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羽曦这样讲，那掌柜眼中流露出失落，他苦笑一声。

“姑娘，你这布料已经不能用布这种概念来衡量了，它属于宝贝。你在绸缎庄买不到，也买不起，若真要出价，这布料一寸就能抵上我这整个绸缎庄，那可是天价啊！”

羽曦被掌柜说得一愣一愣的，围观的人也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因过度诧异而显得有一丝呆滞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羽曦这件衣服上面，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的。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人最后也都渐渐散开了。

羽曦在绸缎庄买了两套衣服，自己身上这件，反而不敢穿了，总感觉把价值连城的宝贝披在身上是一种罪过。

那掌柜的一直亲自陪着羽曦挑选布料，当看见羽曦用兽晶来付钱的时候眼睛又亮了一下，他再三向羽曦强调，要是有鲛丝羽衣的消息，一定告知他，他会一直待在这个绸缎庄等。

羽曦拗不过，只能口头答应了，但是心里却明白，离开了皇宫，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种布料到底从何而来。

掌柜的把羽曦送到店门口的时候，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样的无价之宝，说送就送了，姑娘的这位朋友恐怕是生死之交吧。”

羽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讪地笑了两声，告别了这位掌柜。

白柏正在街头的一个摊子上闲逛，刚刚羽曦说绸缎庄围着的人太多，怕他的样貌太美，过去了会引起现场混乱，硬是把他安排在了集市上。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羽曦是想去打抱不平，又觉得带着他不方便，才把他扔外面的。

唉，白柏悠悠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小玩意儿，离开了摊子。

他完全没发觉，刚刚那位女摊主正盯着他的离开的背影淌哈喇子

“羽曦，你的衣服买好了吗？”白柏往前不过走了几步，就刚好碰见从绸缎庄里出来的羽曦，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可以去买马车了。

不过，为什么他会觉得羽曦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呢，是那些恶人收拾得不称心吗？

“已经买好了，我们快去挑马车吧，再不走，就怕又要耽误一天了。”

她现在很想离开这里，特别特别想。

白柏点点头，拉着羽曦就往集市的东边走过去，他刚刚打听了，所有的马车都停放在那里。

挑选马车倒是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两人就赶着马车往青玉山的方向去了。

羽曦坐在车厢里，马车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交通工具，不仅慢，而且晃晃悠悠的，让她全身无力还乏得慌。

昨晚上被那黑店里的老婆子下了药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就更困了。

羽曦躺在了马车的靠垫上，眉头却始终舒展不开来，白柏的预感是对的，掌柜的最后那句话总是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让她很不称心。

她早该想到的。

不，是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这身衣裳竟然贵重至此。

水火不侵，呵，到底是谁在她行刑之前特意给她做了这么套衣服。也有可能是叽喳，但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想也知道她一个小宫女能拿到这布料，还令人裁剪好的可能性是多少。

羽曦不愿意多想，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三个字咒语一般回旋在她的脑海里，转得她脑仁疼。

她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有些泛青，马车在官道上已经跑了大半天，按白柏所说，早就跑得看不见皇宫的影子了。

听白柏这样说，羽曦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反正都已经离开了，有些事想没到又怎样，反正她坚决不会再回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到达的位置恰好离附近的城镇还很远，她和白柏就在路边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升起了篝火，到了休息的时候羽曦睡在马车里，白柏则守在篝火旁边。

反正路边那种不靠谱的小店她是绝对不会再去了。

但是睡在野外也没有羽曦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这一夜竟然连野兽咆哮的声音都没有，她睡得格外安心。

第二天早上羽曦还很开心得和白柏说起这件事，白柏打着哈欠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这附近经常有人过路，哪能有什么野兽，晚上没那些嚎叫声才算正常的好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羽曦和白柏连赶几天路，终于来到了书灵所说的青玉山。

其实青玉山的传说白柏也知道，所以那天羽曦提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整个天妖界有传说怪闻的地方不知凡几，为什么羽曦会确定青玉山的传说就是真的。

但是对白柏而言，去哪里其实都是无所谓的，羽曦开心就行。

青玉山下有一个小镇叫做青玉镇。羽曦和白柏把马车放在镇上的一个小客栈里，客栈的老板似乎对他们这样的陌生面孔已经见怪不怪，还笑着问他们是不是上山去找那位仙人的。

客栈老板那笑容里有点奚落。

虽然这个小镇几乎完全是靠这些慕名前来寻找仙人的旅人养活的，但是他们对那些坚定地相信传说真的存在的人却并不怎么尊重，反而觉得这些人的信念有些幼稚。

道理也很简单，他们认为，若山上真的有仙人，他们就住在山脚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羽曦知道旅店的老板在想些什么，但是不愿和他多说。

她不相信传说，但是她相信书灵。

既然书灵让她过来找，哪怕这行为会让她显得傻不拉几的，她也得认认真真上山找去。

不过羽曦并不着急上山，她带着白柏，先到这小镇上的茶馆找了地方坐下来。

他们两个坐的隔间和大厅挨得很近，只有一道布帘隔着，大厅里说话的声音他们全都能听见，但是从外面看不见这里还坐着两人，是个打探消息的绝佳地点。

书灵对青玉山上的仙人也是一无所知，羽曦本来是想在茶馆里坐上一会儿，看能不能打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却没想最后的收获比想象中的多多了，进来茶馆的客人们，叫上一壶茶以后，除了茶余饭后的等常闲谈，提起的最多的就是这位传说中的仙人。

有人说他长髯白发，平日里总是落在松针树上，不喜凡人，远远闻见人声之后便会躲匿隐藏。也有说他喜欢幻化为花草树木，若是在山路上遇见奇花异草，将它连根拔起，仙人便会自动显形。

还有说若是上山之时踏上罡步，此行就一定能遇见仙人。

羽曦听了之后差点把一口茶给喷出来，扭着腰上山就能遇见仙人？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茶馆里说什么的都有，只不过，羽曦算是明白了，根本没一句靠谱的！

不过，只有一点他们说的都挺一致，那就是这个仙人基本上每隔千年就会现身一次，所以有个别称，叫做千年仙。

千年仙，羽曦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暗暗奇怪。

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么些年，最起码也该有几十人见过这位仙人了吧，怎么就没一个人能描述出这位仙人的具体长相呢？

难道说，这位仙人没有脸？

额羽曦赶紧从脑海中剔除了这个恶心的想法，要是没有脸，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啊。

找不到有用的线索，羽曦和白柏在小镇上买了些吃的，趁早回了客栈。

青玉山位于天妖界的中部，这里地势相对平缓，因此青玉山虽然高，但是并没有什么险峰，山中瘴气恶水也很少，其实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人的地方。

这山里盛产草药，为了采药方便，镇上的村民们一同修建了一条青石板路，可以一直抵达半山腰，进山的路也就方便了许多。

羽曦和白柏正顺着这青石路拾阶而上，虽然这里的人做在茶馆里的时候都喜欢聊一聊他们本土产的那位神仙，但是真正上山来查探的人并不多。

在这羊肠小道上，只有一位采药的村民与他们同路。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恰好有一个平台可以供人休憩片刻，羽曦觉得有些累了，便拉着白柏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却看见上山采药来的那位村民也坐在这里。

“你们是上山探访千年仙的吧？”

那位村民大哥用袖子擦了擦汗，和羽曦他们打招呼，羽曦笑了笑，算是给了回应，没想那位大哥忽然一脸严肃地告诫，“你们上山可得小心啊，别被山里那些神棍给骗了。”

那大哥刚刚开口，羽曦就明白了，估计是有人在这山里使诈，假扮成神仙之类的，欺骗来往旅客。

“谢谢大哥提醒。”山中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羽曦急忙开口感谢。

却不想那大哥的目光完美地绕过了羽曦，在白柏的脸上直打转，就像是黏在了上面一般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