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溃涌(1 / 1)生前不必久睡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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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院门,便听到一阵喧闹。

“我儿怎如此命苦啊,我的适儿啊...呜呜呜呜呜....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竟敢下此毒手!不把他揪出来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尖利女声又像哭又像笑,裹挟着春夜有些寒意的晚风,冲进一干人耳朵里,几个家仆忍不住瑟缩发抖。

周围荣家两位姑娘赶忙劝慰母亲,荣家主君此时也如失魂般,颓然坐在一边。

正厅内站满了人,晏晏进门,众人才发现郡主也来了。

荣启云不愧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虽是心神不定,到底不曾失态,众人行礼后,给晏晏让了座,赢佑站在晏晏身后。

“说来实在是家门不幸,还惊扰了郡主,实在该死,唉...”

“哪有打扰,路上正好碰到佟大夫,就送他过来了,令郎可有大碍?”

不说还好,话一说完,荣启云忍不住红了眼眶。

“鄙人白丁出身,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许多年,四十岁的年纪才得了这个儿子,心里觉得是老天怜悯,每月在圣明寺香油不断,金身塑像,我荣家也是出钱出力,可...可如今!”

两鬓斑白的半百老人哽咽难语,只示意晏晏跟上,绕过屏风,荣斐适直挺挺躺在床上,赢佑脸色一变,抬手正要捂住晏晏双眼,却已被晏晏抢先一步看到。

触目惊心的伤口遍布全身,脸上那一道被撕扯的伤口尤其骇人,从眉骨直到下颌,两指宽的血口子大开着,脸颊上的肉几乎已经没有,没有支撑的碎肉掉在一边轻轻颤抖,有进的气没出的气,空荡荡的半边脸,还能看见红白相间的骨头,血水似是止不住,整个人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

赢佑面色有些难看,抬袖挡住晏晏的视线,轻声道:“不要看了。”

晏晏拨下他的手,朝他安慰一笑。

没事。

荣母已经哭到昏厥,荣斐月和荣斐云正一左一右抱着她,给母亲顺气。

佟大夫从医数十年,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惊人的情况,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连好几根主要的血管,也被咬断了。

半晌,佟大夫从内室出来,摇摇头。

登时又是一片哭声。

“令郎伤势实在太重,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荣启云脸色发紫,强称道:“送佟大夫回去。”

话音刚落,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这下,荣府更是彻底乱套了。

佟大夫也只今晚怕是回不去家,也不急着回去,指挥起仆从小厮,抓药的抓药,熬药的熬药。

赢佑吧晏晏拉到一边:“这里有大夫,荣家的人也都在,我们还是回去吧。”

晏晏清楚时候不早了,家里估计父母也等的着急了,安慰了几句,让荣家放宽心之类的话,便告辞离去。

果然家中迟迟不见郡主回府,正准备差人去问问。

春夜还有些倒春寒,和荣府的鸡飞狗跳全不相同,府上一派祥和平静,桌上是五菜一汤,加上两碟水晶烩和凉拌笋丝,都是晏晏爱吃的小菜。

长公主坐在上首,父亲大人陪坐右手边,桌上的菜已经是热过一遍,此刻仍冒着热气。

“为何这么晚才回?你母亲都等了许久。”

两人行礼落座,晏晏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个不停。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荣家小郎君遇害的事情说出来。

.....

“什么?”

长公主蹙眉,疑惑道:“谁敢在马球会上下此毒手?莫非是和荣家有过节?”

“等明日仵作验过,再让官府调查,估计才能有眉目,殿下不必担心。”赢佑回答。

姬父点头,覆上妻子手背,安慰道:“莫要担心,这件事情我也会查清楚的,断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转头又对女儿说道:“以后出门把姬行也带上,多带两个身手得力的部曲,也免得家里担心,不过能不出门是最好的。”

赢佑郑重点头:“大人放心,姑父放心,我在兖州也会护卫晏晏安全的,断不会让她受伤。”

用过晚饭后,赢佑送晏晏回宜兰苑,锦雀提着一把凤凰木柄的羊角宫灯走在前面,两人在后慢悠悠的沿着小湖边散步。

“倒是很久没有这样和你散过步了。”赢佑突然有感而发,低声说道。

“长大了自然不能和小时候一样了。”

迎春花开了许多,晏晏抬起手掌,正好接住一朵飘落的迎春花。

晚风吹皱湖面,搅散了倒映在湖心的府中亭台楼阁的灯影。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赢佑比她高了快一个头,五官相貌继承了先雍王妃的美貌,鼻梁高挺,剑眉深目,无意的一抬眸,一转眼,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出的骄矜贵气,肤色白如官窑烧出来的细瓷,太白了些,让人平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手一偏,嫩黄色的小花打着旋,颤悠悠的飘落。

“赢佑哥哥来兖州当真只是为了探望我父母亲,顺便再给我送些零嘴?”

晏晏状似不经意询问。

“晏晏为何这么问?当然是来看看姑母姑父还有你的。”赢佑诧异。

“马球场上,荣家那个小郎君在教训马奴的时候,九林去哪儿了?”

赢佑神色奇怪起来,似是不敢相信。

“晏晏可是在审问我?怀疑我与荣郎君的死有关系?”

晏晏一开始也怀疑自己想多了,到后来却越来越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荣斐适的伤口虽然大致看了一眼,但是不难看出是被动物撕咬拖拉造成的,马球场位于兖州郊外,紧靠着城外一片地域甚广的树林,林中虽有许多野兽,但是却有围栏和专人看守,要是有缺口也会有巡逻的部曲通传及时修复。

不是野兽,那就只剩下马场中豢养的猎狗了,打猎用的猎狗,性情凶猛,得有专门的驯狗师看管,且平时使用的都是带血的生肉,放出猎狗杀人倒是不难。

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无意之中正好有人不小心打开了笼子,正好咬到了荣郎君,又正好只咬了他一个人?

未免太过蹊跷。

原本自己也毫无头绪,却在昨天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球会结束后,晏晏等人也打道回府,上车时,赢佑的常随侍立一旁,向来对气味敏感的晏晏闻到一股冲鼻的气味,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后来看到荣郎君身上被撕咬的痕迹,才突然想起来,那不是养狗的气味吗,驯兽师身上变常年都是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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