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陈继发便庆幸自家婆娘今天是跟着来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气,现在肯定跟查五婶在此纠缠呢。等人一多,围了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陈继发越看叶氏便越觉得顺眼。虽然计谋方面比自己差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受了自己的熏陶,小聪明还是有的。
捂紧了袋子,拍了拍鞋上的泥,陈继发俩口子刚准备离开,便遇上了去菜地里摘菜归来的樊氏。
迎面走来,樊氏的小腰扭得一如既往的厉害。见叶氏俩口子都有些狼狈,目光也有些躲闪和不自然,樊氏便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查五婶的性子,他们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而且就从查五婶早上的话来判断,她这次多半是要耍赖了,根本不会交那五十文。
“村长,夫人,你俩这是在收银子啊?哎,这天真冷啊!为了大伙的事,你们可是辛苦了。那,这是我家种的菘菜,我刚刚摘了两颗,你们要不要带一颗回去尝尝?”
说着,樊氏便把手中的一颗菘菜递了过去,十指纤纤,含情脉脉地看着陈继发。
陈继发一接触到樊氏的目光,浑身便像过了电一般,酥软无力,刚刚的火气也消得一干二净,微笑着看着樊氏。
陈继发正要说话,叶氏便挤到了他前面挡着,将菘菜给樊氏硬生生推了回去,这才说道:“哟,樊家姐姐,你真是客气。只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菜都吃的。像这种菘菜,也就是面上看着嫩,其实里面老得很,咬都咬不动的,我们家都是拿来喂猪的。”
叶氏说话的语气听着婉转,但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好听。什么叫面上嫩里面老?这说的是人还是菘菜啊?
而且,村里的小媳妇都知道,这樊氏是要比叶氏大上个小半年的,所以她自然知道叶氏话里的意思。
想到这里,樊氏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因为天冷造成的鼻塞,朝陈继发送了一个委屈的眼神,嘟着嘴道:“夫人说的是,我只不过是看你们累了,好心问候罢了。既然不需要,那我就先家去了。”
说着便抱着菘菜扭着腰离开了,那扭来扭去的曲线惹得陈继发越过叶氏,死死盯着她的臀部看。
见状,叶氏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果然,这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见到模样略微周正的小媳妇便挪不开眼睛了。这樊氏也真是的,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要是她不在,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是,她还未开口,就听陈继发道:“人家樊家妹子也是好心,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刻薄啊?难道要人人都像查五婶那样,你才高兴?我是村长,自然是要和大伙打好关系的。”
说着便一脸不高兴地往前走去了。村子西边还有几户人家没有交银子,他得去收了才行。
叶氏在后面恨恨地不说话,心里却想着如何才能扳回一局。这村里人几乎男男女女都喜欢樊氏,她要给人家穿回小鞋还真是不容易。
只是,这日子还长,等着瞧就是了。
晚间,将收上来的银子数了数,见数目无误,陈继发便将银子放好,叶氏又将明日进城需要的东西一一准备好了,两口子这才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带着全村村民的希望,拿着村民们或心甘情愿或被逼凑齐的银子,陈继发越过镇上,坐着牛车去了一趟归雁县。
这是从青山县去颍川最近的地方了。
至于是坐牛车而不是马车去的,自然是因为坐马车太贵了,根本不值当。且那省下来的银子可都是归他的,买酒买叶子烟都是使得的。
到了归雁县,吃过饭,陈继发辗转通过村里二牛媳妇杨氏的娘家弟弟的表姑妈的大侄子打通关节,成功地委托归雁书院里最有文采的秦为秦夫子修书一封,并足足付了三倍银两托人将信全速带往颍川陈氏家族。
在信里,陈继发代表陈家村全体村民委婉地陈说了陈家村的情况,透露出强烈的邀请颍川陈氏来陈家村参观考察的愿望,并希望能够在今年清明节的时候一起聚聚,共商祭拜先祖事宜。
秦夫子不愧是大家,文笔自然没得说,思路和逻辑也是极清晰的。陈继发一说,他便明白了过来。精彩的文笔加上颇有章法的书法,让人心生敬佩。
三倍路资的吸引力也不是盖的,毕竟是实打实的银子。
很快,颍川陈氏便有了回信。
由于秦夫子在信里点出了这回信需要交给在青山县青山书院里念书的陈继发的儿子陈千帆,且陈继发之前交待过儿子,于是,收到回信的陈千帆并不惊讶。
只是,他却并没有立即就拆开来看,因为他始终有不好的预感。他隐约觉得,这封信带来的只怕会是坏消息。
打从一开始,陈千帆便不支持这件事,因为他在青山书院求学这么多年,见识自然比村民们多得多。见惯了踩低捧高,趋炎附势,心里笃定这件事不易成。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暂时不拆开来看,而是等过几天休沐归家时和家人一起看这封信。反正现在拆和回家拆都是一个样,结局已定。
好不容易等到书院放假,陈千帆匆忙收拾好了便准备归家,身上带着这封陈家村全体村民日夜翘首期盼的回信。
正要坐车出城门,转念一想,他又去改道去了县里有名的袁记糕点铺子买了些精美的糕点,去李记酒肆买了一小坛好酒,这才慢悠悠地朝陈家村走去。
既然笃定这信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陈千帆便想靠着这两样东西脱身,以免自己的村长爹迁怒于他。
作为儿子,他自然是不敢评价自己的亲爹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村民们对陈继发的评价。
所以,能哄则哄,哄不了的话,嗯,那就逃回书院。
就这样,怀里揣着糕点,手里提着酒,当陈千帆走进自家院子的时候,叶氏正和陈继发说话呢。
听陈千帆说带回了他一直期待的书信,陈继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得意地泡了一杯自己平时舍不得喝的茶,悠闲地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摆出了十足的架势,这才要儿子将书信念来听听。
缓慢而忐忑的拆开信,看了叶氏一眼,得了鼓励,陈千帆这才开始念信。从一开始,他便和叶氏怀着相同的心思,也劝过陈继发,只是他不肯听罢了。
陈千帆越念,心便越往下沉。果然,这信的内容与自己预想的一样,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封信先是代表陈家先祖亲切问候了陈家村的村民,对于大家的处境表示惋惜。而其措辞之老练,书法功底,逻辑思维,比之秦夫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陈继发失望的是,信里以路途迢迢、各位耆老精英身体吃不消、不宜长途跋涉等理由委婉拒绝了陈家村相邀清明相聚的建议。
更让人气愤的是,回信中还隐晦透露出陈家村根本不是源自颍川的意思。
洋洋洒洒几大页,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你们陈家村的人还是死心吧,我们是不会让你们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认祖归宗的。
这文绉绉的话七拐八拐,自然不是陈继发和叶氏能够听懂的。于是陈千帆又用日常的语言忐忑地大概翻译了一下,静等自己的老爹发飙。
知父莫如子。
果然,陈千帆刚翻译完,就听见陈继发的嘴里开始飚脏话了。
“什么玩意儿,他们说不是就不是啊。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什么叫难以考据啊,还不是因为觉得咱村子穷,看不上咱,生怕咱攀扯了去。要是咱们村里也有人在朝中做官,我看他们还会不会觉得难以考据……”
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入耳,牛都踩不烂,不提也罢。
看见暴怒的陈继发,陈千帆颇有些无奈,想了想,赶忙将那坛好酒拿了出来,对着陈继发恭维了几句:“爹,要说这事也怪不了你,怪只怪那帮人太势利。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儿子给你买了一坛好酒。要说这酒还真不好买,儿子也是一大早就去排队才买到的。”
说完,便把酒坛子往陈继发眼前一推,又趁机把糕点拿了出来递给他娘叶氏。
见状,叶氏如何不懂,抚摸了儿子一番,夸了他几句,便让他下去了:“你先进屋温书去,不用担心,万事有娘在呢,去吧,乖啊。”
对着陈千帆这个最小最有出息的儿子,叶氏自然是非常慈爱的。
得了陈继发和叶氏的同意,陈千帆伸了伸舌头,赶紧退了出去。
见儿子离开,陈继发又骂了一些难以入耳的脏话,听得叶氏直皱眉头。不过想了想,她便没阻止,因为她自然知道丈夫为何而怒。
叶氏拿起儿子买的糕点,挨着陈继发坐了下来,一边吃糕点一边喝陈继发泡的茶水,茶醇糕点味美,倒也惬意。
骂完脏话,收起信,陈继发心中的闷气才略微消了一点。只是,转眼又想起为了送信花出去的银子,虽然是集资,但也是不少。
那股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气又攻了上来,拿着烟斗在桌子角边敲得震天响。
叶氏觉得他这气应该出的差不多了,便放下糕点出言道:“好了,别敲了!敲得人心里烦。事到如今,你就是把桌子敲烂了也是无济于事的。我当时是如何劝你来着,你倒好,偏不听……”
要说叶氏娘家倒是颇有些家底,又因是商家,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多少有些见识的。
因此,这个建议当初一提出来,叶氏便有些不同意。又征询了在城里念书的儿子的意见,母子俩意见相同,便真诚地劝过陈继发不要做这事,或者说不要带头,让其他人去做好了。
无奈陈继发和那帮族老沉浸在这事成功后的好处中,自然就听不进叶氏的劝告,只觉得她“头发长见识短”。
而事实证明,头发长有时候其实是见识更“长”。
见陈继发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叶氏心里有些发虚,知道自己刚刚的话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味,立即转了话题。
“我的意思是,现在啊,与其生气气着自己,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样向村民们交代才是正经。毕竟,大家都是希望满满的。”
叶氏不说则已,这一说让陈继发更加愤懑:那银子可是他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收了上来的,各家各户都均摊了的,连几户外姓人家也不例外。
收银子的时候整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大多数村民还是支持的,特别是陈姓村民。
大家一致认为认祖归宗总归是一件大事,不过是花上几十文罢了。有那外姓的不愿意出银子的,陈继发也是威逼利诱,列举了认祖归宗的种种好处,更是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能成功。
一番努力,这才集齐了那三倍路资外加他来回的路费。
当然,他自己也昧了一些。不过,这些银子已经进了他的肚子和嘴,或化作烟或化作大粪了,是无论如何都追不回了的。
这下好了,该如何向村民解释又不会引起公愤呢?村民的愤怒他倒是不怕,说实话,当村长这些年,他倒是历练出来了。处理大小村务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怕的是村民们要他退钱。
除了少数的几户富户,村里的人大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谁的银子也是天下掉下来的,都是血汗钱。要是听说事情没办成,估计是要他退银子的。
且还有查五婶这样的泼妇在那里等着他呢。要是被她知道了真相,以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不跟他死杠到底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查五婶刚刚恰好就在外面,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无他,只因陈宇昂知道了这件事,让查五婶拿着五十文上门赔罪,顺便补交银子。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查五婶知道自己儿子说的是实话,不该为了五十文而与村子闹翻,于是这才拿着银子到了陈继发家准备补交。
哪知,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冷笑了一回,查五婶这才将五十文放回腰里,回家去了。哼,他陈继发也有今天啊。
见自己的相公愁眉苦脸的,叶氏也是有些不忍的,她也大概知道他在忧虑什么,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因此略微想了想,叶氏便一边看陈继发脸色一边说道:“解释是一定要解释的,但现在估计是不行的了。倒不如另外说一件更大的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再轻描淡写的说说这件事。你且先把信收起来,反正除了咱儿子,其他人是一概不知已经收到回信的事。”
陈继发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不得不说,自己夫人倒是个有急才的。这几年村里的棘手事务,关键时刻她可是出了不少主意。
可是,一时间上哪里去找比这更大的事去呢。陈继发苦苦思索起来。
叶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打扰他,进屋寻儿子去了。刚刚她怎么瞧着儿子好像是瘦了。看来,念书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得想法子给他补补才行。
等儿子中了秀才甚至是举人进士,她才不介意颍川陈氏是否承认他们呢。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啊,还得自己有才行,其他的都是假的。
陈千帆正躺在床上发呆呢,他在想该如何安慰自己的爹。这些日子,虽然他远在镇上的书院念书,但对于这件事的始末还是非常清楚的。
陈继发及村民们的热情和心愿他自然懂,甚至,他也跟着期盼了几日。
他就读的这书院叫青山书院,估摸着是从了青山县来起名的。虽然听着不大气,但一听便知是这青山县最好的书院。毕竟,就连青山县的衙门也叫青山县衙门。
要说城里的书院算起来也有好几个,但从师资力量来看,青山县书院自然是排在首位的。
其他几个书院的夫子几乎都是落魄秀才,或者经年考不上举人的,但青山县书院的夫子可不同,除了秀才外,还有举人老爷,这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了。
秀才不过是过了最基本的考试,与劳苦大众彻底地区分开罢了,但与举人相比,那又差了不少。
落魄的秀才不少,但穷的举人却很少见。且二者的经历也不同,举人的经历丰富得多,要是认真指点起学子来,自然不是秀才可以比得上的。
除此之外,书院院长也不知道如何运作的,居然攀上了进士出身、致仕在家的卢老和许老两尊大神。这两人便是在整个国家都是有名的。
虽然现在老了,闲赋在家,没有做官时的威风,但名头依旧摆在那里。是以二人虽然只是偶尔来书院转转,顶着个类似于现代客座教授的名头,但这却让青山书院迅速拉开了与其他两个书院的距离,成了附近学子梦寐以求的好书院。
这书院的学风自然是好的,可是,也不妨碍学子们分帮结派。至于谁的家世好,谁家银子多等更不是秘密。像陈千山这样的,简直排不上名。
不过好在这些学子里也有来自寒门的,加之陈千帆学业不错,为人低调,口碑还算不错。
想到陈继发为了自己能够进这书院念书所付出的一切,陈千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个举人出来,让陈继发好好的开心一番,方不辜负了他和叶氏的付出。
想到出神,便未看见叶氏进门来。
叶氏一进门,看见的便是陈千帆紧皱着眉、紧握拳头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疼。
她和陈继发生了三个孩子,老大陈千竟没有慧根,心思也不在念书上,早早地便学了一门手艺,叶氏又拿出嫁妆打通关节,总算是在县里租了一个铺子,自己做老板。
老二陈千凤是个女儿,眼看着就要到婚嫁的年龄,但却一直未许人家,就是等着陈千帆考上举人,能够许个好人家。
陈千帆打小便听话,念书又上进,早早就过了童生试。加之是老幺,叶氏便难免偏爱一些。
这不,见他瘦了,又是这幅模样,心里边便有些不是滋味,因走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傻孩子,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好生念书就是了,一切有我。”
陈千帆的学业不错,但遇到今天这种事,的确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虽然有心想出一把力,但又觉得叶氏说的不错,也只好作罢。
假期一完,便立即回了书院,越发刻苦。
陈千帆在家休息的这两日,也不知道晚间叶氏对陈继发说了些什么,总之陈继发再未表现出任何愤怒来。
等陈千帆一离开,叶氏见依旧阴着脸的陈继发,气不打一处来便道:“要说你做这村长也多年了,我一妇道人家原不该说什么。可是,千帆回来的时候,你干嘛要当着他的面发火?你也知道,这孩子心思最重,见不得家里出个什么事。你不知道,他这两日总是心不在焉的。要是因此而影响了他的学业,我跟你没完。”
被叶氏这样一说,陈继发面子上便有些下不来,好在老大在县里做买卖,女儿则去找她的闺蜜陈五妹去了,家里除了他和叶氏并无他人,又想道陈千帆这两天的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火便消了一半。
叶氏说的不错,现在家里最重要的事便是陈千帆的学业,要是他能够中举,别说这几两银子,到时候就是几十两也是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的。
于是笑着说道:“这也是我一时没考虑到,对了,你不是说要把那补药给儿子补补吗?”
听陈继发这样说,叶氏便知他是想通了,于是半怒半嗔道:“我早就给儿子服了,等你想起来,哼……”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叶氏这才主动说道:“银子这件事,要真说起来也不能怪你。要说你也是为了大伙的利益着想,并不是为了自己。想来好好的跟村民们解释一下也就是了。反正大伙现在还不知道,你可以琢磨琢磨如何说。”
陈继发便道:“你说的容易,村里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吝啬不过。其他人还好说,那查五婶和黄氏,却是最难缠的,我一想到这两人心里就不舒服。”
叶氏原也是个泼辣的,不过为了维护村长夫人这一形象,这些年倒是一直收敛着,忍着。听陈继发这样讲,也瞬间明白了陈继发的难处。
的确,这俩婆娘可不是好对付的。万一她俩不满意,又撺掇着其他村民一起闹,银子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不愿意拿出来。
想到这里,叶氏便道:“那就先等等看,你别上火,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也许是天从人愿,很快,陈继发的机会便来了。
就在陈继发俩口子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村子里悄悄的酝酿着一些事情。
刚开始,陈继发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总有村民跟他说,今年的一月,跟往年似乎有些不同,甚至是有些反常的,因为他们感觉不到这个时节应有的寒冷。
陈继兴倒是没有丝毫在意。天气变暖了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马上就要立春了。
再说冬天不冷不好吗,难道非要搞出冻死猪狗那样的气温才好吗。真不知道这些无知的村民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天冷了受不了要抱怨,如今天气暖和了他们也要抱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议论这个事情。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老人们也觉得这个冬天明显不如以前的冬天那么难熬了,每到这个季节就会随之而来的关节病痛今年也幸运地没来光顾,弄得他们好像年轻了几岁。
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有些暖意的,不似往年般尖刀般割得皮肤生疼。拿村子里私塾先生岑夫子的话来说,那便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温暖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个人的主观感受,在没有温度计的年代,似乎也无从客观地进行精确地测量。
直到陈二牛家的杏花开了,将村民的议论和不安推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