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陌上人如玉?
银鞍跨白马,剑袖赤金冠,俊俏公子伴着长公主家的车驾从长街那头慢悠悠的驶来,为首的白马打了个响鼻,清脆的马蹄声和着车轮轧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晏晏带着赢佑甫一到马场门口,便吸足了兖州当地世家小姐的目光。
晏晏暗骂身边这二世祖,花里胡哨跟个公孔雀似的臭脾性仍不知改。
只见赢佑先锦雀一步上前撩开车帘,狐狸眼笑的勾人,伸出另一只手臂欲扶晏晏下车。
道使得锦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有劳白佑哥哥。”姬晏晏左手虚扶下车,微笑道谢。
“昨日不是说过,这种小事,哪里要处处道谢。”两人离得近,言语间热气擦过自己的脸颊,还以为是错觉。
晏晏莞尔一笑,不查痕迹的退开了些距离。
昨日听说今日要举办马球会,母亲便让晏晏也带他过来玩玩,原本自己都不太想去,只得无奈带上了这个不速之客。
两人约定好就对外称他为在京中的远方亲戚,姓白名佑,皇族身份,又是一人在外,难免眼多口杂,易招惹是非。
一概官眷行了礼后,还未站定,兖州刺史夫人又亲自上前,热络的挽住晏晏手臂,笑着瞧了一眼赢佑,偷笑道:“这位小郎君好生俊俏!”
刺史夫人乃是兖州大族卫氏族女,卫家盘踞兖州百年,根基深厚,不可小觑。
站立一旁的各位宾客早已偷偷打量半天,赢佑也无所谓,背着手跟在姬晏晏一旁,但笑不语。
都是交际场上的人精,况且还是公主府上的入幕之宾,能和郡主齐肩而站,定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
“这位姓白名佑,是我家的远方亲戚,前几日来探望我父母,正好他也会马球,就一块过来玩。”
就算是晏晏从街上随便领来的布衣白丁过来,卫氏岂敢说个不字,自是一并热情招呼。
春日的暖风卷起帷帐,众人落座后,小厮开始高声宣布球赛规则。
自然没什么人听的,晏晏坐在贵宾位,视野甚好,兖州土绅豪族来了大半,基本都是见过的。
赢佑撑着左手臂,右手松松拎着酒杯,搭在支起的一条腿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马球赛况,十成十的纨绔模样!
偏偏就有不少人好这口。
余光里瞟到几抹丽影拾级而来。
来者是卫家三姑娘卫茗和盐商荣家的大姑娘和三姑娘,大周国禁贩私盐,要想贩盐,就得拿到官家的许可,做的是垄断的买卖,荣家更是自视甚高。
姑娘一多了,帐子底下颜色都鲜艳了不少。
“郡主万福。”柳腰轻摆,礼毕后,提裾坐了下来。
倒是荣大姑娘最先开口:“郡主今日的头面样式甚是别致,不止是珍宝斋还是琳琅阁哪家的手笔?”
“母亲托人在京中定做的,许久就有的,只是第一次带出来。”
原本还想问清楚,再定做一套相似的,竟没想到是京中送过来的,只得讪讪笑了笑。
荣三姑娘见姐姐吃了个软钉子,有些尴尬,转头又向赢佑搭讪。
“敢问白郎君是哪里人,要在兖州玩几天呢?”
到底是少女心事,年少则慕少艾,家中一向骄纵,胆子也十分大。
卫娘子也看向赢佑。
赢佑仍看着球场上的战况,目不斜视。
“京中人,逗留多久,自然是看郡主娘娘心情了。”说完笑看向姬晏晏,满眼幸灾乐祸。
一时无人敢接话,晏晏笑着哼了一声:“表哥可真会打趣,我哪敢赶表哥走,表哥要是走了,兖州的姑娘们心可是要碎了!”
卫、荣三人忍不住红了脸,也跟着笑。
卫茗斟酌道:“兖州没有盛京繁华,但胜在地广人稀,我家在城外有处庄子,加上林子有好几百亩,庄子里有温泉,春日里也是个踏青钓鱼的好去处,郡主和白郎君若不嫌弃,赏光踏足寒舍,蘋蘋不胜荣幸。”
赢佑伸了个懒腰,
“我都可。”
话都这么说,也不好驳了面子,晏晏点头答应,卫茗见邀约得了回应,心中十分高兴,再看赢佑神色,面上多了三分艳红。
荣斐月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喝了口茶。
场上红队与蓝队厮杀正酣,荣斐月见赢佑看的似乎认真,素手轻抬,分别给郡主和赢佑斟酒,嘴上也不闲着。
“今日从家里带了几副球具,是去年家里专门托能工巧匠定制的,上好的木材,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用,今日赶上卫娘子的马球会,郡主和白郎君似乎也是精通此道,要是白郎君不嫌弃,今天就试试如何?”
赢佑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知道我‘精通此道’?”
荣斐月抿嘴一笑:“郎君只说我猜的准不准便是了,若是不准,我也甘愿受罚。”
“的确是会一些,但也不算精通,这怕是不算对。”
没成想赢佑在兖州也成了香饽饽,才来了没几天,一个个的竞争相献殷勤。
“表哥何须自谦,从小打马球,你就没输过。”
除了不读书,雍王世子可是样样精通。
荣斐月高兴直说自己猜对了,荣三娘和自家姐姐心意相通,自是知道该如何做。
“听说下一场的彩头是张端和的独钓寒江图,要不然下一场就试试姐姐的新球具?”
卫茗不善马球,脸上颜色不尴不尬。浅笑道:“我不善马球,还是不扫郡主和诸位兴了,你们去玩吧,我在台上看着就好。”
赢佑想起小时候姬晏晏并不会骑马,远远地看到马匹还会不自觉躲闪。
“不必了,本....我今日身上不太爽利,改日吧!”
姬晏晏小口啜着酒,并不打算掺和进来,更不知某人回绝竟是以为她不会骑马。
一时间荣家两位姑娘脸上五颜六色,十分尴尬。
好在有人救场。
台下不远处不只是为何起了纷争,零零碎碎的争吵声传了上来,晏晏抬眸看过去,卫娘子也走了过去,人围了一圈,在议论着什么。
姬晏晏起身假装去凑热闹,
只见一少年正跪在地上,左手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模糊了半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