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家里人没想办法救你”那隔壁牢房的长者又开始找他聊天,梁清枫噎着脖子把馒头咽下去。
“想啊,可是也要能救才行。”梁清枫想到顾欢为他担忧,心里难受得慌。
“你是谁家的孩子”那长者顿了顿问梁清枫。
“我叫梁清枫。”梁清枫啃完馒头把手枕在脑后,望着那牢笼发霉的房梁。
“梁清枫,梓楠的四儿子!”那长者唤着梁铭幼时的乳名。
梁清枫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听得一脸懵。
“梓楠”梁清枫疑惑的问那长者。
“梓楠,这可是你爹小时候的乳名,想想也没多少人知道了,十二岁那年他生了场重病,算命先生跟你太爷爷说你爹命中缺金,要取带金的名字,后来你爹就改名梁铭,这病也突然好了,梓楠这名字也就再也无人提起,我倒是喜欢子梓楠这名字。”那长者也不管梁清枫愿不愿意听,就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
“你和我爹是旧识”梁清枫听了长者的长篇大论,不禁好奇他的身份。
“算是旧识吧,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的学堂,后来我们一个学文一个学武,我十五岁就去边关打仗了,二十几岁回来又被人诬蔑进了这牢笼,就再无来往了。”那长者笑着回忆从前,语气里带着笑意。
“你就是爹爹时常提起的赵菩提吧”梁清枫记得梁铭每次喝醉了总是对着他屋里一颗菩提树的画像喃喃自语。
小时候总是拉着他们兄弟几个聊他小时候的事情,提到最多的便是赵菩提,说他多么了不起,可是后来却再也没听梁铭提起,只见他喝醉了就看着那菩提树长吁短叹。
梁清枫从床上蹦起来,走到铁栏杆旁,把头往隔壁牢房探,想要看清赵菩提的真容。
赵菩提身上衣不蔽体,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身上,黑乎乎的一层污渍,白花花的头发和胡子,奈何脸上污垢太多,看不清长相。
“是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长者念着禅宗六祖惠能大师菩提偈,无尽的悲伤从他心尖蔓延而来,他终是未能达到这般境界,还是会因现在的遭遇而怨恨。
“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时你为何不出去!”梁清枫问赵菩提,皇上大赦天下,对罪犯减轻或免除行刑,在说赵菩提这么多年未被处死,那先帝本意自然不是想治他于死地,只不过想要桎梏他。
“出去出去又有何用,何处可去”赵菩提是先帝的弟弟,自幼酷爱习武,是个十足的武痴,十五岁就去边关,二十几岁才从边关回京都,可一回来那满朝文武皆嫉妒他的功勋,暗地里参他几本,先帝为了维护朝中稳定,只好把他这个弟弟牺牲了。
“哈哈哈,出去又有何用,在这牢里弄得一身的病痛,出去又能拖累谁?”赵菩提悲凄的笑着,那种无力感让梁清枫都被感染了。
梁清枫小时候常听人说起镇国将军赵菩提骁勇善战的传奇故事,小小的他默默在心里将他作为信仰,励志要做一命好将军,跟着梁清霖练武,寒冬腊月早早爬起来,迎着寒风凛冽扎马步、练枪。
后来这镇国将军就像是一个禁忌,谁都不敢提起,据说提起就要被满门抄斩。
“我不过是他政权路上的一颗废棋子,进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来看过我,而我身后无一儿半女,连个家都没有。”赵菩提早先的镇国府早就在他入狱时被先帝派人抄了,据说那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也连下了三天的雨都无法浇灭那熊熊烈火,这些都是赵菩提听那狱卒闲聊而知。
“我现在也和你一样了。”梁清枫哂笑的看着自己常年带兵打仗的双手粗糙厚茧,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虽早已愈合可每逢下雨天还是会疼痛难忍。
“你大哥不是金吾卫,就不能把你捞出来,还要你爹可是应该坐到丞相的位置了吧,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怎么会救不了你。”赵菩提是被先帝镇压,自然当时无人可救他,可这梁清枫仅仅是抢亲又怎么会落得丧命之果。
“那你可高估我爹了,他现在还是尚书,丞相是那大名鼎鼎的李文杰。”梁清枫说到李文杰时唾了一口,以泄心中愤恨。
“李文杰是丞相,那可真是有点让我意外。”赵菩提伸手摸了摸他下巴那邋里邋遢的长白胡子,正好摸到几只肥肥胖胖的跳蚤,他抓下来直接像吃花生米似的扔到嘴里,蹦卡蹦卡的声音,让梁清枫直犯恶心,梁清枫头皮发麻的想把他的脑袋从铁栏杆的夹缝里拔出来。
“啊呀!我的头拔不出来了……”梁清枫试着用力,可头太大卡住了,他试了几次被铁栏杆剐蹭得耳朵都红了,还是没办法拔出来,哭丧着脸求助还在嚼跳蚤的赵菩提。
“哈哈哈!”赵菩提看到梁清枫卡在铁栏杆里,像只被困着的刺猬,他开怀大笑,笑得眼角泛着泪花。
“喂,你别笑了,快帮帮我。”梁清枫无奈的放弃挣扎,瞪着笑得像个老小孩儿的赵菩提。
我怎么会崇拜这老头,苍了天了。
梁清枫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
赵菩提笑够了,总算从他那黑乎乎的被褥里爬出来,他一瘸一拐的往梁清枫靠近。
“你脚怎么受伤了”梁清枫皱眉问赵菩提。
“这早就瘸了,他让狱头用尖刀挑了我左脚的脚筋,防止我越狱。”赵菩提神情冷漠像是说着无伤大雅的事情,他托着腿在梁清枫面前蹲下来。
“你可别怪我啊!”赵菩提让梁清枫张着嘴,他从胡子上顺了几只跳蚤,就要往梁清枫嘴里扔,梁清枫吓得直接缩回他的牢房。
“哈哈哈,这不就好使了吗?”赵菩提把那几只跳蚤碾死,往身上的衣服抹。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邋遢,等你多呆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赵菩提刚开始也受不了这样邋里邋遢的牢房,可久了就习惯了。
梁清枫自然知道赵菩提的意思,他原本素色的衣袍上也在那不算干净的床上蹭得污迹斑斑,他想到自己会变成赵菩提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头皮就一阵发麻。
“这里要怎么和外面的人联系”梁清枫问牢里的老油条赵菩提。
“让给你扔馒头那个狱卒联系啊!”赵菩提把头伸到梁清枫的牢房,笑嘻嘻的像个傻愣子。
“……当我没说。”梁清枫在牢房里转悠,苦恼的想着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你走来走去也没用,这里面是没办法联系到外面,只有外面的人看怎么进来。”赵菩提关在这牢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里面的人能联系到外面的人,成功从这里出来的,但梁清枫或许不一样!
梁清枫烦躁的一拳打在墙壁上,一个血红的拳印印在墙上。
“呲!”梁清枫打完才觉得痛,他蹲下用另一手掌握着那血淋淋的拳头。
“别糟践自己了,这里可没有人给你包扎,小小的伤口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赵菩提好意提醒脾气暴躁的梁清枫。
梁清枫正懊恼之际,外面传来脚步声,赵菩提把脑袋收回去,一瘸一拐的走回床上躺着,梁清枫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四哥,四哥。”梁清歌熟悉的声音传来,梁清枫惊讶的睁开眼睛,梁清歌和安君逸正站在铁栏外。
“清歌,你们怎么来了”梁清枫激动的跑过去抓着铁栏。
“来看看你啊!这里怎么那么破烂,你冷不冷,吃得好不好啊,四哥。”昔日风流倜傥的梁清枫浑身沾满黑乎乎的污渍,脸上还有污垢,一只手背还血淋淋的,梁清歌看到这些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瓜,哥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娘和格桑怎么样了?”梁清枫最担心顾欢会被他气病倒,也担心格桑会伤心。
“你还知道担心娘呢,做事那么鲁莽,娘都要被你气死了。”梁清歌从衣袖里找出一罐金疮药倒在梁清枫那受伤的手背上,抽出手帕帮他包扎,听了梁清枫的话,她气得用力使大劲,“呲,你轻点,痛死我了。”梁清枫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也是没办法,就想着不能让格桑嫁给别人……”梁清枫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你这是被爱情冲昏头。”安君逸在旁边插了一句,塞得梁清枫无话可说。
“我……”梁清枫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的摸着梁清歌给他包扎好的手背。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想办法把你救出去,你在里面安心等我们消息,这次李文杰是铁了心要整垮我们梁家。”梁清歌宽慰梁清枫,现在这种结果也是大家无法预料,现在责怪梁清枫也无济于事。
“现在该怎么办?”梁清枫期许的看着安君逸。
“我们现在准备劫狱,把你和格桑送到外地,等我们想到办法对付李文杰,你们再回来。”安君逸谨慎的贴近梁清枫的耳边小声的说。
“什么”梁清枫直接被他的计划惊得大脑死机了。
那么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