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我钉钉再一次和华妹取得联系:“华妹,今天时间方便吗,和你拉一下上次会议说的‘积赞’抽屉的玩法设计~”。
想到她有点凶又又特别爱吵吵的性格,我和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每次钉钉发消息,我都极其注意措辞和语气,经常还要加上软萌的波浪线作为过渡,不想让她挑出来半天毛病。
害,我现在在万婷团队里,名不顺言不正的,夹着尾巴做人吧。
快午休了,她还是未读。
最讨厌这种有事找她,但她拽把子不看消息的人了。
但我一个小专员,又不能那她怎么样,毕竟我们之前发生过“甩锅”事件。
虽然我接的这个活儿是为她的项目好,但总感觉和她相处起来怪怪的。
其实也是因为我胆小,不想出错,也不想和她产生什么过节。他们这些“老运营”,业务能力不清楚,整人能力可都不是盖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名义上的主管童然,已经在内斗中落败。而我现在就像个没家的孩子,没人管,没人理,好不容易万婷收留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能抓住的机会,尤其是华妹这些老运营不在场或者和他们无关的机会,狠狠地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剩下在办公室的日常,我也不求融入,我也不求高光,我只求稳。
但和老运营的合作,我还是会硬着头皮推进的。
虽然我讨厌他们的种种行为,但是没办法。
再看看童然呢,她已经3天没来上班了,我不知道自从上次他们去上海和高远做汇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我也隐约能够感觉到,童然从来没有直面来自金瑾的打压和万婷的挑衅,她一直在逃避万婷和金瑾,可能她想通过章张翻盘。或者她已经找好了下家。童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很早就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当时隐隐约约觉得她不想和金瑾去斗,但这一定有深层次的原因吧,要么她觉得根本赢不了,要么她早就不想在这干了,因为她做事这么稳,一定不会让自己立于不利之地。
今天又是我一个人下楼吃饭,然后坐电梯回来,在办公椅上半躺着,看看视频、打打游戏、刷刷手机,好像办公室一切的聒噪和八卦都与我无关。
虽然我讨厌极了办公室里“老运营”们每天不听不休的讨论,但我也极其依赖他们讨论输出的信息。我越是带着耳机想过滤掉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就越真切。
职场容不下情绪,所以大家都把情绪发泄在其他地方,要么是办公室里的抱怨,要么是脉脉匿名区的骂战。
可能我的潜意识里,无法获得信息会带给我无边无际的不安和焦灼。应该不只是我,所有人遇到这样的困境可能都会产生一样的不安全感吧。
以前无论是在学校做学生工作,还是为企业做校园俱乐部,抑或是在企业里实习,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信息焦虑,我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被边缘化而需要拼命融入团队、拼命向领导证明自己。我内心里厌恶这种信息焦虑,讨厌碎嘴的人,鄙视那些沉迷于传播和接收小道消息的人,但我现在也成为这里面的一员,像一个偷窥别人生活的人,把别人的只言片语掰开了揉碎了分析。
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他们的讨论我又插不进话,我又不可能明着或暗着问他们。这些“老运营”个顶个的都是人精,我再努力掩饰或者去追问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不是邵仪就深得精髓,虽然不能和老运营们匹敌,但拿捏一起进来的校招生,可是绰绰有余。
感性上的厌恶并不能使我远离这些琐碎又肮脏的陋习,但我也有我的无奈——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所以理性上,我必须要学习他们的说话方式和逻辑,也要学会和其他人交换信息。
查找信息和学习岂不是我的强项?
我打开当当网,准备买本相关的书。
人间真实《厚黑学》、情报必备《压榨式提问》、保持清醒《洗脑术》……
一键添加购物车。
如果午休、晚饭后和晚上回家后这些碎片化的时间也能看就好了,或者上班摸鱼的时候……
该死,我怎么想到摸鱼了呢。
是工作量不饱和吗?应该不是吧,万婷布置的这两个任务还都挺急的。
是工作倦怠吗?应该也不是吧,我刚来元方1个月,虽然有些经历不是特别愉快,但也不至于真的想摸鱼啊。
那是因为什么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我怎么就想着摸鱼了呢?
这不是我的想法!这肯定不是我的想法。
我要的是升职加薪!
对,升职加薪。
我应该不断往上走,我要更多的钱,更多的成就……
我在矛盾的想法中慌乱。
我打开钉钉,随意地往下滑。
何义俊?
钉钉的联系人资料显示:“何义俊:元方公司-内容中心-战略投资部-战略投资专家”。
专家?
我打开对话框,把光标移动到自己的头像上。
钉钉上显示:“林禹晗:元方公司-内容中心-运营部-明星事务-明星策略组-明星策略专员”
我浑身一机灵。
我赶紧打开元方的内网,点开HR主页,搜索“职级”。
原来如此!
元方的1~5级员工还有细分,专员和专家虽然只差1级,但其实这中间差好几个层次:专员→高级专员→资深专员→专家。
何义俊只比我大一届,但却比我整整高3个职级!
3个职级啊,那是3~5年的奋斗都可能换不来的。
让我想上班摸鱼的空虚和焦虑,应该就来自于这种落差感,外在的落差感就是职级,内在的落差感是没有得到满足的成就感。
孙燕原来是个外包,她做的也是外包的活儿,结果人家一转正,把这摊子活儿扔我身上了。我当然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相当不满意。
看看办公室里这些985的校招生,都开始上手做项目了。至少人家的业务都稳定了,主管也亲力亲为地带着走,金瑾对他们也有点印象。
很多时候我一想起自己的处境就上火,但也无力改变,所以特别想通过一些事去弥补这种不满足,期待通过学习职场规则或业务知识和其他人同步往前走。
真是病急乱投医。
我顺手点了一下自己的职位信息,显示的是我所处的组织架构。
天呐!
我竟然发现,童然手下只有我和程青青了。
之前吧,虽然华妹、子明这些人,也在给万婷干活,但是组织架构上还属于童然,现在童然基本属于“光杆司令”了——程青青是个实习生,具体留不留以及留在哪儿都不确定,而我则也已经“叛变”万婷团队。
只留下了我和程青青也可以理解,我们俩是童然直接领导的,所以要划过来肯定要童然同意,或者说等童然这一派完全没有翻盘能力的时候。
童然被架空了……
我没想到这么快。
我望了望那个空着的位子。那个位子离窗户很近,早晨洒满明媚的阳光,桌子上干干净净,桌子上摆着透明的玻璃瓶,瓶子里插着有点枯萎的香水百合。
我突然有些害怕办公室政治了,有点害怕这里面看似麻木却“杀人诛心”的每个人,有点害怕这里“杀了别人才能活下来”的生存规则。
我赶紧关闭了钉钉聊天窗口,恢复了刚刚最小化了的当当读书,把那些教人“老道”、“奸猾”的书统统换成电子书,结了账,这才心安一点点。
“……今天下午来,你们两个换一下,还有那谁,下午2点之前换完。”万婷在远处指指点点。
大家开始动起来了。
李莎哭了,一边抽搐一边收拾东西。
金瑾把她叫到后面的分享区。她俩一前一后走过我的工位,金瑾什么都没拿,只拿了一个手机。
“怎么了?”我看邵仪在座位上坐着,悄悄发个钉钉问她。我关系比较好的这些人里面,只有她消息最灵通。
“听说下午要新来一个社招。”她回复得比较简单。
“那大家换啥位子啊,还有李莎咋还哭了?”我问。
“换位子是要调整架构吧,听说要给新来的人成立一个组,划几个实习生过去。”她说。
原来如此,我放眼看去,万婷团队里面带团队的几个人——姚瑶、猫姐、何盈——都没有换位子,他们三个还是围着万婷坐,万婷的另一边靠着窗户。
比较特殊的是李力,他的工位离万婷比较远。但这个也可以理解,李力会员运营组的业务相对于何盈资源管理组、姚瑶用户活动组和猫姐用户权益组的业务来说,不算重要。
“李莎啥情况?”我继续追问邵仪。
“可能是换组了吧,我看婷姐让她去权益组。”她说。
“权益组不好吗?”我追问到。在我的印象里,权益组把持着整个用户部门的商务资源,权力也是很大的。
“她之前应该是单独做策略的,现在给她裁撤了,又把她放在猫姐手下,换你你乐意啊。”她说。
怪不得,做策略不用碰项目执行上的烦心事儿,又稳定又体面。想当初招我进来的时候,定岗也定在策略岗上,哪成想现在做的是“外包”的活儿。
“新来的人只给实习生吗?”我问。在我印象里,能来个专家级别的人,团队应该会给配正职的。
“你先观察观察吧,别着急去。”她说。
其实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只给实习生是不是不太重视这块业务。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反而打开了我的思路,我觉得应该重点关注一下这块的新业务。
接下来两种情况吧,一种情况是,童然继续被架空,程青青和我都被划到万婷手下,具体去哪个组看万婷和金瑾的安排,这里面最有可能安排我去的就是新来的这个人的组和大张伟的组,因为其他几个组都有校招生占着,不太可能再要一个校招生;另一种情况是,童然带着我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目前来看,第二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所以我只需要考虑第一种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我更倾向于去新的组而不是大张伟的组。
从我和大张伟的接触来看,我觉得我和他气场不太合。
女生嘛,直觉还是很准的。
我担心之后和他相处不来。
抛开个人情感,我觉得我也不想去做资源管理。用户团队里面还是项目更强势,项目和场景之间的关系,就像业主和物业一样,物业拿着业主的钱管理小区,但业主如果对物业不满,也可以分分钟换掉物业。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那就只有和稀泥了,但我深知我的技术水平还没办法和这些难缠的PM较量。
看看下午来的新人再说吧。
换座位的事情终于完成了,李莎和金瑾也分别去吃午饭了。
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
我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准备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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