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王,见过母后。”两个公主简单地打扮了一下,手挽着手一起走进了锦华宫,跪在两位长辈面前请安。哥哥和弟弟都已经坐好在位置上了。
“嗯,真乖。”父王露出了笑容,指了指坐在两旁的皇子们说:“给你们的皇兄也请个安吧。”
两个公主顿住了。他们四个孩子从小玩到大,从来就没有什么辈不辈分之分,也没有互相为谁请过安。
“还愣着干什么呀,你们父王让请安就请呀。”王后看两个女儿像一根木头似的动也不动一下,忙催促道。
“给太子殿下请安,给誉王殿下请安。”两个公主回过神来,应付式地给哥哥们请了个安。
“这就对啦,你们都长大了,该学会这些礼仪了。以后啊,不管是见到了父王母后,还是太子誉王,一定要记得给他们请个安。”父王摸着胡子笑道。
“记住了吗?记住了就上来坐吧,都跪累了。”王后接着说道,“今天你们父王想见见你们,说一下心里话。”
杏语坐下来,环视四周。锦华宫正厅的壁画上雕刻着金色的飞凤,宫女们都穿着统一的红色衣服,毕恭毕敬地站在墙边,听候发落。太子和父王中间放着一台摇扇,下面的铜盆里盛好了小山似的冰块,两个宫女一人一下旋转着把手转动扇叶,把徐徐凉风送进整个房间。杏语看向了太子哥哥,他正襟危坐地望着父王,好是一副年轻帝王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些许佩服,用功的哥哥果然成为了他渴望成为的样子。
父王看两个公主最晚到,便打趣地说:“两个大小姐终于来了呀,矜持的小姐们这是准备想嫁人了吗?”
“父王,”没等沐语搭话,二皇子便接过话头说:“皇妹妹才刚刚封上郡主,这么快嫁出去我们岂不是见不着她们了吗?”
“怎么见不着啦?”父王见子玄一脸着急的样子,跟来劲了,接着逗他道:“嫁出去了又不是送出去了,她们是寡人的女儿,寡人还能见不着了?”
“的确见得着,可是,咱们也不是说想回来就能回来呀······”杏语不敢直接跟父王说,便又在地下悄悄嘟囔。
“就你嘴快!”父王听到了,盯着杏语装凶道。王后静静地笑着看这出好戏,子玄这个急性子可坐不住,憋在嘴边的话想说又不敢对着父王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才刚刚封上月郡主,父王可就不记得沐语说过想晚些招驸马的事情啦?”沐语看出来父王在开玩笑,便打趣道。
“既然父王想把沐语早些嫁出去,不如让沐语去游历游历,若是遇到了心上人,直接嫁过去可好?”沐语斜起眼微笑着看父王,眉毛止不住地往上提。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等到你二皇兄带兵出去游历的时候你也跟着去?”
听了父王这话,子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他可就等着父王提起这件事情呢。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现在还要回到书斋里头跟着先生学读书写字,可把他憋坏了。
“行啦陛下,”王后看得明白,这两父女在互相打趣逗着玩呢,出来打圆场道:“子玄才刚进书斋不久,您不打算让他多学点东西呀?”
沐语和父王两人相会一笑。
只有那个子玄傻傻没听明白他们俩正在打哑谜呢,心里气鼓鼓地,埋怨父王耍他玩。
“父王,今天我们好不容易都来锦华宫里,就先吃饭吧。”太子看大家都聊的差不多了,便对父王说道。
王后看了看王上的眼色,示意身边的宫女可以开始上菜了。
一家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家常话。宫里待的时间长了,杏语其实并不是那么享受这种场合。礼仪宫规多得很,一不留神就要被母后说教。得亏是姐姐月郡主把礼法规矩都刻在心里,并时时提醒她,才让她少受点责备。
外面的天慢慢暗了下来,堆成小山的冰块也要化成水了,两个宫女还在卖力地摇着冰扇子。
“阿嚏!”王上打个喷嚏双手一抖,把勺中的肉丸子抛到地上去了。
“王上这是受寒了?”王后被眼前飞过去的肉丸子吓得一激灵,回过头去看见王上拿起手帕才反应过来。
“来人,快给父皇添件衣服。”太子说罢站了起来,正准备要张罗着喊宫女拿衣服。
“不必啦,”王后接过手帕给王上轻轻擦了擦鼻子,指着隔壁还在摇冰扇子的宫女说:“你们俩不用扇啦,快退下吧。”
“这天气也该转凉啦,指不定哪天晚上就开始吹起北风来,这是要入秋了。”二皇子子玄说道。
“二皇兄说得是,晚上就别用冰扇子了,扬起冷风来吹得怪头疼的。”三公主也借着搭话道。
王上笑道:“一个个说话倒是机灵,本王身体这样差吗?一点冷风也吹不得?”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又咳了两声。天确实是慢慢冷下来了,就连太子他们几个孩子都觉得有丝丝凉意。刚刚还扇了许久的冰扇子,凉气还没完全散去,兜兜转转在屋子里头四处钻呢。
月郡主扭过头去吩咐道:“柳霜,去把门打开,让凉气散去一些,屋里头冻得让人难受。”
“是。”
柳霜隔着门,隐隐看见外面站着个人,打开了门一看,那人却闪身躲到一旁,她心中一惊,怕是夜里闯来刺客,壮了胆子大声喊道:“谁?出来!在皇宫里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
誉王一听,反应极快,抽出佩剑疾步到门前,剑锋对准门外,时刻准备着杀向刺客。
“卑职是留学生林海,冒昧······冒昧深夜前来打扰。”门外的人羞怯地低着头,一身单薄的白袍衬得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冰冷苍白,深色的唇在摇曳的灯光下更像一滴鲜血抹在脸上。
誉王生气了,冒着寒光的利剑没有半点要收起来的意思,“嗖”的一下把剑架到林海的脖子上质问道:“你大半夜到底是有何急事,要来王后的锦华宫?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
林海本就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哪里能受的住这种威胁,早就把礼仪抛到脑后,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先生,先生今日不知为何,从下午开始就上吐下泻,精神不振。请了太医来,可是半日都不见好。是太医让我来找王后娘娘的。不是说过吗?我们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锦华宫找娘娘。”
听到这里,杏语“噗嗤”一下笑了。
这些留学生,想必是把娘娘说的几句客套话都记到心里去了。
王后与王上相视一笑,在座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些留学生不过都是孩子,在强大的中原国国威的吸引下来学习知识的,多多少少对这里的规矩不明白,便在心底里原谅了他。
“子玄,把刀放下吧。”王后轻声说道。
誉王听完林海的解释,觉得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也蛮不好意思的,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母后这声命令来得可太及时了。
他唰地一下收回了剑,把林海扶起来。
王后走到林海面前说:“是太医让你来的?”
“是,蒲太医让我来给娘娘报个信,说先生的病要用到一味很名贵的药,让我来问问娘娘的意思。”林海不敢正眼盯着娘娘看,便拱起手低着头说。
“很名贵的药?蒲太医没有说是什么药吗?”誉王纳闷了,太医怎么神神秘秘的。
“小的也不知道,但是蒲太医说娘娘知道是什么药的。”林海抬了抬头,又低下去,有些羞怯地说。
王后听到这里,脸色马上就变了。
“既然太医需要用,那就用吧。你们也要记得谨遵医嘱,好好照顾先生和自己。”
林海听到这个,以为是娘娘同意太医救先生了,高兴地不得了,连连致谢。又着急着赶紧回去给太医报信,一溜烟儿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