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受伤,娘子很高兴?”祁朗声音森冷,让我错觉他在我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救命!祁朗不会以为我跟楚琛里应外合吧?我冤啊!我偷袭你的方式,明明是睡你!这些粗鲁的刺客,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追夫5年,不曾得你回应,如今……心疼之余,又想到有你护我,心里感动,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我揉了揉眼睛,轻轻吹了吹祁朗的伤口温柔问道:“疼吗?”
“不疼。”祁朗收回问脖子上的无形杀刀,他望着满地的尸体淡淡道:“余欢,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你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啊!我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可看到眼前的血腥战场被祁朗用战力模糊,我心里忍不住一软。
“谋定而后动,你知成王败寇便可。”我将祁朗的伤口包扎好,望着他笑道:“若是输给帝君,我便护着你,颠倒黑白撒泼耍赖,偏去讨个护驾有功的名头!”
祁朗本来也是打算借自己的郡马身份,打着护驾的幌子冲进帝宫,杀出自己的天地。明明是同一个主意,可听到我这么说,他心里依然高兴。
可因为我的身份,他也忌惮我,就好比我现在所说的这番话,让他更确信我心思缜密,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愚笨无害。
余欢,你是怕我灭了楚家后,斩草除根再杀了你?所以才能曲意逢迎,盼我留你一条生路吗?还是你真的爱我呢?祁朗忍不住揣测我的心思。
“帝君是你外公,是你的依仗,若这天下易主,你不怕吗?”祁朗望着包扎好的伤口,实在想知道,他也难得问了。
“有什么好怕的?他是我外公,你还是我相公呢!相亲相爱一家亲!”我装傻充愣,抱着祁朗的胳膊笑嘻嘻道:“祁朗,你喜欢现在这个世界吗?”
“你呢?你喜欢吗?你眼里的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祁朗反问道。
“不喜欢。我希望这世界不是以战力排出高低贵贱,我是郡主啊,都得经历那么多人的嘲笑,那其他人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呢?”我无限惆怅道。
说实话,这番话我自己都嫌做作,可是的确,我穿越到了一个现代人一瞅这世界观,就知道很有问题的世界,也许改变这个世界,也是作者留给我的考题?
“不好过,更该努力变得更强才对。”祁朗淡淡道,经历无数重复而枯燥的练习,他就是这么一步步鞭策自己变强的。
“努力一定有用吗?就像我一直努力地练剑、炼药,可就是不行啊!”我望着他落魄地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努力没用呢?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祁朗摇了摇头遗憾道:“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废人。”
好好一男的,可惜长了个嘴!我默默问候了祁朗全家,忍着不翻白眼。
“一个国家不应该只局限于鼓励变强,更应该给所有人机会,注重守护那些弱小的人,提供条件助他们找到自己适合的职务。”我神情认真,握住祁朗的手。
太燃了!太燃了!这段话说的太好了!这么多年的励志爽文没白看啊!嘿嘿,作者交给我的任务,好兄弟,我就郑重地交给你了!
“没有天生的废人,只有狭隘的老师。希望这个国家,能成为所有人的好老师。祁朗,我相信你,总有那么一天,这世界博采众长,百花齐放。”我灿然笑道。
祁朗望着天真烂漫、笑如春光的我,他意外于我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为我的思想深深折服的同时,他细思了我自相矛盾的行径,又忍不住为之怀疑。
“那你为什么老在闹市骑快马,目中无人拿鞭子乱抽呢?”他无辜反问道。
任性就任性,草菅人命就草菅人命,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啊!我心里一阵心堵,可刚放了大话,又不得不自圆其说!
不行!我必须得把这事儿给包装的用心良苦,最好的忍辱负重!深明大义!
“你听过沙丁鱼群吗?”我傻笑着问道。
“什么鱼?好吃吗?”这弯儿绕的太远,祁朗完全猜不到我想说什么。
“从前有个渔夫出海打鱼,每次带回去鱼都死了,所有人都建议他加快划船的速度,可他试过了,没有用。有一天他不小心往桶里漏放了一只沙丁鱼,那些鱼怕被沙丁鱼吃了,一只只游的可快了,可偏偏是这样,所有的鱼都活了下来。”我声情并茂地描述道。
这故事细思下却是极有深意的,祁朗收敛微惊,只点点头假装沉思。
“我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跟国家对着干吧,可我也不想眼看着那些练不了战力的人,在他们的暗无天日的小世界里,就此放弃对生活的希望。”我惆怅道。
“所以你抽了他们,你给他们带来了变数。那些受你鞭伤的人,都能去你们余家的药监局里治疗。”祁朗突然理解了我的目的。
“嗯。在洗髓池里走一遭,脱胎换骨,说不定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捧着脸自嘲地笑道:“拿命来受我一鞭,傻吧?可这不是他们的错,是国家的错。”
“没想到,我一直都觉得你爹不容易,要跟在你身后,劳神伤财地收拾你的跋扈。”祁朗也自嘲地笑了笑,感慨到底是他心眼窄了,才看不清那些良苦用心。
“嘿嘿,其实就算天资不足实在练不出的战力,能学会听马声,能躲过我的鞭子也挺好的,至少乱世之下,多一份保命的资本哦!”我嬉笑着讨赞道。
祁朗静静地望着我,过了很久,才轻轻承诺道:“我尽量少杀无辜百姓。”
“那我先替百姓谢谢你!”我面上娇笑,心里却唏嘘,这是祁朗第一次向我承认了:他要谋反。
“余欢,没人知道你的用心,但是更多的人是真的恨你,如果真变了天,楚国的统治被推翻,失去了庇佑你的人,你要怎么办?”祁朗低声喃喃道。
哎呀笑死人了,装什么呢?帝君的统治真要是被推翻了,那一定是被我们给推翻的!我灿笑着扑过去抱住祁朗道:“不怕,有你啊!”
“你这么信我?”
“对啊!我对你痴心一片!日月可鉴啊!”我仰着头笑容欢喜灿烂。
那时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祁家只是别人手里的刀,我也不知道,从那天起,为了我祁朗决定不再做别人的刀。
祁朗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他觉得我简直就是像太阳一样的人,他欣赏我的大义远见,人间清醒,他很高兴我爱他,信他。
痴人!祁朗鬼使神差,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一把将我抱起往屋里去了。
“干什么?”我脑袋一蒙。
“给你渡气,嘴对着嘴,坦诚相待的那种!”祁朗展颜,笑若三月春,和风拂柳,温暖酥麻。
好家伙,这就是女主的魅力!懂了吗?我真的恨不得让主办方把我这段的表现印刷成书,给各位单身女性们传阅,赶紧来学学我的撩汉大法吧!入手不亏啊!
我的笑声一时间充满院子。没办法,我是真的得意忘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每天都在默默关注宫里的动态,可惜,宫内的天空像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连个苍蝇也飞不出来,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怎样,我也不知道余枫过的好不好。
可我知道,祁朗准备的还算顺利。祁府的天空似乎也有一张网,外面飞不进一只鸽子,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
我在院子里练了两个月的花拳绣腿,实在是憋的难受,想去外面看看。坦白讲,我都想催祁朗赶紧杀进宫里,赶紧分出胜负了。
但我毕竟也是个想拿冠军的人,我牢记自己的人设,不忘使命,在留好退路的情况下,我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祁朗,是时候勇敢出击了!
“你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讲。”夜里我紧握着祁朗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药,我这儿还有,我那富可敌国的嫁妆,你随便花,这么算来,你也算是万事俱备了。”
祁朗望着我,他也很认真地回了我一句:“娘子,你管这么多,是不是闲的发慌?”
“是啊是啊!”难得祁朗这么上道,我忙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道:“相公不愧是我的贴心人,我想什么你都知道,牛啊。“
祁朗被我逗的一乐,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反摸了摸我握着他的手,深思片刻后粲然一笑道:“行,那咱们明天就出去走走!”
此次出行,选了来去至少要3日的郊外骊山,祁朗摆了好大的阵仗,似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离京般。
这不就是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吗?瞧他那一脸道貌岸然的德行,我就猜到了,他铁定是要做坏事。
按理说,爬山就是个由头罢了,我都想好了,在山脚下玩两天就回去,没想到祁朗这回与我这么没默契,非要拽着带我爬上去。
“不行了不行了,相公,昨晚我太急于表现了,导致我现在腿发软,爬不动了!”我把一切罪过嫁祸到祁朗头上,厚着脸皮摆摆手道:“爬上去的力气铁定是没了,但是滚下去的力气还是有的,我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