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电石之间，一只狐狸爪子凭空出现挡住了癸尸的攻势。

与那火红的颜色不同，这只狐狸的皮毛是一种泛着银光的纯白色，像是夜空之下月光照耀的大雪流淌着细碎的光，是人间早已没有的奇幻色彩。

下一刻，西装革履的乐遥出现在癸尸与冷仲秋之间，唇角时常洋溢着的笑容如同冰雪一般的消融了，只留下这张绝色面孔之上一双狐狸眼冰冷的如一轮新月扎在面前的癸尸身上。神奇的是，这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适，就像是他天生就应当是这幅样子似的。

谢娇娘刚躲过六片钢刀，飞速后退几步站在乐遥身边低声道：“对……”

乐遥自然知道她要说的什么，却不愿意听，直接打断了她道：“萧萧在哪？”

他凛冽非常，合该是狐族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却冷心冷情修不出人间九尾。

谢娇娘道：“陈生那里！”

她自然后退了一步让给乐遥直面陈生的机会。哥哥才是要拯救妹妹的盖世英雄，只有让乐遥亲自来才能出一口气。

“陈生狡诈，你要小心。”她最后嘱咐了一句，自然而然和乐遥交换了战场，离朱剑向癸尸刺去。

面对上谢娇娘，癸尸的话痨属性再次爆发，竭尽全力在四肢攻击端的间断之中和谢娇娘交流人生道：“谢娇娘啊，我说你真是何苦呢？”

谢娇娘嫌弃她烦，道：“你被踩到家门口欺负，你能忍？”

癸尸看了一眼谢娇娘的住处大门，发现这一句真是反驳不得，却听谢娇娘问道：“陈梦来这是疯了，还想要招魂？你也跟着胡闹？”

癸尸修炼千年有余，若非是贪恋人间乐趣，早已修成了旱魃，谢娇娘这问一句也并不算过分。然而癸尸听出了她其中的打探意味，连忙道：“你别哄我说什么，他的事情还能告诉我不成？再说了，也未必是招魂呢！”

乐遥年纪比不上陈生，可他却是正经的狐族出身，跟陈生谢娇娘这种摸索着修炼的野路子不一样，奈何此刻他救妹心切招招凌厉便有些乱了章法，被陈生抓住漏洞一片钢刀向心口削去在他胸口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

他疾步后撤，捏诀止住心头血，眉间戾气愈发浓重，只听癸尸这么一句话，冷哼道：“建木偶，狐狸心，不是要招魂，难道是要复活谁吗？别说那魂魄早已归了忘川入了轮回，只怕要从哪个活人身上硬生生撕扯下来安在人偶上了！”

陈生挥手唤回寒光折扇道：“乐先生既然知道了我的念头，那成全我有何不可？”

不要脸！

癸尸与谢娇娘的水平不差太多，一味只往冷仲秋身后招呼，谢娇娘索性化为一团浓重黑雾将冷仲秋裹在中间，道：“你我相识多年，我始终不愿意对你下杀手。”

“各为其主罢了！”癸尸收起了自己的话，冷笑一声与谢娇娘缠斗在一起。

谢娇娘凝成利剑，身随剑刺，招招都指在癸尸的致命之处。癸尸却心满意足道：“都说你当年也是一个狠角色，现在我才知道了！

谢娇娘终究一剑劈过她的脖颈，一颗美人头咕噜噜滚在地上，那古怪奇长的四肢顿时如同植物失去了生机一般枯萎在原地，不过须臾之间便化为了尘土随风而去了。

癸尸愣看着自己的身体消逝，苦笑一声道：“早该死了。”

下一刻，她闭上了眼睛，整颗头颅化为了一尊石雕。

陈生却无动于衷，只是见了癸尸出事暗道一声不好，知晓今日子孙偶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幸好袖中还有一只小狐狸，便抽身想逃，正好被谢娇娘缠住一剑刺入眉心。

鬼魂早已没有了身体，眉心凝聚着意念之力便是他们的心脏一般。

陈生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袖子像是失去了力量似的，那一团小狐狸瞬间落入那男子的掌心。

“嗬嗬，”陈生看着谢娇娘似乎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灰白了眼神看着遥远的地方叹了一句道：“芸娘……”

谢娇娘心下苦笑，那离朱剑就如同饮饱了鲜血一般闪烁着光芒。她收回剑却发现方才癸尸的头颅不翼而飞，直接走到躺在乐遥面前见他胸口仍旧疤痕狰狞，抬手接过他怀中的乐萧萧道：“怎么样了？”

乐萧萧苍白着脸，消失了她的那些鲜活的色彩，叫谢娇娘忍不住抽动着心肠声音也压低在喉咙里。乐萧萧挣扎着睁开眼睛便看见谢娇娘这个神情，往四周看了一眼情况，欢喜道：“谢姐姐，你来救我了呀！”

乐遥：没良心的孩子。

乐遥摆摆手道：“无妨。”

什么无妨，谢娇娘分明看见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伤痕处翻动了一下鲜红的血肉。

乐萧萧也看见了，惊呼一声瞬间就掉下眼泪。她想要从谢娇娘怀中挣扎出来却也失败，还是谢娇娘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地上扶着她到乐遥面前道：“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她红了眼睛，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叫乐遥觉得比看自己伤心更难过，安慰她道：“不要紧，我已经止住血了。”

乐萧萧抓着他的手腕道：“都是我不好，我带你回涂山去。”

她渐渐悲从心起，抽抽搭搭道：“外面太可怕了！”

乐遥摸了摸她的头道：“你瞧，这就是家里面让你下山来的原因。”

谢娇娘不愿意打扰他们兄妹的聊天，走到冷仲秋面前道：“还好吗？”

冷仲秋虽然身处战局之中，却一直被谢娇娘守护的好好地，一点伤痕都没有，闻言愣生生道：“是不是，只要我在，就会很多人来打我的主意。”

谢娇娘语滞。

冷仲秋揉了揉头发道：“我听见了，建木，招魂，复活，虽然我听不懂，可是好像我很厉害的样子，你这些年都很辛苦是吧？”

谢娇娘道：“还好，算不上辛苦。”

最开始只是偿还因果罢了，只是很多事情后来都变了样子。