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阴平忽然开始心疼起叶枫来。
他现在再累,师父也是给了足够的干粮的。但是,叶枫呢?当初,叶枫离开的时候,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师父只给了很少的干粮,最多够吃两天的。
而且,这一路上,他一直有薛呆子作伴,俩人还可以说说话,配合着捡拾柴火,这个累了就换另一个上。
孤孤单单的叶枫,一个人是如何在林子里渡过的啊?
就这样,走着走着,到了第三日傍晚,就在阴平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林子里的光线并没有像以前那般越来越暗,反而让两人有种错觉。
那是一种豁然开朗、重见光明的感觉。
于是,互相看了一眼,俩人坚持往前走。又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林子的尽头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二人的眼前,薛丹有些懵了,而阴平则是狂喜。
这三天来,两人吃的都是干粮,渴了就喝竹筒里的水。刚开始,在树林深处,他俩还能找到小溪流、水泊,甚至还有泉水。
那些穿着石头和树根而流过的泉水,颇有“清泉石上流”的感觉。
可是,今天一整天,他俩都没有找到水源。竹筒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干粮虽然还有,但阴平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吃干粮。
原来,无名寺里的稀粥,却也是美味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很怀念寺里清汤寡水的粥。
现在,林子已经走完,也就是说马上就可以走到有人烟的地方了。阴平心里止不住的激动。
与阴平的激动不同的是,薛丹的内心是一片迷茫和恐慌。这十多年来,如果非要说他薛丹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在寺庙里生活。念经,打坐,遵守清规戒律。
而这树林再危险,不过是对肉体的折磨罢了。
可是,现在,这树林外就是万丈红尘,他真的要踏进去吗?一旦进去了,他又该以怎样的面目怎么活着。
带着这些近乎恐惧的疑问,薛丹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生动的表情。
眼下,天色已晚,不管阴平如何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先宿在树林边,等天亮了再出发。
这一夜,阴平睡得很好,他甚至梦见自己找到了亲生父母。他们对自己的归来非常欢迎,从此,他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薛丹则几乎一夜未眠,他在担心未来的生活。
这树林就像是无名寺的那一道墙,一旦跨出去,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有那么一刻,他多么希望这片树林足够大,大到他们永远走不出去。有那么一刻,他又后悔自己前天没有答应阴平的请求,再回寺庙一趟。
也许,看见他俩回去了,师父就接纳了他俩呢?
天还是如期亮了,并不会因为阴平的期待就提前,也不会因为薛丹的担心而延后。
深一脚浅一脚的,二人就这样下了山。渐渐地,便有村庄映入眼帘。
等二人进入村庄后,阴平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原来师父口中的俗世竟是这样美好,人也多,热热闹闹的。有时候,阴平甚至还会主动与人交流。
虽然问的问题都幼稚可笑,但村民们看着他年纪小,又是和尚,也不计较。薛丹则还是那副谨言慎行的样子,从不主动开口。
一路上,遇到有人烟的地方,即便是大家都不富裕,但看见薛丹和阴平这样落魄的小和尚,也是善心并爱心一起泛滥,每每不吝施与食物。
有那家境好的,还会主动给一些银子。
钱财方面,阴平和薛丹倒是出奇的相似,也不贪,钱财一律不收。但是吃食方面却是不同,薛丹所求不过是一碗粥,一碗水,而阴平,遇到有那给菜的,他也不拒绝,末了还要说一句“我要还俗了”。
喝上热水吃上热菜热饭的阴平,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合他的心意,等找到爹娘,他想要天天过这种日子。
薛丹则不同,他觉得这俗世的一切都是那么嘈杂,这一瞬间,他再次很后悔当初阴平提出回寺的时候,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就这样,半个月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大大的岔路口。
这个岔路口,向东通向叶枫所在的青山县,向西,则通往前段日子遭了灾的清水镇。那里,是薛老汉夫妻俩住的地方。
虽然他俩现在在珍宝斋住着,但那里还有他的二弟一家。
这一次,在阴平出声之前,薛丹便提前做了决定:“我们往这边走吧。”薛丹选择了向西而行。
出寺庙的时候,他听从阴平的话,往与西方相反的方向走。现在看来,却是错的。
既然身在红尘,身不由己,那就让心朝着西方行走吧。
对此,阴平倒也没意见。
这半个月来,他和薛丹的头发都长得长长的了,虽然相对于正常人那种能够束起来的头发还是太短了,但到底不像是标准的和尚了。
薛丹越发觉得窘迫,阴平反而觉得越来越舒服。与初初入世的叶枫一样,他不愿意自己看起来与别人不同。
如果,如果智慧和尚能够看见眼前的一切,不知道会不会得意于自己的“杰作”。
薛丹心中一心向佛,哪怕是身处红尘,却是连路都要朝着西方走。然而结果却是,他拿着叶枫的信物,到了叶枫亲生父母地震前所居住的镇上。
就这样,二人沿着西向一直往前走。
白日里,两人沿着大道前进。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渴了,就拿着碗去河里打水喝。饿了,就找就近的人家化缘。这样的行程一直延续着,直到又是半个月后,清水镇出现在了他俩的眼前。
在这里,命运的神奇之处再次显现,薛丹遇到了他十多年来在心里想要遇见的,亲人。
然而,这个镇显得十分冷清,比一路上遇到的繁华的村子也多有不足。恰好,他俩选择的这条路越走越冷清,到了最后几乎见不着任何人。
更为奇怪的是,隔上一段距离便能看见倒塌的房屋,残垣断壁,十分衰败。有的废弃的房屋内,甚至生长着一米来高的树木。
至于杂草,更是不计其数。
阴平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一切,想着这里为何是这样。而薛丹心中,又涌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怜悯。
这便是震后的清水镇,受过瘟疫袭击的清水镇,一个被许多人遗弃了的地方。不得不说,他俩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毕竟瘟疫已过。
虽然冷清,至少不会有被传染瘟疫的危险。
若是他俩再早来一个月,定会以为自己到了人间地狱。那时,在这里生活的来不及搬出去的人不被允许外出,说的好听是看天意,说的实际一点,那就是等死。
看过了太多的残垣断壁,走过了一座座的废墟,薛丹和阴平都觉得有些累,二人便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选了半天,终于发现一处废墟还算是干净,于是将包袱垫在地上,开始休息。
然而,就在他俩刚坐下不久,正准备拿起竹筒喝喝水,忽然,一阵哭声传入了耳中。两人手上的动作一顿,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
此地如此偏僻,一路上残垣断壁的,都是废墟,不像是人会出没的地方。
因此,两人都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就在二人准备继续喝水的时候,这哭声再次响起。虽然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又远又细,但二人还是听见了。
因又下意识地听了。
这一听,二人都确定,的确是哭声,一种他俩自从记事起就没有听过的声音。
薛丹楞住了,这哭声实在是有些凄惨,呜呜咽咽的,这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叫做“怜悯”的感受。
阴平倒是有些好奇,毕竟,在寺庙里这些年,从未听过哭声。原来,哭声是这样的?
因又不顾劳累,站了起来,朝着哭声走去。见阴平走了,薛丹立即起身跟上。二人越过一段倒墙,踏过一些枯草,循声望去,这才看见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穿着身上有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正拿了纸钱元宝等向着着南方磕头。
“这是一种什么礼仪?”阴平想到。
薛丹却是忽然想到之前学到的“生老病死”,难道,这老妇在祭拜已经圆寂的人?可是,凡体肉胎,如何圆寂?既然不是圆寂,那这又是什么?
专注于祭拜和哭泣的老妇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就在二人探究的目光中,突然,只见老妇人头一歪,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
不同于薛丹的呆愣,阴平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
他自己先坐下,这才扶起老妇人,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阴平发现她是如此的单薄,瘦的如纸片一般,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此刻,她的嘴唇发白,双眼紧闭,让阴平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人晕倒,除了继续扶着她,根本不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一直在旁边愣着的薛丹醒悟了过来,急忙拿出了自己竹筒里所剩的一点水,慢慢地倒出来滋润她的嘴唇。
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老妇人不过是伤心过度只需要休息而已,尽管薛丹和阴平没有采取任何急救措施,在水的滋润下,她还是悠悠地醒转过来了。
老妇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两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此刻,一人站着,关切地望着她。另一个则让自己靠着,虽然对方也是那样的淡薄。
又想到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喂了自己水喝,下意识地便明白是这两个看着像和尚的孩子救了自己。
当即心生感动,便感谢道:“多谢二位小师父救了老身。看天色,现在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若是二位小师父不嫌弃,还请跟随老身归家,吃一顿斋饭再去也不迟。”
接到邀请的薛丹和阴平当即又是一怔,这是他俩人生中第一次受到陌生人的邀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两人不回答,老妇人只当是对方不好意思,因虚弱地说道:“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所以你俩竟也不必避讳些什么。再者,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的确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你们就当是送我回家好了,送佛送到西吧。”
也许是“吃了斋饭再走”打动了阴平,因为他的确是有些饿了。就算不跟着眼前这位老妇人回家,他们也是要化缘的。
也许是老妇人的那句“送佛送到西”彻底打动了薛丹,出家人虽然不该沾染尘埃,但做好事,却是不能推辞的。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才一左一右扶着老妇,在她的叙述中一路前行。
一路上,老妇人虽然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倒也不问二人问题,倒也省了不少麻烦。若是问起诸如“从哪个宝刹来”,“要到哪里去”这种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无名寺实在是不足为世人道,那路也不好走,想来即便是他俩说了,别人也不会知道,甚至还会怀疑他俩在说谎。
老妇人的话虽然有些逻辑不清,但通过她断断续续的述说,阴平和薛丹还是明白了一些。
原来,眼前这位老妇人娘家姓艾,夫家姓薛名学义,因此熟悉的人都称她为艾大娘。夫妻俩育有两个孩子,大女儿薛青儿早些年嫁到了隔壁村,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时不时的就要回家打秋风。
二女儿薛平儿嫁到了吴家村,夫家经济条件不错,只是家里事多,也不常回来。现在,老两口跟着小儿子薛大成住。
说起来,这薛大成的运气也是挺差的,因为家里不富裕,这镇上的人又都是富贵眼,他的亲事活活拖到了去年才定下来,光是定亲就花光了薛家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哪知,当初定下的成婚日期就是地震那几日。地震后,薛大成原本是想去未来岳父家看看有无可以帮忙的地方,想落个好印象,哪知,岳父家的屋子全部成了废墟,一家人也不知道所踪。
再后来,镇上便发生了瘟疫,官府封住了镇上的所有出口,不让镇上的人外出。那段时间,全家人都十分煎熬,好在家里无人患病,逃过一劫。
只是,他再想找人,却是难上加难了。毕竟,连官府都不知道死去的人有哪些。
毕竟,不排除出去流浪了。
这薛学义还有一个弟弟,叫作薛学明,娶妻祝氏。
夫妻成亲两年后,育有一子。原本日子过得挺幸福,哪知一日,祝氏和薛学明不过是在家卸下牛车上的面粉,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那孩子竟离奇失踪,夫妻俩找遍了附近的村镇也不见踪影,无奈之下去官府备了案。
从此夫妻俩不是日日枯坐家中等待就是外出寻找,不事生产。原本殷实的家境,也渐渐变得一贫如洗了。
这还没完,当真是祸不单行。地震中,薛艾氏一家损失惨重,垮了两间屋子不说,薛学义更是在地震在被砸伤,因为他冲进那间屋子想搬一些粮食出来,结果刚走到一半屋子就垮了,从天而降的横梁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脚上。
后来,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才得以脱险。
安顿好自己家后,夫妻俩这才想起分家独住的薛学明一家。哪知,薛学明的家更惨,被夷为了平地,人更是无从寻找。
薛学义也曾不死心,带着他付钱请的人将屋子扒了一遍,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薛学明两口子也如当年的儿子一样,不见了踪影。
想了想,薛艾氏便在废墟里捡拾了二人的衣物,盖了个衣冠冢。
今日却是那祝氏的生辰,所以薛艾氏才去给夫妻俩烧些纸钱元宝,尽尽心意。
听完老妇人的故事,阴平倒是有些感慨。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地震。
薛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已经起了涟漪。
看来,佛经上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生老病死,生离死别,都是这俗世没有办法避免的。此刻,他真的想回寺庙去。
既然师父说缘分已尽,那么,他便再寻一处寺庙得了。
这人世间,这红尘,他是不再愿意待了,虽然他只待了一个月而已。
薛艾氏没有说谎,她家离薛学明的衣冠冢的确不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眼前才渐渐出现人流。又走了一段路,一座简陋的院子出现了。
原本这院子是典型的四合院,但现在,大约只能称得上三合院,只因大门这面的围墙全部塌了,让整个院子毫无遮挡,就这样全部露在人眼前。
院子里,西厢房的屋顶一看就是后来加盖的,因为与整个院子极为不搭。
屋檐下,坐着一位大约五十上下的老头,干瘦,脸上的皱纹也多,无端让人想到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他的一条腿伸展着,拉直了,下面垫着一张凳子。
“看来,这就是老妇人口中被房梁砸中的那个薛学义了”阴平在心里想到。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番院子。
这一看,阴平倒是觉得无名寺比这好多了。
薛艾氏对着正在晒太阳的老头说道:“我刚刚去祭拜弟妹一家,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晕倒了,还是这两位小师父救了我。我带他们回来吃顿素饭。”
薛学义一听,眼中满是感激。薛丹还是一副出家人的模样,认真的还了礼。阴平则不似先前那般拘束,对于夫妻俩的感谢,随口应付了。
只是,三人都不说话,一时间薛学义便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但是。他完全是多虑了。
因为薛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尴尬,他在想他的佛经,以及下一步到哪里去。至于阴平就更是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吃饭,吃完后继续上路。
好在薛艾氏极善厨事,不一会儿,饭菜便做好了。
不得不说,薛丹和阴平都是极好养活的人。薛艾氏不过是做了一个只放了盐的豆腐、一个清油炒青菜,二人便吃的津津有味的。薛丹依旧是将菜夹了,端着碗,脸朝一边,这才开始吃。
阴平则不再讲究那一套,和薛学义夫妻俩坐在桌子上吃了。
见两人吃的香甜,夫妻俩直在心内感叹,这时节,连和尚也不好过啊。要不然,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居然也出来化缘。
瞧着这样子,风尘仆仆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薛丹抬着手吃饭,露出了在林间被荆棘划破的袍子,他浑然不觉,倒是被眼尖的薛艾氏看见了。
吃过饭,薛艾氏也不去洗碗,直接对薛丹道:“小师父,你的衣衫破了,想来这样对佛祖也是无理。你脱下来吧,我帮你缝补好,不过是几针的事,快得很,不妨碍你们赶路的。”
薛丹一想,的确如此,衣衫破了事小,对佛祖不敬可是大事。于是,犹豫了一番,便去里屋将衣衫脱了下来。
以前,这种事都是师父在做的。
接过衣服,薛艾氏麻利地拿出针线,立即缝了起来。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阴平和薛丹同时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这让阴平迷惑,让薛丹恐慌。
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感受到了以前十多年都没感受过的情感。看来,这红尘之地就是待不得,最能移人心性。
原本这口子不大,薛艾氏针线又熟悉,不过一会儿工夫便缝好了。她站了起来,拿着衣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又看了看,这才递给薛丹。
接过衣服,薛丹赶忙去了里屋穿衣。
阴平有些内急,也去了茅厕。
蹲下身子准备收拾好针线的薛艾氏,却发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锦囊,上面绣的一个“薛”字。将锦囊拾起,薛艾氏有刹那的失神。
“当家的,你看这锦囊,怎得这般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在哪里见过呢?哎,你说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拿着那个锦囊,薛艾氏有些惊讶地说到。
看了一眼,薛学义倒是记不起自己曾经看过,因说道:“锦囊嘛,不都是那个样子。想来这是人家小师父的,一会儿赶紧还回去。”
他是见他婆娘刚刚使劲抖了抖衣服的,且家里并无此物,想来是从衣服里掉下来的。
薛学义这样一讲,薛艾氏便只好作罢,只是心间依旧觉得迷惑,因为这东西看起赖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薛丹穿好衣服,见薛艾氏递过来的锦囊,越发有些心慌。他总觉得,这红尘之地当真是不能继续待了,心里怎么这般不踏实。
等阴平一出来,寒暄了几句,道过谢,薛丹便拉着阴平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薛丹回头对薛艾氏道:“敢问施主,这附近可有什么佛门之地?”
“佛门之地倒是有,只是离这里不近,还是有些路程的。那处叫大佛寺,很有名的,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你一问便知。”薛艾氏答道。
她还沉浸在那个锦囊带来的莫名的熟悉感中。
“不必很大,香火也不必旺盛,是寺庙就行。”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大佛寺。”
薛丹原本想找个近一点的寺庙,赶紧进去修行。闻言,也只好作罢。
道过谢,薛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