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海尸都被怡余烧尽了，天亮后，怡余给李司备齐了腰牌和荐贴，又给他挑了一批千里马，塞了一大笔钱，风风光光送他离开。

“你好好守着灵愉岛，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我拽着马鞍望着李司认真道：“你称我为仙女，我也不妨给你透露先机，这天下势必大乱，那儿将是人间唯一的净土，守住灵愉岛，是你遇到我，以及来这人间的责任。”

“忽悠，接着忽悠。”李司心口不一，高坐在马上望着我天真地笑了笑，眼里藏着一些不能臆测的情绪。

有时候连我也分不清，李司对我的神化，究竟只是一场相互借势的利用，还是正中下怀的信赖。

“我走啦！”李司扯了扯马绳，轻驾马而去，可没骑出多远，他勒马半转身子，隔空与我说道：“小仙女，你师父应该是去宋国寻你了。”

“啊！”我没想到他会突然与我透露陆平江的行踪，可也只是这么多罢了，他说完便转身快马而去，再未回头。

“陆平江？”身旁的怡余冷冷望向我道：“余欢，你不会是想去宋国找他吧？”

有你什么事儿？管的还挺宽啊？我捏紧了拳头，在直接开怼和戏弄他之间，我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怡余，瞧你现在这幅德行，完了，你完了，你病入膏肓啊！”我捂着嘴惊诧凝望着他，又装腔作势摇了摇头以示遗憾。

“呵，才学几天医，就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余欢，你要点脸吧！”怡余冷哼了一声，完全不将我的诊断放在眼里。

“你不信？呵，你闻，你仔细闻！”我用力嗅了嗅怡余四周，拽着他的衣袖着急催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都说医者不自医，怡余被我唬的也不敢妄自尊大了，抬起衣袖闻了闻，却只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醋味啊，只怕是十里外都要闻到了！”见他上当，我得意地双手环胸贼兮兮笑着感叹道：“都开始为我争风吃醋了，哎哟喂，俗话说得好，思念成疾，照你这速度继续单恋下去，什么妄想症啊，相思病，不远咯！”

“你！”怡余气的一张脸通红，给我乐的忍不住叉着腰扭了扭，故意嚣张给他看。说实话，要不是能力有限，我恨不得跳段女团舞再给他挤个ink！

我的确惹着他了，对付我，怡余向来也有办法，他一抬手拽住我的头发，吓得我不得不抱头迁就，被他拽着一路后退，最后的最后，我直挺挺撞进他怀里。

“投怀送抱！看你勾引我的样子，呵，我看是两厢情愿了！”怡余单手紧搂着我得逞地笑道，他的眼睛弯弯，眼眸如夜色沉寂处倒印皎月的湖，越是漆黑，越是明亮。

怎么这么帅？察觉自己差点没忍住亲了上去，我捏紧拳头咬紧牙关，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栽在这只小学鸡头上！

“两厢情愿？”我抬手紧紧地抱住怡余，一双手在他的背后抚摸，从肩胛骨到腰身，一寸寸温柔，我微仰着头笑望着他柔软道：“我愿意的样子，只怕你受不住？”

怡余身居高位，从来没人敢对他做这事，他呆呆望着我，没经历过这些的他无辜地吞了吞口水，迟迟说不出半个字。似乎是在等着我继续，又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怡余，认输了吗？”我得意地歪了歪头，娇嗔间朝着他灿笑。

“余欢。”怡余唤了我一声，见我撅着嘴挑衅地抬起下巴，他干脆低下头吻了下来，他紧紧地抱住我，不给我退后半步的机会。

“怡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脸皮薄的我忍不住躲闪，便有一只大手撑住了我的后脑勺，缠着我。

试探是生疏的，又似是熟练，好歹认真温柔。怡余吻着我，直到我不再反抗，直到我们的呼吸都乱做一团了，他才离开我的唇。

怡余不肯松开我，他静静地专注地望着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上有一层粗茧，细细地摩擦我的嫩肤，这不可思议的梦便有了真实。

“你为什么要亲我！”我红着脸嚷了回去，怕被他发现我的害羞，我还不忘狠狠拧了他胸膛。

“我喜欢你啊！”怡余毫不犹豫，理直气壮地回道：“你太有魅力了，我情不自禁！怎么了？你玩不起？还是难承我蜜意，已经动心？余欢啊余欢，你就承认了吧！你也在偷偷喜欢我！”

“脸皮真厚！我看你是自信过了头！”我狠狠踩了怡余的脚，趁他吃痛之迹，赶忙逃出他的怀抱。

怕他追来，我快步往回走，树下的骏马似是察觉了将行，磨了磨蹄子，仰起头喷了口气。

我伸手去解缰绳，偷看怡余行动之际，我意犹未尽又替自己辩解道：“怡余，你才是输不起便恼羞成怒，招数下流，胜之不武！”

“你说什么？”怡余语含威胁，大步而来，吓得我赶忙翻身上马，紧夹马腹奔了出去。

“余欢你也就只会窝里横！你个没心没肺的傻子！”怡余还没骂几句，见我辨别方向失误，他急忙又喊了句：“傻子！你反向跑反了！楚国在那头！”

我唯一的优点也只有察人敏锐了，我听出来了，怡余怕我抛下他去宋国找陆平江，他故意要亲我，要我记着他，要把自己粘进我的生命里，一切都是因为：他不仅是喜欢我，他还想和我在一起。

我掉转马头往楚国的方向奔去，路过怡余时，我瞪着他恶狠狠道：“不是赶时间吗？赶紧的！”

“好！”怡余朝我咧嘴傻笑，笑容灿烂，见我行迹渐远，身影洒脱如蝶，他才后知后觉，赶忙上马追了过来。

策马奔腾，也有人与你共赏朝夕。

越近京州，战况越乱。怡余嘴上不停念叨着要赶时间、赶路，可看到遍地凄凉，他还是没忍住一路扶贫，一路救苦。不得不说，作者这塑造活菩萨的执念，还真是……挺好的。

幸好怡余在楚国各处的门店也多，大部分都吩咐给掌柜的，小范围驻足，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才赶到京州城外。

怕我再使用我的鞭子，难免惹人猜疑，怡余将自己的鞭子也收了起来，从空间里找出一把削铁如泥的青丝剑，递给我道：“我傍晚进城，你就在这儿等我。”

我接过剑仔细打量，这剑身细如击剑，使挥举更迅敏快捷。剑鞘是一层极为柔韧的皮革，我辨认不出材质，可见它竟能承下这剑刃的锋利，又深觉神奇。

“剑我肯定收下，城里我也要去，就你这功夫，我怕有人揍你，我去给你撑场壮势。”我握着剑往身体各处比划，寻索放哪里衬的人更潇洒，同时也能不影响我抽剑的速度。

“你就别去了，这一路你都看到了，城里也是四面楚歌，一触即发，我怕护你不周。我明早就回，回来后咱们立刻回灵愉岛。”怡余坐靠在太师椅上，双手扶把翘着二郎腿，身材修长周身凌厉，他安静地望着我，眼里是重重思忧。

他有太多的担心，他甚至不得不忌惮这里的一个人，一个我曾奋不顾身的爱过却被他全力伤害过的人。

“这里是祁朗的地盘”我回身望着怡余，我想提醒他：不要在这里为我报私仇，以祁朗如今的势力，他的对手目前还不是我们，可我怕伤了怡余的自尊，我又慎重补充了一句：“楚琛也还未露出虚实，你说他们谁会赢？”

“赢？这才只是个开始呢。”怡余望着我安静道：“楚国的今日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对危乱的长年不作为导致的，如今顶多只能算拔除野草。”

“所以楚琛也好，祁朗也好，在争一国之君之前，他们对肃整国风一事心有灵犀，所以他们才能如此一明一暗，配合围剿先解决外忧，再除内患。”我低声喃喃，只叹如今国不成国，百姓家不成家。

“其实也差不多了。祁朗做的很好。”怡余低眸落寞轻笑道：“两月内最终角逐必将开场，至于鹿死谁手呵，我们还没见着其他三国的态度呢，如此盛况，怎能舍一杯羹？”

“虎口夺食”我捏着剑在怡余对面坐下。

北燕、南宋、东隅如今尚未见过他们的踪迹，他们也许是在整装待发，也许已私下里与一方暗通款曲，未来的战斗终将到来，可究竟是喂肥了他国，还是趁乱榨取了民心，谁又可知呢？

“灵愉岛不会有事吗？咱们尽快回去吧，守住岛岸。”我忍不住提醒怡余道。灵愉岛身处四国交接处，若是真变了天，覆巢之下又怎得太平安稳？

“我从不闭关锁岛，向来也很鼓励岛上的人都出去看看，见过山高水长，见过战争与和平，见过好与坏，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留下来打造自己的理想世界。”怡余凝望着我，认真教育道：“余欢，你要知道，什么时候该怕，什么时候不该怕。”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灵愉岛的独立，从来只是因为这里民心所向。再强的人来，无惧，再强的势侵，无畏。灵愉岛不是我在守护，是一批人在自卫家乡。民心不散，灵愉岛永远是安全的。”怡余凝望我肯定道。

“那李术呢，他是宋国人，万一他与宋国内外勾结呢？”怡余的自信让我紧张，其实我并不敢相信李术，我怕他心术不正不堪重托，打心底，我比怡余更着急要回去。

“可他要什么呢？若愿与他人合作，不在乎趋于人下要钱要势，我都给他了。”怡余望着我笑道：“想闹就闹吧，没关系，就当是给灵愉岛民提个醒，不要忘了居安思危。”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李术就是怡余放进鱼桶里的沙丁鱼。怡余根本不在乎隐患，他更相信适当的危机才能有让百姓保持敏捷。

“是啊。”我讪讪然在怡余身旁坐下，我不得不承认，在许多事情上怡余思虑周全，的确更正道。

“怎么？为我入迷了？想亲我还是想抱我？”怡余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腿道：“趁着天色还早，来吧，一切还来得及！”

“不要脸！”我翻了个白眼，继续捆绑好我的剑。

要进城了，明明已经逐渐失去感知情绪的能力，可每每想起却还是会觉得该是害怕的，百姓揍我的眼神我依然清晰记得，祁朗踩在我脸上时的动作，也还是会让我忍不住地委屈。

我又回来了，这一次，不会再被欺负了。

“真要跟我去？”怡余小声嘀咕，见我回头瞪他，他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糕塞进嘴里，低声喃喃道：“担心我就担心我，还不是舍不得我，口是心非。”

无语，男人，对自己真是蜜汁自信啊！可我也懒得再与他争论解释，绑好剑，我转身叉着腰娇蛮朝他嚷道：“走了！趁着关城门前！”

怡余坐在位子上静静地望着我，似乎是在斟酌如何最好，我若留在房里的确是安全些，可不在他眼前，出了事他也是万事难救。

“不换身衣服？”怡余还是决定带我去了，他望着我的长袖裙尾道：“穿这身，过于飘逸，只怕会影响你逃命的速度。”

这话说的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一时下不来台，我梗直了脖子嘴硬道：“谁逃命了？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配我为他换身衣服？呸，不屑！走了走了，去去就回速战速决。”

“别装了，赶紧换！”怡余轻哼着起身，留我在屋里，自己先出去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我望着关上的门小声嘀咕，赶忙翻出一套黑色的紧身衣，狠狠将胸裹紧，怕掉链子又仔细穿好衣服，拆下辫子高束起头发。我站在镜子前欣赏完我的女侠风采，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出门。

看到怡余惊艳的表情，我得瑟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哎，又飒又美，怪令人心动的！

“又勾引我？呵，就这样了还不承认是喜欢我？”怡余迎难而上，直率揭短，惹得我心堵。

“你瞎了眼吧？别自作多情了，我刚才是眼睛里进沙了！”我口头反驳，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小心小心！万万不能跟怡余再暧昧了，否则晚节不保啊！

我把反派送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