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世民第二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再一辆马车上,而他们一行人,也已踏上了回程。
而清华元君正坐在他身边给他施针,这位的医术确实非同凡俗,每一针刺下,都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内,有一丝丝的暖流在流淌。浑身上下的酸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李世民想要说话,却依旧能发出荷荷的声响。
不过清华元君却似已明白了他意思的意思,抬眼看了李世民一眼:“你是想问,我可知那些凶手的身份是吗?”
李世民当即点了点头,眼现哀求之色。
“这却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哪里能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跟脚。不过他们的尸体我看过了,面部都被毁容,根本无法辨识。他们脸上带的面具有着特殊机关,一旦他们身死,几乎就带他们面部毁去。不过这估计瞒不过绣衣卫,这些一品的武修,总不能能凭空冒出来,事后仔细查查,看看这天下有哪些宗师人物无故消失,就可得知究竟。”
清华元君说到此处,却又语声微转:“倒是那位打伤你的一品术师,我看出了些许端倪。此人修行的根本之法,应是我们道门中的上清无相神诀。”
上清无相神诀?
李世民眼神一凝,这门道家无上玄功他是知道的。崇文阁里面,有这门术师功体的详细资料。
这确是一个线索,据他所知,上清无相神诀在这世间流传不多,只有几个世系传承而已,自己只要留神查一查,应该就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上清无相神诀此法,可以模拟这世间绝大部分的功体,且惟妙惟肖,让人难以辨别。这一次,此人就是模仿的七转玄通入微大法。不过却终是露出了些许破绽,被我看出了些许端倪。”
清华元君已经施针完毕,一边给李世民拔针,一边继续说着:“所以此人的一身法力,应该展现出的还要强出一线,大约是一品上的境界,可能不久之后,就可进入超品之林,与我比肩。此外这位,应当还隐瞒了他的法宝,以免暴露身份。所以你以后遇到此人,定需小心。”
她说完这句,就径自长身站起:“好好养伤吧!这七天之内,别想太多。需知多思伤神,这会影响你以后的灵力修行,也别让观音婢太担心!”
李世民其实还有话想要问,可清华元君已是飘然离去,他自己动弹不能,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看这位的身影消失在马车的幕帘之外。
而须臾之后,长孙无忌又走了进来。他先是审视了一眼李世民上下,见后者手脚俱全,确无性命之忧,才舒了口气。
“我是随掌案太监庄士诚来的,皇后殿下有旨,追封迦楼罗为千牛备身,亲卫大都督,再赐你两个月的假期,让你在家安心养伤。并让我二人,送来了一些御制丹药。”
长孙无忌从袖中取来了几个丹瓶,放在了李世民的身侧:“得知你遇袭之后,皇后殿下雷霆震怒,已经重责了两位绣衣别驾三十廷杖、并命绣衣卫全力追查凶手,说是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一个交代。”
可李世民去看着车厢顶部,毫无反应。他依旧在想着樊世兴与清华元君说的那些信息,尽管清华元君已说了,要他安心静养,可他心念之内,却还是按捺不住的,生出了诸多念头与疑问。
这些凶手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否与白马寺谋逆的那些逆贼有关?与宫中又到底有什么关联等等
“迦楼罗的事情,我也详细打听过了,确非是因你的牵连,所以二郎你真无需自责。”
见李世民一副呆怔的模样,长孙无忌不禁一叹,随后又神色肃然道:“你且安心养伤,等到伤愈之日,如果要为迦楼罗寻仇,可以算我长孙无忌一份!当日入京,你与玄霸舍命相救之恩,我长孙无忌可一日都不敢或忘。玄霸他性情天真烂漫,豪爽大方,我们禁军中的同僚,谁不欢喜?这些人,居然夺其心肝五脏,简直是畜牲!”
李世民这才回神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同时微微点头,以示感激。他并不愿将长孙无忌卷进此事情,可对长孙无忌的这份心意,却很承情。
长孙无忌也用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臂膀,随后长身而立。他之前就被清华元君吩咐过,知道这时候,李世民需以静养为宜,越少打扰越好,故而不敢在这里久呆,
不过就在他要离去之时,李世民却又强忍的着剧痛,抓住了他的手。
长孙无忌先是不解,可随后就见李世民正用颤颤巍巍的手指,试图在床榻上写着什么。看那笔画,应该是观与歉这二字。
见得此景,长孙无忌顿时心领神会。在李玄霸身死之后,李世民与他妹妹二人间的婚事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再继续了,只能往后延迟。
他不禁微一摇头:“这个时候,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这是逼不得已,也非你所愿。观音婢通情达理,绝不会怪罪于你。总之还是快点好起来,让我那妹妹心安。也只有你身体好了,才能筹谋追凶复仇一事。”
李世民回到洛阳城的时候,原本张灯结彩的唐国公府,已经一片缟素,白幡林立。
而当李玄霸的木棺入府之时,合府上下都是一片恸哭之声。
此时李渊,必须得出面应付那些闻讯前来的致哀的亲朋,而窦氏这一路,一则伤心,二则疲乏,早就支撑不住,等到李玄霸的木棺在主厅中安置好,就不得不退入后院休养。
而提前回府的李秀宁,却是直接就抱住了李玄霸的尸身,须臾间哭成了泪人大哥李建成也立在了棺旁,黯然神伤,哽咽垂泣。
李元吉却是直接冲到了只能躺卧在担架上的李世民面前,冷笑不止:“我说毗卢遮,你不是很有能耐么?为何就护不住三哥的命?三哥平时对你,可是敬重有加,简直就是奉如神明。如今倒好,只是随你往关西走一趟,他就丢了性命”
可他的语声未落,后方就传来一声女子的冷喝:“四弟你给我住口!”
李元吉不由蹙眉,往身后看了过去。只见那横眉竖目,对他冷言训斥的,正是他的大嫂郑观音。
这位出身于荥阳郑氏,不但出身高贵,为人也是克娴内则,端静纯良,便是唐国公夫妇,对他们的这个长媳,也是满意有加,敬重非常。而自两年前开始,郑观音代他们母亲主掌唐国府内务,更是无一疏漏,府中所有人都交口称赞。
“你二哥他都伤到这个地步,你还想要他怎样?这是想要他死吗?迦楼罗的事情,是有人盯上了他,更将我们武功李氏视如无物,这又与你二哥何干?”
郑观音依然是怒目以示,面色:“你二哥已经做到他做到的一切,不能够再好。三胡你该向二哥道歉!”
李元吉不由哑然无言,他对李世民可以横眉竖眼,可对自己的大嫂,却不敢不敬。
不过他也不愿给李世民低头,只是一声冷哼,神色悻悻然的跨入到府门。
李世民不能说话,只能以感激的神色,朝着郑观音微一颔首。
因幼年那一事,他不喜自己的大哥李建成,可对这位大嫂,却也同样敬重。
“四弟之言,二郎可不要往心里去。”
郑观音此时也款款走到李世民身前,神色黯然的宽慰道:“也不要怪他,四弟是不懂事。这两年与京中那些纨绔一起野惯了,并不能明辨是非。”
李世民闻言苦笑,这个时候,他倒宁愿有人狠狠骂他一顿,骂到他狗血淋头才好。
而就在这之后,他视角的余光发现外面的大门处,正有一群愁眉苦脸的和尚鱼贯而入,随后就在静坐在正殿门前的台阶下,口诵佛经。
这是
李世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僧人的来历,他的眼中,顿时流露出几分暴怒与戾恨之色。
“那是善化寺的和尚!”
郑观音也注意到李世民的目光有异,同样往那边望了过去:“自一日半之前,他们就已赶至府门之前求见,不过我与你兄长奉母亲之令,不敢将他们接入府中。不过之前父亲有言,让他们在这正厅门前,为三弟举办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以赎前过。”
她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不忍之意。她家世代信佛,其父郑继伯在北齐灭亡之后,更是成了佛门的在家居士。
郑观音受此熏陶,对佛门高僧深有好感。也知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对于一家寺庙的压力,是何等之大。
那不但需要保持至少四十九位有法力的高僧,持续四十九天日夜不断的为李玄霸诵经祈福,此外这段时间内损耗的各种材料,也不在少数。
传闻经过这样的水陆道场超渡之后,可以死者的尸身千年不腐,神魂更可经历极乐清净世界的洗礼,并积累洪福功德,再次转生人世。
可这世间,却绝少有人负担的起这水陆道场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