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氏的手脚都在不停颤抖,她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的。
激动的是马上就能见着抱着儿子了,这十多天的分离于她而言就像一辈子那样漫长。如果找不到王虎,她想象不出自己的下半辈子将如何度过。
害怕的则是万一那个花子听到消息,会不会提前带着王虎跑了,又或者把王虎藏起来。还有就是去了之后,他若是不开门,他们又该怎么办。
王虎在花子手上,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硬碰硬的。
想到这里,一向柔弱的林氏居然跑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超过了王大义,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其实,林氏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已经有人替他们做了这件事。此刻,青山县里的几百个乞丐,或激动或义愤填膺或机械地全部被分配了,他们将康糠所在的屋子的四周全部守了起来,
此外,这条街道的每一个出口都站着他们的人,此刻都打起精神擦亮了眼睛。
他们发誓,绝对不会让康糠再次逃脱。
紧赶慢赶,当阴平带着几人一路跑着快到臭桥的时候,便发现了在各个街口站着的乞丐。不管年龄大小,他们就那样守着出口。
见林氏和王大义有些不解,阴平便道:“大叔,大婶,这些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已经守住了附近的每一个出口。你们放心,这一次,他绝对跑不出去的。”
闻言,王大义俩口子心内一阵温暖。
他们与这些乞丐无亲无故的,平时见了他们也多是看都不看一眼,但他们却这样无怨无悔地帮忙。还有先前那个少年,若不是他帮忙出了贴告示这个主意,估计也堵不住那花子出逃。
虽然彼此不认识,但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个世上,还是好人更多。这让因为王虎被拐而对这个世界多有怨言的林氏夫妻,此刻又感动不已。
终于到了那间屋子外,林氏紧张的发抖。要如何将王虎救出来,这还真的需要筹谋。万一打草惊蛇,激怒了那花子,将王虎作为人质就麻烦了。
此刻,官府的人还未到,但是王大义不愿意继续等他们来。王虎一刻不出来,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而官府的人,办事效率就那样。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这群乞丐。
想到这里,林氏急中生智,突然念起了诗。这首诗,是王虎上私塾后学会的第一首诗。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林氏虽然没有念过书,但她的声音清越,不疾不徐,咬字清楚。虽然此刻是寂静的夜,但这声音却并不突兀。
有些人已经熟睡,没有睡着的人也会以为不过是谁在吟诗而已,总比打更声好听。
王虎原本就没睡,因为他在等人来救他出去。当林氏的声音第一次响起时,他便听见了,可是,又觉得有些不信,会不会是幻觉。
这是他在私塾学会的第一首诗。
那时,他自己学,也念给林氏听。这诗非常浅显,林氏几乎一学就会了。
待听自己讲了诗的含义后,林氏便有些矛盾地搂着自己说道:“娘既希望你以后能够高中,做大官,光耀门楣,又舍不得你远走他乡。”
王虎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娘,我不会离开家的。就算是以后去了他乡,我也会将娘和爹接过来一起的住。”
待到林氏念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王虎终于确定,他爹娘来救他了。想了想,王虎便对康糠说道:“大伯,我要尿尿。”
康糠正睡得香呢,他梦见自己正在数银子。猛地被王虎惊醒,非常不快,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尿在床上把。
于是不耐烦地松开手说道:“去吧,尿了赶紧回来。”前几次,王虎也说过自己要尿尿,可是康糠不让,他总觉得王虎想趁机逃跑。结果,王虎直接给尿在了床上,气得他不得不起床换被子。
几次下来,王虎一说要尿尿,他定不会拦着。
下了床,王虎假装往放夜壶的地方走去,见康糠依旧闭着眼,这才悄悄地走到门口,准备将拴着的门打开。
要说这康糠也不傻,而且颇有经验。
睡觉前,他不仅将门拴着,而且还在门缝处放了一串铃铛。就算是王虎将门栓下了,一开门这铃铛势必会响起来。这铃铛他是用绳子拴在门上,打了死结的。
王虎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心脏一直在乱蹦。听着林氏在屋外一遍遍重复着那首游子吟,王虎恨不得立即飞奔出去扑倒林氏怀里。
好在康糠实在是太困了,王虎解开了门栓他也没发现。现在,只需打开门,冲出去就成功了。
想到爹娘就在外面,王虎一咬牙打开了门,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爹,娘,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就在王虎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铃铛大响,康糠第一时间就惊醒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声音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他惊醒,那就是铃铛声。
这原是他长期以来的习惯。
接着,又听见王虎在大喊救命,更是气得气急败坏,睡意全无,当即就快速地冲了出去。
心里想着,等把他抓回来,有他好受的。敢情这小子这么久了,倒是一直在骗自己,真是够能忍的。
王虎一喊,王大义和阴平便都听到了王虎的呼救声,林氏虽然在念诗,但是王虎的呼救声一传出来,她立刻就听到了。
母子连心绝不是胡诌,林氏在略微有些嘈杂的声音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王虎的声音。
“快,儿子在叫我们。”
说完,林氏第一个冲到了前面。王大义拿着扁担快速跟了上去,后面跟着阴平以及几个看上去有些力量的乞丐。
这院子是两进的,因此,王虎跑出屋子后,很快来到了大门处。可惜,大门却是依旧拴着的。
他人小,身量不高,根本够不着门拴,急得他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大喊,“爹,娘,快来救我,快啊。”
说着还哭了起来。
林氏第一个冲到了门前,叫了声“虎子”后,便开始安慰王虎。王大义想了想,对着王虎说道:“儿子,你让开,我要砸了这门。”
康糠冲进院子里的时候,便见王虎蹲在大门便瑟瑟发抖,心里便有些得意。开了房门又如何,这大门他今天是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便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哪知,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大门轰然作响,愣了一下,暗道不好,门外肯定有人想进来救人。正想要上前去抓住王虎做人质,以防万一,那门居然就轰然倒下了。
门外站着的除了一个拿着扁担的汉子,一个拿着木棍的半大小子,居然还有一群乞丐。
想了想,退后了两步,康糠拔腿就退回了屋子,迅速关上了门。银票什么的他一直贴身收着,也没有任何行李,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快速逃跑。
好在这屋子还有后门,他早就观察好了。
结果,刚打开后门,就被一群乞丐蜂拥而上,挤开了门,将他按到在地。然后,一个精瘦精瘦的小乞丐又走了过来,招呼着同伴,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门倒下后,林氏第一个冲了进去,将缩在门边发抖的王虎抱在怀里。
她先是紧张地将王虎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又扯开王虎的衣袖和裤腿细细看了,见除了手上有几条红印子外,并无大的伤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搂着王虎“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絮絮叨叨地哭了起来。
她可是听说了,有些花子最是缺德,将孩子拐了去之后,会砍断他们的脚筋手筋,打断他们的双腿,甚至是挖了眼睛,再逼着他们出去乞讨。
见林氏哭了,闻着林氏熟悉的味道,王虎也放声大哭起来。王大义站在一旁,摸摸王虎的头,也哭了。
有那记起自己身世遭遇的小乞丐,此刻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便有几个衙役到了。众乞丐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进去抓人。
他们都没注意到,阴平和王大义已经先行一步,走进了那个屋子。
此刻,康糠坐在地上,两只手被猴子反绑在后面的桌子柱上,一脸的丧气和不甘。
他越想就越生气,自己这些日子昼伏夜出的,并未泄露行踪,唯一的漏洞就是那孩子太听话了。
现在想想,自己竟是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想到这里,目露凶光,心里盘算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将王虎活活弄死,方能解恨。
王大义一进门便对上了康糠的这种目光。
想起这段时间来的种种不易和煎熬,王大义突然抡起扁担,重重地砸在了康糠的腿上。一下,两下,无数下,康糠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凄厉。
这让在门外正对王虎和林氏问话的衙役一惊,带着刀立即冲了进来。
只见康糠躺在地上,腿不停发抖,仔细一看竟有些错位了,地上一摊血,想来那腿是废了。
正要说话,阴平不着痕迹地递过去一两银子,在他耳边轻语道:“差大哥,行个方便。这花子实在可恶,我们不过是出出气,绝对不会要了他的命。”
那衙役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
人家孩子的亲人来了,打骂几句,也是合情合理的,因此只当看不见,转头不看康糠。
康糠见过太多畏畏缩缩的父母,见王大义跟着一群乞丐进来,也没多在意,最多也就是打骂他几句罢了。哪里知道这王大义这么狠,也不吭声,上来就是一阵毒打,看样子竟是要费了他。
及至见衙役进来,心里又是一喜,衙役定是要将他收监的。到时候,自己死不承认,只说是在街上捡到这孩子的,帮忙养着,再花上几十两银子,铁定就没事了。
哪知这衙役居然视而不见,任由王大义继续砸他的腿。心中一阵绝望,便假装晕了过去。
见康糠晕了过去,王大义的气似乎也出够了,衙役这才走了过来,又叫了一个同伴进来,两人将康糠押着回去复命了。
一时间,“青山县一名多次犯事的花子被抓,关押在衙门”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青山县附近所有的镇和村子。有那丢失了孩子的家庭自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要求衙门迅速对这名犯人进行审问,他们还期待着兴许能够听到自己孩儿的下落。
当然,更多的是好奇的人,他们也想看看这花子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要不然怎么次次都能得手呢。
一时间,县衙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知县更是愁的胡子都快被他自己揪光了。原本,今年他的任期已到,考核结果也不错。哪知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往上参了他一本,说他在当地“结党营私,不思进取,毫无政绩”。
京城那边立即就派了人下来核实。
除了不思进取没有办法客观衡量外,考核组一致觉得白知县在任期间的确是毫无政绩,甚至有结党营私的倾向,不但不符合晋升的条件,还险些被贬。
关键时刻,顾家的人脉和银钱一如既往的起了巨大作用。白知县好歹是没有被贬,上面的意思说“暂留不发,以观后效”。
待问清楚意思后,虽然沮丧,但也总比贬官好。
反正只要自己下一个任期努力工作,做出一些业绩来,往上爬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所以,康糠运气非常不好,整个青山县都知道白知县最近心情不好。他倒好,就这样撞了上来,以一种激怒民愤的方式。
就在康糠被抓的第二天,陈继兴带着叶氏去新房工地上巡视去了,叶枫正在修剪盆栽,就见陈千山气喘吁吁的跑上门来,也不说话,拉着叶枫就往外跑。
叶枫好歹拉住了他,陈千山这才说道:“快,快随我去县衙,衙门昨天晚上抓到一个花子,下午就要公开审问了。”
叶枫一听,顿时慌了,的确,这是大事。
要是这花子知道千语的下落,那岂不是就能将人找回家了?随即,叶枫又郁闷起来,这事非得陈继兴和叶氏去不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细节。
就算是叶氏说了好多次了,但总归他不是当事人,没有说服力。但是,叶氏现在大着肚子,万一去了之后激动,出点事就不好了。
但若是撇开叶氏让陈继兴一个人去,叶枫又怕他关键时刻说不出话来,且叶氏要是知道了,说不定更着急。
想了想,便对陈千山说道:“你去准备牛车,多准备两个垫子。你也知道,姐姐现在月份大了,经不得颠簸。我去叫人来。”
陈千山赶忙又冲了出去,准备牛车去了。他的新房已经建好,这些日子基本上都在购置家具。今天,他刚到县里,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因此立即就赶回来通知叶枫一家。
叶氏捂着肚子,陈继兴在一旁跟着,似乎在商量些什么。看着雏形初具的新房,两人都有些高兴。
叶枫见状,只得谨慎的说道:“姐姐,你一定要稳住,不要激动,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们现在就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县里。千山已经备好了牛车。”
叶枫故意不说,就是想让叶氏有个心里缓冲。去县里,又是紧急的事,想必两人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果然,刚走出几步,叶氏便激动地拉着叶枫的手问道:“是不是语儿有什么消息了?”
叶枫便道:“衙门昨夜抓到一名花子,一会儿就要公开审问。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到时候看他怎么说。”
叶枫一说,叶氏心里便明白过来,这的确是一个希望啊。
几人到家门口的时候,陈千山已经将牛车停在那里了。陈继兴不上车,却往屋子里走去。叶氏便道:“还不快上车,你在做什么。”
陈继兴便道:“我进屋拿些银子,万一用得着呢。”
“不用了,快上车,我这里有。”陈千山说道。
他去城里原本就是去买家具的,银子还没花出去呢。
一路上,叶氏都非常紧张,加之天气热,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汗,眼中满是焦急。
到了衙门,却见衙门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黑压压的一片。
叶枫还没出手,就听叶氏说道:“各位大伯婶子,麻烦让让,麻烦让让,我女儿几年前被拐走了,我要进去问问那花子。”
众人见叶氏大着肚子,又是满脸汗水,眼睛急的通红,都起了怜悯之心,纷纷让了道出来。叶枫和陈继兴赶忙一左一右扶了叶氏进去。
叶氏一看,在场居然有几个妇人都是她认识的。当年,他们一起在孩子丢了后来到衙门备案。叶氏便道:“王嫂子,刘嫂子,你们也来了。”
说完,便哭了起来。
被叶氏称作王嫂子的妇人大约四十来岁,脸庞黝黑,浑身的衣服都是补丁,哭着回道:“是啊,可怜我那小女儿,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
闻言,刘氏也哭了起来。她儿子丢了七年了,这七年里她和丈夫走遍了附近的村镇,可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今天一听到消息,她和丈夫立即就赶来了。
围观的人多,天气又热,一时间,衙门里的味道便有些不好闻。加之叶氏王氏几个又在一旁小声哭泣,更是让人烦躁。
不过,衙役们也不敢去制止。
白知县说了,这几位站在堂下的都是苦主,居然还有一个孕妇。原本对于他没有能将孩子找回便对县衙有怨气,若是再出言不逊,一个不好,围观的人群定是要闹起来的。
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晋升上一级职务,他的官铁定是贬定了。就他这样的芝麻小官,贬官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一辈子升迁无望了。
王大义和林氏站在另一边,就等着白知县升堂。作为今天最重要的证人,他们一家一大早就被请过来了。看着另一边哭哭啼啼的几个女人,林氏心里一阵后怕。
若是她儿子找不回来,估计现在哭的就是她了。
因下意识地抱了抱怀里的王虎。
这几天,林氏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一直将王虎抱在怀里,王大义也是一样,虽然抢不过林氏,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王虎。
王虎提出要去私塾念书也被俩口子拒绝了,说是在等上一阵,至少,要等康糠被打下大狱之后才行。
白知县一出来,便看见几位苦主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心里一阵不悦。
他早就吩咐了顾惜惜,让她早点过来安抚这些失了孩子的妇人。他一个大男人,又是知县大人,多少是不方便的。
她倒好,到现在都还未出现,倒是比他这知县还要忙。
正想着呢,就见顾惜惜带着康氏来了。
康氏虽然是一个外人,但代表的到底是京城阴家和康家。更何况,人家也是失了孩子的。现在求上门来,白知县一家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地帮忙的。
在众人的期待中,康糠被带了出来。一路拖行,看得出来,他的双腿已经被陈大义给废了。见康糠是被衙役架着拖拉出来的,王大义内心一阵痛快。林氏的眼中更是要冒出火来,恨不得冲上去给康糠几个耳光。
一番程序下来,只听白知县喝道:“康糠,你且把这些年拐骗的孩子姓名并去向说出来,早早交待了更好。若有隐瞒,本官绝不轻饶。”
康糠现在真的知道怕了,不过在狱里待了一天,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大义一家打点过了,还是衙役们都讨厌他,反正他觉得所有的衙役都在针对他。
不是不小心将送给他喝的开水打翻,便是他的脚下突然会出现缝衣针什么的。反正,一天下来,各种怪事接连发生,折磨得他快要崩溃了。
闻言,康糠便畏畏缩缩地说道:“罪民大多记不清了,有些是卖给了那些不能生孩子的家庭,有些卖去了做苦力,有些卖去了窑……窑子里。”
闻言,围观者一声惊呼。要说卖去不能生育的家庭还好,卖去做苦力也罢了,至少还有希望。
但是,那些被他卖去了窑子里的女孩子该怎么办?
一时间,围观者都有些愤怒,叽叽喳喳的。
“肃静!肃静!”白知县拍了惊堂木,这才继续审问。
“那你是如何拐骗这些孩子的?”
“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我便拿出糖果、糕点等吃食和小玩意将孩子骗至僻静处,拿沾了蒙汗药的帕子捂住嘴,弄晕后带走……”
……
面对压力,康糠倒是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这些年做的孽全部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虽然不是苦主,但却是越听越愤怒,一边警告自己的孩子,一边大声喊道:“知县大人,打死他,一定要砍了他。”
“是啊,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弄死他!”
“太过分了,人怎么能黑心到这个地步啊。”
“是啊,作孽啊,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上刀山下油锅。”
而王氏一听康糠说有孩子被他卖到了窑子里,更是不顾形象,“嗷”地一声站了起来,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死命往康糠脸上招呼。
别看她就是一普通农妇,但几人都拉不住。
她哭着喊着“你这个天杀的把女儿还给我”,一边抓挠康糠。见自己被衙役架住了,王氏双手一使力挣脱,扑上去就咬住了康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