海陛下自然寻不到您的错处。那么太子之位,陛下金口玉言,自然是殿下您的。”
“金口玉言?他的话到我这从来是不做数的。”说罢,玉珏冷笑了一下,不由得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